永远的石老师︱【回忆】陪父就医记(一)
作者前记:2012年陪父亲(石振宣老师)住院期间,我曾写有一段时间的日记。这些内容,有一部分,曾在本地的一家晚报副刊上以《陪父就医记》为题发表过。它们,似乎可以回答医患关系紧张的某些症结。从中也可以看到,医患之间,医的一方,可能有些过于随便或任性了。
(池家岗资深支客人杨林业先生在首届池家岗民俗论坛上)
●2012年4月9日
早晨5时,我和妻准时起床。20分钟洗漱完毕,叫醒父亲。等父亲做完洗脸刷牙的功课,已经将近6时了。急急忙忙往长途车站赶。记得车站向我们的目的地最早发车时间,应在6时10分。
这是2010年5月以来,父亲第10次到皖北地区那家肿瘤医院看病。2年前,父亲诊断出患上食管Ca。先后接受放化疗,并多次到这家医院做定期检查。对一个儿子来说,这是我最难熬的两年时光。每一次陪父亲到医院去,都是揪着心。
上午10时,我们到达医院。因是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主治医生。简单叙述了病情,医生开出住院单。我们拿着住院单,到得住院部,交上1000元的住院押金,取得住院号,再经过简单的入院处置,乘电梯到5楼的科室。
可在科室,我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因为排队住院的病人太多,走道、拐角等处的加床都已满员,护士长要我们留下电话,安心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一有床位,护士会主动电话告知的。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除了耐心等待,别无他法。
●2012年4月10日
8时前,让妻子在旅馆里照看父亲,我就早早来到医院。医生护士们陆续上班,然后就是忙碌。询问护士长,她说今天没有出院病人,要我们耐心等待。并告诉我们,排队的病人,都是按照住院号的顺序安排床位的,一旦有空床,她会立即通知。
10时左右,我赶回旅馆,把还要等待的消息告诉父亲。
●2012年4月11日
还是等待。可在科室的护士站,我发现了有些住院号排在父亲之后的病人,已经住院。护士办公室墙上张贴的加床病人一览表中,这样“后到先得”的病人就有好几位。
跟同样等待住院的病人和家属交谈,得知不仅是加床,“正床”也有这样的情况。能不能住上院,关键在于关系。比如有没有老乡在医院工作。但也有人说,昨天下午有人给某个护士塞了红包。也许是200元,也许更多。反正人家很快就住下了。
我把“打探”来的情况,反馈给父亲。但我们在这里举目无亲,关系不能指望。是不是可以给医生或者护士送个红包?父亲一阵沉默,然后极力否定了我的提议。当然,如果200元能摆平,父亲是可以接受的。问题是,200元是不是太少了。如果医生护士的胃口,两张票子填不满怎么办?
父亲的考虑,基于这样的事实:2010年5月至今,父亲在这家医院看病,已经花去了20万还多。除去医保报销的部分,自家花销总该有十几万。如果这次送了红包,以后呢,会不会每一次都要送?这可是个无底洞。
●2012年4月12日
在护士办公室,我又发现了至少5位“后来者”住上了院。我把这个情况向护士长反映。护士长其实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但她也很无奈。她说,凡是经她之手,都是按照住院号的顺序安排的,“后到先得”的病人,她实在不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在做手脚。这时候,有位护士接过话茬给我一个建议,“可以向上面反映。”
“上面”是哪里,是谁?是院长还是卫生局长、卫生厅长、卫生部长?他们这些人,我够得着吗。以我自己的体会,当最基层能解决的问题而没能解决,那么这个事可能就麻烦了,真的需要耐心。很多人都把希望寄予“上面”,没准“上面”对这个事原本就很清楚。
还听说,有护士对排队等待住院的病人家属说,我就为外地的一个亲戚安排了一个床位,虽然亲戚还没到,但床得留着。没有这点好处,我当这个护士干什么?你看,这已是明目张胆地破坏了规则。可是,这样的做法,我们见得还少吗。
但父亲的病情已不容等待。他已是连续还几天茶水不进了。这么耗下去,难说结果会是什么样。我向主治医生求助。医生很果断地说,治病要紧,不如就在门诊吊水,当然门诊费用不能在医保中报销。我只能接受,到门诊部交了1100元。当天下午,在门诊输液大厅的椅子上吊水。看着一滴一滴的药水滴下,我几天来悬着的心,才有所舒缓。
●2012年4月14日
3天门诊输水,看起来效果不错。父亲已能少许进食。但住院的事,还是没有头绪。焦急中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下午,妻子打道回府了。她已经超过了请假的时限。再拖下去,老板真要扣钱了。
傍晚,我用旅馆的公话,给家里的母亲,给远方的弟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一回恐怕要做“长久作战”的准备。也告诉他们,父亲吃饭喝水,已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