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作】小小说《面子》

陈文芳,笔名兰之韵,女,现居安康。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教师。常在网站及各类报刊发表文章。该文是她的小小说处女作。

面  子(小小说)

大年三十的风冰冷刺骨。王顺走进村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门上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走到家门口,王顺四处瞧了瞧,发现自家门前的灯笼似乎比别人家的小很多,一溜烟跑到村头门市部,哪知,门市部早已关门。

王顺太累了,年夜饭后竟靠在沙发上带着酒意睡着了。时间过得真快,零点的钟声响过,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王顺睁开醉眼朦胧的眼,催着看电视的儿子赶紧燃放鞭炮。鞭炮燃放完了,王顺侧起耳朵听着,脸上却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自家的鞭炮似乎也没有别家的响亮。

王顺在外面,好歹也是一个小包工头,加之他省吃俭用,攒下了血汗钱,在村子里第一个盖了栋二层小洋楼。前些年,这栋楼房引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可是给王顺挣足了面子。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王顺心头的阴霾。吃过午饭,王顺揣上两包高档烟出门了。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弥漫在王顺眼前的烟雾,爆竹燃放后的火药味氤氲在整个村子。王顺悠闲地踱着步子,拱手和邻里乡亲们问候新年好,一根接一根的发烟。

王顺走到四喜门前时,猛地停下了脚步。咦!四喜的破瓦房怎么不见了?矗立在他眼前的是两层小洋楼,漂亮的瓷砖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大红门柱显得格外刺眼。这时,四喜笑盈盈地从大门里走出来,给他敬烟。王顺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他看着四喜手里拿的烟和他的烟一个牌子,表情木然接过来,却没有抽,别到耳朵上,闲侃了几句后,王顺匆匆地回家了。

回到家后的王顺蔫蔫地躺在沙发上,妻子以为他是坐车累了,还没缓过劲,也没敢打扰他。

晚餐过后,王顺自斟自饮喝了几杯也不出门,蒙头就睡。

春节五天时间,王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妻子内心不安,以为他病了,催着他去医院看看。王顺没理妻子。儿子也说:“我爹可能是累的。在工地上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吃不好,睡不好,挺辛苦的。就让他过年时好好休息吧。”妻子愣了愣,硬是没理出个头绪来。

正月里,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可以和亲戚朋友聚聚,拉拉一年的家常。王顺却没有一点走亲戚串门的意思,一个人窝在家里时而发愣,时而沉思。初八过后,外出务工者开始陆续出门了,王顺却没有外出的意思,妻子看着他闷闷不乐,也不敢问他。一个大正月就在这样的冷战气氛中悄悄过去。

一天,阳光温柔的照着大地,王顺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阴郁了很久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难以见到的笑容。头发也梳得油光发亮,崭新的皮衣在雪白的衬衣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括,脚上的皮鞋也擦得铮亮。妻子看到他如此精神,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开始烧水做好吃的。吃完饭后,王顺走出家门,皮鞋踩着黄土地,吱吱作响。王顺回家后天已经黑了,看到王顺脸上的阴霾散去,妻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妻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一时走不了啦!”王顺说道。

“怎么走不了啦?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啦,你要是嫌累,就在家多歇几天。”

“不是几天,而是几个月。”

妻子愣住了,半天没说一句话“你看人家四喜,瓷锤都走不出村子,竟然盖起了和咱一样的小洋楼,简直把我逼得没法在村里走嘛。我必须把自家的楼房盖高盖大,不然我的面子给哪搁?”

“神经病。”妻子小声说道。“四喜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才拉账盖了两层楼,他外面借了不少钱呢。再说,我们家的房子,建好也不过五年,折腾啥劲。”

“你懂个啥,就是借钱,我也要拆了重盖,要盖得比他们的都高大,都漂亮!在农村,房子就是人的脸面,我在外边拼死拼活挣钱,不就是为了个面子嘛?好吃好喝谁能看得见。”

妻子说:“娃今年上高三,得补一下功课,也需要钱。”

王顺说:“不念了,书读的再多还不是为了挣钱!男孩子,早点出社会挣钱才是正理。等我把房子建好了,就让儿子和我一起外出打工好还债。”

五个月后,一栋崭新的小洋楼在六月的烈日下熠熠生辉,在整个村子里格外高大醒目。王顺带着满足的表情时不时从村子东头走向西头,见人就发烟,听到村上人对自家的小洋楼啧啧称赞,王顺心里像喝了蜜一样舒坦。

万物在夏日里拔节疯长,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沉重的行囊,带着辍学的儿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出发了,汽车扬起漫天的灰尘将目送他们的女人淹没在尘埃中。

不到一个月,妻子突然接到儿子从煤矿打来的电话,儿子说:“我爹出事了。”

妻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陕西小小说》2016年征稿启事

3.请按照规定格式投稿,一律请以附件形式打包word文档发送,同时附带作者简介1份、生活照片1张。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