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读书体系为什么包括宗教类【读书人】
不为“国学”所迷雾而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严谨科学的读书体系才能高瞻远瞩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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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以为,本书最可贵之处在于把诗和诗人放在大的文化系统内,并还原诗人当时的生活场景。
适合口袋携带,但比较贵,可以翻翻,可以不收藏。
01
五祖弘忍出题选接班人,学霸神秀料定非自己莫属,但考题还是要做的,所以写偈语: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
大家赞口不绝,这时候伙夫听到了,请烧香的官人也把他的偈语写在墙上: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五祖听后找到厨房,敲了伙夫脑袋三下……
这个伙夫就是六祖慧能,创立南宗,圆寂后肉身存于岭南南华寺,后不幸被南侵的元军剜心毁灭。
这不是菩提老祖在那猴子头上敲三下的《西游记》故事吗?
对,吴承恩借了这个故事的壳。
如果说吴承恩从佛教故事中得到灵感,那么曹雪芹则完全悟得了生死轮回的东方佛教哲学:
灵河岸边的一棵绛珠草快要渴死了,一个男孩给它浇水,绛珠草为了报答男孩,恩缠情绵,千丝万缕,一部旷世经典就横空出世了;
还是一个男孩,在野外放生了一条蛇,因果相生,环环相接,《白蛇传》就来了;
……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红楼梦》第15回,“王凤姐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为什么凤姐偏偏在铁槛寺受贿弄权,而秦鲸卿又恰恰在馒头庵玩风月呢?
如果不了解“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中无色……无眼,无色,无眼界”的佛教哲学,恐怕也难理解曹公的苦心孤诣,更别说自称槛外人的妙玉,却“终陷淖泥中”是怎么回事了。
佛陀会讲故事,初传中国,很多人是去听故事的,听着听着,就成了信徒。
如果说,幸亏有白话,才有小说;
那么,幸亏有佛教,小说才可以写的那么精彩,小说无非就是会讲故事嘛。
说到白话,唐初的很多诗同样与佛教脱不了干系。
由于慧能和尚不识字,面对的又是寻求开悟的俗众,所以他讲道必须通俗易懂: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坛经》里这种偈语比比皆是,而唐初诗人王梵志,其写法上恰恰是诸如《坛经》偈语的叙事白话诗: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
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或许正是这种严肃的济公式的吊儿郎当,与唐朝代表进士文化的雕琢古风诗歌格格不入。但其以文为诗的白话风格对白居易、杜甫不能不说没有深刻的影响。
盛唐佛系诗人王维,干脆取名王摩诘,像现在朋友圈里打卡一样,将自己的信仰公之于众,以便时时自律自省,其诗中的幽邃清深之意境也便溢于字里行间了。
王诗里直接体现佛教的当然不少: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
至于晚唐那首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对佛教的了解,以为只是一首纯粹的写景诗。
文学关注人性,诠释人生,宗教也是,宗教教义不但有文学价值,更有哲学意义。读了佛经,不能不读《圣经》,因为只读一本书是可怕的。2000多年前要不是独尊儒术,百家争鸣或许不止一次。
不说欣赏文学作品,就说行路去敦煌石窟,不了佛教,恐怕热闹也看得很无聊。
02
《唐诗的读法》,将诗,诗人放在一个大的文化系统之内,包括科举制度等,并还原诗人当时生活场景,如在人流密集的名胜、街市等,都有为诗兴大发的人们准备好的供题诗用的白墙,这些随时随地准备题诗的诗人们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灵感,而是有随身携带的卷子,类似于参考书,必要的时候能激发自己的文思,使之泉涌。
这样,可以很清晰地看出,诗人们都在儒家文化的框架之内,他们写诗主要是同等学识,相似趣味的士子、进士们之间的交流,或者给其他读书人看,包括皇帝。
就算白居易悯农,他也主要是说给元稹们听的,他并不真正在乎老太太中间有多少铁杆粉丝,他是官僚地主,还有居高临下之嫌。
同样,并非写了“床前明月光”,就以为李白可以跟我们一伙称兄道弟相倾一壶酒,他心中是奔仕途去的。
我们今天学唐诗,但不可能再有唐诗,因为成就唐诗的所有条件都变了。
唐诗很美,但唐朝没有卓越的思想。
所以,做个朗读者,还得想想自己都读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