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事 (组诗)| 作者:沈少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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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高楼和高楼拥挤的小街
静寂的,细雨淋湿的夜晚
青石板拼成的几何形路面
雨水擦拭的锃亮
像镀银的镜片
我踏着眷恋,轻轻地走着
害怕踩碎了镜片中映出的
一个又一个的昨天

2

昨天,我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打了架不敢回家
就躲在那棵电杆后面
天晚了,任凭妈妈的呼唤
呼唤我的乳名,一声声
半是疼爱,半是焦灼
把泪水都唤出来了
我第一次吮吸着糖和牛奶
所不曾含有的盐

3

拐角,过去的面摊
变成了待业青年小食店
招牌是雨淋不湿的旗帜
文字闪耀红红的团圝
朝霞般的颜色
给小街加盖了时代的印鉴
汽油桶砌的炉灶里
星亮的余火烘暖我的忆念
那位卖面的老人呢
他的面条曾喂养了我三分之一的童年

4

何处散发捉摸不到的幽香
染醉了游子缱绻的心田
透过溟蒙的雨雾
谁家衰老的阳台上
丁香花举朵朵燃烧的火焰
这时,清脆的婴啼如同音乐
把小街黑色的时空填满
我突然感觉花和婴儿
该是明天的小街
最美丽又最快活的主人

5

路灯下,我驻步凝望
凝望一扇画框似的小窗
模糊的窗帷紧掩
她在梦中,我在梦外
也许路和路相距太远
往事从此成为拷贝
在雨帘的银幕上放映
我看见俞和夏的影子
伴随妈妈留下的歌
——人们都熟悉的那支插曲
听见遥远飘逝的画外音
——人为什么要长大

6

这使我想起,住在
小巷深处的那些孩提时的伙伴
给窠于小街树上的鸟儿
而今飞翔在哪一角蔚蓝
于是,我学着那位导演
设想我们不同场景的见面
我因成家而萌生的天真
开始自编自演一部故事片

7

小街尽头的灯火
是妈妈张望的眼睛吗?
雨总也割不断她的视线
她在等我,在时间之内
在时间之外
在我的相册里看我固定的儿时
在我的小人书里想我变化的模样
在我的小钱夹里装上我新的生日
让我轻轻地唤一声妈妈吧
让心跳远远叩响门
我脚印的花瓣开放在东南西北
而根却在这里,直到永远

作者简介:沈少雄,笔名斯克,广东省汕头市人。现为广东省汕头市公安局金平分局一级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汕头市作家协会会员、汕头市茶文化学会会员。短篇小说《夜遇》《雨后》在加拿大译成英文版入编《中国短篇小说选集》向世界各国发行,个人著作有《沈少雄文集》《沈少雄小说集》《沈少雄散文集》《沈少雄诗集》《沈少雄书法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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