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老师》下集
楔子
专职美女出状况
民办老师又改行
话说那天我一高兴，就哼起了小曲，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说句良心话，我这人不喜欢卖弄，也不喜欢得瑟，更不存在摆谱。话又说回来，一个民办老师，有啥谱可摆呢?但我是个性情中人，一高兴就哼曲，一发火就骂娘，没办法!
有人说，人的性格可以从喝酒看出来，酒风如人品。同样是喝醉了，有些人胡言乱语东长西短，有些人泼妇骂街提刀砍人。有些人倒头便睡鼾声如雷，有些人东游西逛云里雾里。有些人牛皮哄哄称孤道寡，有些人寻花问柳天上人间。不瞒你说，我喝醉了就喜欢亮几嗓子。虽然唱得不咋的，但就这德性。没人在跟前就大吼大喊大叫，酣畅淋漓。若有人在就哼哼哈哈磨磨唧唧，如蚊如蚁。其实，有时过度高兴或悲愤，亦如同喝酒喝过了头，产生相似行为。我一个曲子还没唱完，就被两个重量级的人物给打断了。远远的有人向我招手喊话，一个是何德何能，另一个是半工半农。他们两人眼眯眯笑嘻嘻的样子，着实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莫非今天杀猪吊狗喝大酒?我们那里每到秋冬天气转冷，便流行吃狗肉。不像广东人一年四季都劏狗吃，从不怕擦枪上火。我们也不叫劏狗，而是叫吊狗。用根绳子做个项链，花言巧语再加肉皮骨头，哄狗狗戴上再收紧绳子吊到树上。
狗狗后悔已经晚了，不一会全身抽搐已然断气。点火烧水褪毛开膛，或煲或煮或炖或烧。花椒桂皮生姜大蒜，红白辣椒必不可少。那真是异香飘飞，让人垂涎欲滴。每逢吊狗时节，男人们一个个兴奋莫名伸长脖子，说狗肉是好东西，滋阴壮阳强身补肾哩。说话间瞟瞟身边的年轻女人们，有点不怀好意笑笑，散发出一种雄性激素特有的韵味。我自然也是喜欢吃狗肉的。走近细看两人表情，比较复杂难以捉摸，不像是要请我吃狗肉的样子。我暗地里咽了咽口水，想起一句与狗有点关联非常经典的歇后语，叫作狗咬尿泡一一空喜欢。诸位看官朋友，你一定同我一样，想知道两位领导急着找我干啥。且听我慢慢道来。自从见识了黄強军和叶芳那些神秘莫测的事情，我感觉自己成熟了很多。觉得人生无常又无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容易。曾试作打油诗一首:
同时对何德何能和半工半农，也有了新的认识。先说何德何能，以前看他老是筒着两手晒太阳，胡子拉碴乡人样。现在觉得他是大智若愚，说话办事颇有章法。前几日正好读到一句诗:每临大事有静气，用来形容他倒是挺合适的。前段时间上面来电话，催我们去县里集训，准备参加全省中学生中长跑锦标赛。何德何能三言两语干脆利落:我们学校不能参加集训。黄强军参军走了，叶小芳身体欠佳，微力老师工作另有安排。我以为何德何能这些话是应付上面的，谁知还真有其事。我正在纳闷:莫非我犯了什么错？虽说前段时间整体状况不佳，但也不至于除名走人啊！难道是另有重用，破格提拔？呸，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区区一个民办老师，尽想好事还要吃天鹅肉。我抽空去了趟村小，请教曹大人。曹老师深深的吸了口烟，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慢条斯理说道:非也非也。既非除名走人，也非破格提拔。这么大的事，我想他做不了这个主。你呀，稍安勿躁，靜观其变。烟雾缭绕不散，在空中划出一个问号。再说半工半农。自从我知道他当过兵，而且是空军地勤部队，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高大完美起来。再加上乡下人经常夸他，天上事知道一半，地下事全部知道。我对他自然是毕恭毕敬，由衷佩服。
看了三国水浒后，我总爱拿他同里面两个大军师比。凭心而论，同诸葛亮孔明比，还是没有那么亮，也没有那么明。同智多星吴用比，又好像多点智，也有点用。其实吴用很有用，只是那时我年轻不太懂看。
我把半工半农当作绍兴师爷，最起码也是九江师爷。公社中学好几百老师学生，繁琐事情不少。很多主意都是他出的，很多事情也是他办的。这在后面的故事中，大家慢慢就会发现。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现在这两位大领导一同来找我，肯定是有大事要办。果不其然，何德何能拉着我的手，先是说了一大通好话。什么三九严寒搞训练，带队比赛获奖杯。有目共睹，功不可没云云。我听了很舒服，有点飘飘然，想要起飞的感觉。何德何能话锋一转:春节前公社要搞文艺汇演，音乐老师又有新情况。文宣队和唱歌课准备让你来担纲，这可是政治任务…......半工半农也搭话了:大家都说你文武双全，搞文艺也是一把好手哦!又是政治任务，一说到这个我就没话可说了。可我还是很好奇:音乐老师都四十好几了，夫妻都在学校，一对双胞胎也挺可爱，难道也得了花痴？但这个也不好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傻傻的看看何德何能，又转过去看看半工半农。何德何能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准备一下吧，明天就接管文宣队和音乐课。接着又补充:等羊老师回来了，你照样教体育带比赛。刚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这是排练室的钥匙，别弄丢了。落实到具体问题，我立马就醒悟过来:那我的体育课谁来上呢?何德何能笑着指指半工半农:先由鲁师傅顶着吧。鲁师傅有点不好意思，搔着头笑笑说:唱歌跳舞这一摊子，我弄不好，还是你来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未免有点不够朋友。我这人就这样，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里子。你给我棍子，我给你刀子。但我从来没教过音乐课啊?何德何能很会说话:你没教过体育，不也上得挺好吗?连公社领导都表扬你呢!这话我爱听，便不由得点点头。
何德何能接着说，慢慢来，摸着石头过河，边教边学。你会唱什么就教什么 。我说，基本上都会唱啊，红军不怕远征难，抬头望见北斗星，还有说着说着，我就自己唱起来了。何德何能打断我的优美歌声说:好好好，那就教这个吧。我又问:高中初中都教这个吗？何德何能笑得很可爱:全国人民都唱这个，还分什么初中高中？我又问:我不识谱怎么办？这回是半工半农答:不用教谱啊，你唱一句学生跟着唱一句呗。
何德何能和半工半农既然都这样说，我心里就有谱了。其实我还会唱很多歌，什么大海航行靠舵手，高楼万丈平地起。还有语录歌，要多少有多少，唱个三天三夜也唱不完。不过为人处世还是要低调一点，老人家不是经常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何德何能最后两句话鼓舞了我:你看我，唱不了一支完整的歌。那次羊老师住院，我也上过小半个学期哩！我心动了，但还是很疑惑:你自己都不会唱，那怎么教学生唱呢？他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有啥子办法啰？我要他们唱小时外婆的歌。各班比赛唱，劲头大得很哩!
第二句话更是充满诱惑:学校有个脚风琴，你让学生把琴抬到你寝室去，好好练它几天！我那时很好学，二话没说，抬琴吧！直到现在，我还挺怀念那个脚风琴的。踏板吱吱呀呀的声音，比发出的乐声还要大。下午交接。其实也没什么交接，只有两颗手榴弹一根长竹竿而已。后来我才知道，本来是要半工半农接手教唱歌的，鲁师傅死活就是不干。别看他平常挺随和，犟起来也是牛脾气。他出了个主意，由我接音乐老师的手，再由他接我的手。这家伙鬼得很!
鲁师傅也许是为了讨好，悄悄地告诉我:羊老师出了大事，今天被公社治保办带走了。武装部长兼治保办主任背着驳壳枪，红缨子一闪一闪，好威风哩！我一听就急了眼，声音提高八度:一个女老师教唱歌的，能犯什么大事啰？犯得着动刀动枪的吗？羊老师被带走了，那朱老师，还有那一对双胞胎怎么办？原来如此。难怪何德何能刚才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这么大的事，咋不同我说明白呢?我又不是社会上不三不四不讲理，没读过书胡搅蛮缠的人，关键时候要帮领导分忧解难，对不?我们学校只有一个专职音乐女老师，负责教全校唱歌课，还有辅导文宣队。她这一走，一大摊子事，就光荣的落到我这个民办老师肩上了。有啥子办法，谁叫咱这么有能耐呢?你看你看，又骄傲了不是？那时有两句风靡全国的话，说是: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只好改行，半路出家教唱歌课去也。期间又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人和事，故事就从这里开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刘伟力，江西新余人氏。少年轻狂取名过大，后改微力戏称微哥。
一不小心成了书画家。篆隶古朴厚重，草书奔放大气。绘画作品笔墨清新，尤擅山水竹荷。
最神仰是玄学家。遍访名山大川，苦研古方秘籍。尤擅相字测字，临场每有奇效。
勉强也算是作家。出版《现代公共关系》、《到深圳求职》等书籍多种。姓名联格调高雅，堪称一绝。目前正撰写教师四部曲:民办教师，公办教师，特区教师，美国教师。
最动人处为人豪爽，谬语憨笑，交游天下。人无贵贱，只为投缘。万物有灵，皆有因果。
2013年《中华国粹》封面人物。《中国收藏》誉其为一一实力派，国学底，文人气，多面手 。
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