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郎木寺到拉卜楞寺
文:李宝良
图:来自网络和自拍
出扎尕那往若尔盖草原一直在迭山山脉的沟谷里行走。全程都在修路,有些地方是便道通行,不时有施工人员指挥交通,有泥泞路面也有尘土飞扬路面,糟糕的是天上乌云翻滚,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进入了一个山沟,云黑雨急,视线受阻只感觉天快黑了。过沟谷中一个山弯遇到了险情,公路依山傍河绕山脚路过,看来新修的公路是通过隧道直通山湾两边,凭直觉我感觉这个急弯是个有麻烦的路段,就在进入弯道处稍作停顿,让出主路。只见对面一辆泥土车轰鸣而来,占据了整个路面急驰而过,透过亮光我还看见路中间的一个大水坑,稍估计了一下,我的越野车是十九寸车轮,通过没有问题,静听对面再无来车就加油冲过水坑,谁知通过水坑,急转后竟然是一座木桥,被山脚遮挡不能及时发现,急打方向通过木桥让人惊叹不已。雨幕已然河水陡涨,行进在陌生的迭山山脉沟谷之中,惴惴不安。特别的是,雨幕中时不时有些地方是半幅通行。好几次两车相向而行,对头停在一条车道中,越野车爬上陡坎让行是必须的,总不能就在雨急天暗的沟谷中对峙下去。河水浑黄,急流翻滚,云雾掩映山头,几分惊险几分刺激。风和日丽之后的急风骤雨,就像一个故事,有平铺直叙的铺垫,有跌宕起伏的高潮。就像一首诗,行云流水如清江旖旎,陡转急下如瀑布跌落。风景在路上,风光如画,风险在路上,惊险如斯。几多回忆几多回味。
几个转弯之后,汽车盘上了山顶。路边的红色砂岩巨石高耸,却零落突兀,不是连绵山岭。是一片起伏不大的山间草原。这样的地形告诉我们,已驶上了海拔3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是中国地形的第一台阶。脚下就是中国的第二大草原,热尔大坝草原,仅次于呼伦贝尔大草原。属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雨后天晴,水洗的山丘草原,苍翠清新。美丽的高海拔草原,并不全是美丽如画,在其中心地带就是泥碳型沼泽,水深几米的多个湖泊分布其中。由于地势平坦,泥淖面积广大,当年红军为了避免和反动势力发生冲突,选择穿越草地,走了七天。减员相当一次中等强度的战斗。也让这个人口不足万人的广大地区,载入史册名扬四海。
雨后斜阳中我们来到了若尔盖草原西北边,有一个高原小镇叫红星镇。几条黑色公路通到这里。不长的街道两边的有少许楼房,最高四层,装修现代化气息浓厚,外墙瓷砖贴面,涂料是白和赭红色两种,泛着银光的是阳台不锈钢栏杆。本想在红星镇住宿,商量着就已开出了街道,太阳没有落山就往前开吧。
草原上视野开阔,过往的大车风驰电掣,溅起的泥水雨雾弄脏了风挡玻璃,丝毫不影响欣赏草原风景的心情,刮雨器每每扫过都是好风景。天色暗淡时已接近了花湖风景区的中心,计算距离若尔盖县城还有70公里。路边就有旅游接待中心,改变计划就近休息。
花湖海拔3700多米,时值7月底,太阳落山后冷风嗖嗖,服务人员对五六辆自驾车的旅游人,近乎无视。昏暗的餐厅仅有两人服务,小卖部一人,旅馆一人。还不忘拖着川腔“摆龙门阵”。
一夜休息让我们的旅游计划有了大的更改,不去黄河第一湾的玛曲县。这个旅游接待中心的服务人员,态度实在差。始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爱搭不理,回答提问时,吐字不超过四个,“是、没有、不知道。”草原风景实在好,可我和妻子已看过了新疆的几大草原,审美疲劳。赶到玛曲的黄河第一湾,如果遇到如此恶心服务,岂不后悔。
更改路线去郎木寺再到拉卜楞寺。
花海距离郎木寺几十公里,早上10点钟就赶到郎木寺。
郎木寺名气很大,在于它的特色。跟着简单的指路木牌,就把你领到郎木寺。可是,事实并非这么简单。郎木寺是个建制镇的名字,是四川省若尔盖县和甘肃省碌曲县共同管辖。一条不足两米的河流把小镇分开,这条小河就是两省界河。小河小如溪流,却有个响亮的名字:白龙江。它的水流来自郎木寺后面,不远处的一个泉眼,先后汇入嘉陵江、长江。
除过白龙江的源头,是它周围的雪山,云杉林,高山草甸。人口稀少,牛羊也少,羊只占有草场的面积是国家标准的几倍。这里看不到“洁白的羊群像天上的白云飘过。”偶尔有几头长尾弯角的牦牛,在草地上游荡。没有过多的人为开发,和超过载畜量的放牧,保持了这里近乎原始的地貌。草青林绿,雪山高耸,蓝天白云,溪水清澈。一个德国人在这里住了五年,写了一本书《西藏的地平线》,说这里是东方的小瑞士。让郎木寺的名字传到海外。
这个外国人来到这个地方,并非是个旅游达人。他负有传播天主福音的责任,是个基督传教士。五年时间没有在这里树起十字架,没有建立教堂。传教是失败的。原因不是这里排斥不同宗教,这里是各种宗教同时存在的地方。信众最多的是藏传佛教,有两个佛教寺院:甘肃境内的是赛赤寺,四川境内的是格尔底寺。还有一个伊斯兰教的清真寺也叫郎木寺。佛教寺院的白塔的九层轮相珍珠造型,金碧辉煌。清真寺宣礼塔上的不锈钢新月,银光闪烁。交相辉映。从建筑风格上看,有很多汉文化的元素。佛教寺院的入口酷似汉族的牌楼造型,一大门两小门。大门顶上是两只鹿对着一个法轮的造型,寓意众生聆听法轮讲经。法轮之下是汉文化的歇山顶式的房脊,重檐翘角,翘角上的象头造型更凸显了汉化基因。清真寺的造型,除过宣礼塔顶的珍珠和新月,层楼重叠,飞檐翘角,重檐迭瓦汉化气味更浓。完全是中国化的宗教建筑。这里有清真寺的缘由是,郎木寺地处青海、甘肃、四川三省交界。是康巴西藏和安多西藏的交汇处,青藏高原向黄土高原的过渡带。自古茶马古道交集,商业让回族人也汇聚到这里。穆斯林的精神家园建立在这里。
佛教的两个寺院都自称郎木寺,明示间隙。实质它们都是藏传佛教,而且都是格鲁派。区别是建寺年代不同。格尔底寺建于1413年,是格鲁派的创始人宗喀巴弟子根敦坚赞创建。有五世活佛格尔登的肉身舍利,历经几百年不腐。肉身殿大约三五天开放一次,是郎木寺景点的精华。
格尔底寺通往景点虎穴,灵泉峡谷。建筑分散,一个殿堂一个景点,长达200多米。
赛赤寺在白龙江的北边,建于1748年,据说是西藏哲蚌寺的分寺之一。创建者名气很大。嘉参格桑住持是西藏地位仅次于达赖喇嘛和班禅的活佛。赛赤寺沿山而建,楼堂殿阁式建筑鳞次栉比,大部分是歇山式,重檐叠瓦飞檐翘角式的多层宫殿。屋顶房脊镀金,远看重重迭迭,金碧辉煌。有供佛的大殿,有喇嘛学习、辩经的院落。
进入殿堂要脱掉鞋子。拜佛念经自便。供佛的殿堂室内,巨大木柱环立。榫卯结构的梁檩纵横交错,厅堂穹顶高达六——七米,唐卡,经幢宝盖从高处垂下,酥油灯火苗闪烁,光线昏暗。可能是通风不良的原因,五味杂陈。小喇嘛们盘腿坐在坐垫上咏经,和学校课堂上一样,东张西望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还算整齐。室外的课堂就比室内要散漫些,嬉笑打闹的喇嘛明显增多。这时有一个戴黄色帽子的喇嘛,年龄大而且壮实,脸色严肃威严,四处巡视。可能这就是维持秩序的“铁棒喇嘛”。近看“铁棒喇嘛”头上的黄色帽子,是布质软帽,头顶上有一绺长约30——40厘米,高约5——10厘米的耸起,丝穗状从额头起流线形直至脑后。别致而怪异。
赛赤寺后面40分钟的路程有一个天葬台,是甘南唯一开放的天葬台。天葬是藏族人死后尸体的处理风俗,大概95%的藏族人采用这种方式离开人世,还有少数人选择水葬。听说这里的汉族人也有选择天葬的。
天葬由专门的天葬师在天葬台上进行。据说,天葬的这一天,天葬台的周围汇聚的秃鹫有200多只,为了吸引更多的秃鹫,天葬师会燃起酥油混合的糌粑,轻烟把信号传向远方。
离开郎木寺前往拉卜楞寺。
沿着213国道前行。213国道是甘南一条重要交通线。甘南段串起了多个风景区,草原湖泊接连,沿线就是美丽画廊。这和这里的地理和气候环境有关。这里的海拔在3000米以上,躯车在郎木寺附近,如同在秦岭主峰太白山顶上行走。平原上来的人明显感到气喘,好在这里空气清新,满目绿色植被,富氧离子富集,高原反应的状况不利害。高原上的绿色有原因。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500米,是世界屋脊。由于它的存在,就有了特别的东亚及南亚次大陆的季风气候。使青藏高原成为好多大江大河的源头,也是我国的水塔。地处四川北部、甘肃南部的广大地区,被四川盆地丰沛的季风水汽波及,季风让这里的高山草原获得了充足的水分,高山融雪让这里高原湖泊星罗棋布。虽然,高海拔使这里长冬无夏,没有绝对的无霜期,只有相对无霜期30多天。但是,青藏高原的独特地理形态,造就了特殊环境。高原及附近地区的季风气候特别,不同于相同纬度的地区。更难能可贵的是藏族人,对于自然环境的依赖和敬畏。213公路沿线,没有大规模的农业种植,沟谷冲积扇也鲜有开垦的痕迹。村落居民大概率在混业经营,且人数不多。裸露的土地很少。
第一个路过的地方是尕海湿地。草原广阔,公路边建设了不少的旅游设施。自然生态给当地人造就了发展经济的新业态。
和尕海一样的草原还有一处,就是桑科草原。同属高山草原,面积比尕海草原大,213国道横穿其中。黑色的沥青路面宽阔悠长,来往的是旅游大巴和小车,驾驶在绿色的草原上,眼界开阔,沟谷丘陵起伏不大,坡道舒缓。脑海里突显唐代诗人孟郊的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当然,最惬意的是骑马驰骋在绿色无涯的草原上。
桑科草原面积广大,距离夏河县18公里。拉卜楞寺16公里。名字和拉卜楞寺有渊源。拉卜楞寺有一项佛事活动叫“偎桑”,大致是“香浪”节的一部分,每年农历六月六日,在草原上把桑枝柏枝撒上酥油糌粑点燃,香烟缭绕,在跟前搭起帐篷,吃肉喝酒跳舞,享受佛祖赐给的幸福生活。不仅桑科草原附近的藏民,呼朋唤友拖家带口,来到草原。从第三届拉卜楞寺的主持开始,给寺里的喇嘛们也放假,让他们去桑科草原上“偎桑”,为僧众祈福,也享受蓝天白云下草原的幸福生活。其时,桑科草原桑烟缭绕,牛肥羊壮,酒肉飘香,僧俗载歌载舞共享快乐。
拉卜楞寺建在大夏河的北岸,一片山前缓坡地带。
始建于1709年,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它们分别是:拉萨的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青海的塔尔寺,甘肃夏河的拉卜楞寺。
拉卜楞寺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建筑群,占地1200多亩。由六个寺院或者是学院构成。没有统一的寺门。售票处是售卖讲解员票,买票后来到标明的讲解服务处,询问得到的解释是等一会儿,几个一会儿之后,服务处人去房空。想想购票处的遭遇,只能自己去消化苦恼。我们在购票处买票,不想从旁边窜出一个喇嘛打扮的男子,趋前作了个要我们手中矿泉水的意思,未等我们明白过来,劈手夺走了矿泉水瓶。我向玻璃窗后的售票男子反映,要他干预这眼前的抢掠行为,售票的中年男子把头伸出窗口,给我解释:佛教寺院讲究慈悲为怀,不能骂他,不能打他。没有办法。我问:抢了贵重物品,也不制止吗?回答是不断的摇头。买了讲解票却没有买来服务,看看来了个小喇嘛,去询问是否有其他办法,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呼闪着大眼睛笑笑,向一边跑去。我们只好在为数众多的街巷,殿堂间转悠,走不通再返回,重复路走了不少。
有些殿堂、寺院是单独收费的,我拿出讲解票,都不认,询问为什么,被会汉话的门卫无视,拒绝回答。倒是在弥勒佛的殿堂被允许进入,门卫给的理由是看我们年纪大了,奔波不易,来了就看看吧。
藏传佛教的殿堂大略相同,只是拉卜楞寺的雕梁画栋,色彩更亮丽,线条更繁复,气势更宏大。大殿的柱子红漆通体,彩绘绕柱,柱子的上端竟然有彩布装饰。经幢、唐卡挂满厅堂。有些壁画据说有300年的历史,弥足珍贵。鎏金大佛塑像高大轩昂,俯视脚下的善男信女,表情高深莫测,神秘感十足。殿堂内光线不足,酥油灯一排排点燃,对光照有胜于无。烟味有而不浓烈,估计建筑结构高处有通风系统。进佛殿参观拜佛必须脱鞋,不得高声喧哗,不能拍照,顺时钟进出,不通融,不解释。阻拦的方法简单直接。
寺院的建筑形式有藏式的窄窗高墙平顶,有汉藏合流的:藏式房屋,汉式楼阁房顶飞檐翘角。房脊上鎏金法轮、瑞兽、神鹿、经幢,翘角上的汉化飞龙变化为卷鼻象头。屋面有鎏金铜瓦,也有琉璃绿瓦。高高低低鳞次栉比,阳光下金碧辉煌,大气高贵。
藏式的建筑有独到的形式。土、石、木、草都是建筑材料。土石筑就的高墙厚实,下大上小,整个建筑呈梯形。窗口竖向窄长,开口是长方形,用颜色对比强烈的涂料,画出下宽上窄的梯形样式,窗户上面是木制的挑檐,下垂装饰性布帘,有些还有两个流苏。
在一处平房的外墙,短草栽在墙面,如毛刷样不知是装饰还是保暖,奇特而新鲜。
在宫殿之间是大片的平房,整齐划一。一米宽的木制大门,一个小院落,土墙平顶,草泥抹面,颜色土黄或者赭红色。据说是僧人的居所。这和郎木寺的僧人居所大同小异。在郎木寺看到穿赭红色衣服的喇嘛,自由进出貌似民居的房子,还有疑惑。在拉卜楞寺问询,算是解开了谜团。
藏族人是佛教。对宗教的虔诚无与伦比。我在弥勒佛大殿外看到一位佛教信徒,磕长头来到大殿外,近距离地观看了等身拜的细节。
从弥勒佛大殿外的缓坡处,来了一位磕长头的信徒。她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短衣长裤,衣服整洁。长发束在脑后,扎成马尾状。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手戴白色手套,脚蹬网球鞋,穿长围裙戴套袖,保持衣服不被地面尘土弄脏。只见她,向前走三步,双手合十举至额前,再膝盖跪地匍匐下身子,伸长手臂头额部触地。这应是“五体投地”,比之穆斯林的礼拜形式,舒展平铺完全展开。穆斯林的跪拜是跪地曲身,双手扶地头额部贴地。她曲身跪地仰起上半身时,双手合十举至眉额处,口中念念有词。起身又向前三步重复前面动作,周而复始。这位女信徒动作舒展大方,节奏明快,一时吸引周围僧俗目光。她到达弥勒佛大殿门口时,进出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她却不进殿,只在大殿门口作了三个等身拜,就沿弥勒佛殿作一圈磕长头仪式去了。
这个磕长头的女信徒拜完一周,脱下围裙套袖,换上高跟皮鞋,完成了由僧入俗的转换。这时才看出她不是一个人在作磕长头的仪式,旁边一直有一个女性在给她作助理,换衣拿水背包。
拉卜楞寺有世界上最长的转经筒长廊。绕拉卜楞寺三分之一圈,转经筒有1700个之多,转完一圈需要一个半小时。有虔诚的信徒一天转了九圈。藏传佛教显宗推崇诵念佛号,诵念“六字真言”。转经筒内置经卷,人每推动经筒转动一圈就是念诵经卷佛号一遍,为自己祈福为自己赎罪。佛教倡导普度众生,谁都可以去转动转经筒,只要顺时钟前进转动即可。忌讳手触碰转经筒的筒面。
要看到拉卜楞寺的全貌,需到大夏河对岸的山坡上。这里新修了个观景台。夏河县海拔2900米,爬上观景台令人气喘吁吁,这里的植被差郎木寺太远。远山近坡牧草稀疏,森林少见。只是大夏河在这里拐了个小弯,山环水绕,北风被遮挡,暖阳南照。被誉为“金盆养鱼”之所。
拉卜楞寺藏语“拉章”,意为:活佛的府邸。时间长了藏语转音为“拉卜楞”。和汉语的约定俗成一样,“拉卜楞”就代替了“拉章”流传至今。
拉卜楞寺是安多西藏的政教中心。而安多西藏是三大西藏之一。古称卫法康人安马,安多西藏包括四川阿坝,青海,甘南等藏族自治州、县。面积覆盖青藏高原的东部,东南部,以游牧业为主。和汉、回、土、蒙古等民族杂居,文化融合。是藏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称为“第二佛陀”的宗喀巴就出生在安多西藏。安多西藏有格鲁派六大寺庙中的两座。拉卜楞寺地处青海、甘肃、四川省交汇处,吐蕃、六羌、汉文化交融,让这个寺院成为藏传佛教的重要学府,和宗教中心。拉卜楞寺经几代嘉木样活佛的努力,寺院规模不断扩大,占地1000多亩。建筑面积40多万平方米。有六大学院,16处佛殿,18处活佛宫邸和大量的僧人宿舍,房屋不下一万余间。
拉卜楞寺有130多个属寺,分布在四川、青海、甘肃、新疆、内蒙古和北京、东北等地。
拉卜楞寺对依附于本寺的部落、土官、头人进行政教管理。掌握有政教、军事大权。对农牧区分别设立管理机构和人员,集权于寺庙堪布,政治影响力非同小可。历代中央政府都对拉卜楞寺嘉木样敕封印信,以示承认其权力和政府支持。清朝以地理范围划分的三西藏域,逐渐发展出了区域文化和地方方言。清朝三个皇帝都对拉卜楞寺的嘉木样有敕封。第五世嘉木样1940年接受了民国政府的嘉奖,第六世嘉木样现在甘肃政府任职,都体现了政府对拉卜楞寺地位的重视。
1980年拉卜楞寺对外开放,1985年被评为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更提高了它的知名度。
拉卜楞寺的经济势力历来不可小觑。1958年前,拉卜楞寺出租的土地2.17万亩,周围13庄都是它的佃户。在夏河县境内有羊36500余只,牛7400余头,马9540余匹。还有5100间房屋出租。它管理范围内,部落的长年进贡,信徒的布施,王公们挥金如土的祈福,皇帝的封赏,其数目难以统计。大小活佛都有私产,土地、牛羊马更是不计其数。拉卜楞寺在这个茶马互市的三省当道处,自然有不少生意,据说还有高利贷营生。1940年第五世嘉木样就给民国政府一次捐献飞机30架,每架值银元一万。捐资政府抗击日寇固然值得嘉许,边地寺院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引人刮目相看。
拉卜楞寺的闪光点不是它的金顶庙宇,也不是贡唐宝塔。而是它的六大寺院,正确的说法是六大佛学院。这六大佛学院为世界佛学界所尊崇。六大佛学院教授课目、教材系统完整,考试严格,级别分明,是国内最完整系统的佛教培育体系。拉卜楞寺最鼎盛时期,僧徒达4600人,培育出不少高僧大德。
拉卜楞寺佛学教育渊源来自于一世嘉木样阿旺宗哲,他是夏河县人,七岁学经十三岁出家受沙弥戒,进而去拉萨接受佛学教育,学业有成,五世达赖喇嘛给受比丘戒。在拉萨三大寺之一哲蚌寺担任堪布八年,著述颇丰,有些著作被各大寺院奉为僧徒必修课目。56岁的阿旺宗哲,被蒙古和硕部河南蒙旗亲王察罕丹津,二度请回故乡夏河县传教。历史上蒙古和硕部参与西藏高层政教冲突,在西藏政权中地位举足轻重。为了政权的稳固,在西藏偏远地区积聚人心的力量,非宗教莫属。历史的机遇,让蒙古亲王和高僧大德默契和合。创建了拉卜楞寺这个佛教高级学府。蒙古亲王最初捐赠的帐篷,可以容纳800僧徒学经。可见政权支持的力度。拉卜楞寺的中心大经堂,初创建就是80个柱子的大殿,以后扩建时增建至柱子140个,可容纳3000僧徒听高僧讲经。
拉卜楞寺的宗教藏书丰富,有六万多册。有金汁、银汁书写的藏传佛经,极具收藏意义。也为教学、研究佛学提供了翔实的素材。也是“世界藏学府”的一个注解。
拉卜楞寺的宗教教学门类较多,有显宗的闻思学院,是拉卜楞寺的中枢,也叫大经堂,活佛讲经,法会仪式,僧官议事,都在这里举行。占地10亩有数百间房屋,建筑宏伟。教授内容为五部十三经,要系统学习佛经而且着重理解,学制可达十六年之久。其余五大学院为:续下部学院、时轮学院、医药学院、喜金刚学院、续上部学院,皆是密宗学院,讲究修持要接受专门教育。学制年限不等。
拉卜楞寺大经堂有给俗众提供饮食的食堂,在大经堂的西边,可以了解藏族的饮食和就餐习惯。
西藏远离中原而海拔高,虽然现在的交通发达,火车已通达拉萨,毕竟路途遥远,还有高海拔的风险。去甘南西藏游览不失为最佳选择。西藏有的佛教寺庙,甘南有,西藏有的风景,甘南有。蓝天白云,草原森林,清流浅滩,西藏有的甘南几乎全有,是风光美丽的景致全有,人们视若畏途的荒漠雪山,西藏有甘南没有,岂不美哉。其实,卫藏的中心拉萨市海拔3650米,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高原温带气候。它得益于青藏高原的凸起,改变了东亚大陆的气候,让北纬20度的东亚地区,季风频吹,降雨适中,成为物产丰茂的农耕区。而相同纬度的北非埃及却是沙漠地带。大气环流受高原阻隔的小范围改变,青藏高原地面接受太阳光的辐射,对局部对流层的干扰,都给藏东南带来莫大的好处。有人测量得知青藏高原的南东部,冬天的地面温度和北京几乎一样。青藏高原的冷极,在高原的西北及海拔5000米以上地区。海拔3000米左右的甘南地区,无疑也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
说点题外话。驱车甘南与其说聆听佛音,荡涤灵魂,求得内心安宁。不如说风景是解除心魔的良药。路途不期而遇的风险,求锤得捶,求是得非,是另一种境界。城市给我们舒适的家,温暖而惬意。可是,许多人不耐烦在水泥森林里圈养,没有了危机,也没有了欲望。他们回到故乡去寻找孩童时的自由与放荡,人丁稀疏的村庄,物似人非,没有孩童“笑问客从何处来”,没有鸡鸣狗吠,体味到的是更痛彻心扉的荒凉。
只有空旷的草原,那种空灵得只有自己的旷野,绿得滴翠的草原,蓝天白云下,躺在绒绒草坡上,看白云飘过,看蚂蚁搬家,看蜜蜂在草花间飞过。你会忘了自己,忘了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不是宗教的力量,是自然风景的力量。这就是甘南。
2021年4月30日星期五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