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头出发，在敕勒川上一路向东，进入内蒙古高原与坝上草原衔接的河北省西北部，是阴山东段的大马群山之中。虽然已坐车五六个小时，但崇山峻岭丘陵间不紧不慢盘旋行进又新奇的感官剌激，一点儿疲惫也没有。这会儿已到张家口地面。是京、冀、晋、蒙四省市交界处，京津冀（环渤海）经济圈和冀晋蒙（外长城）经济圈的交汇点。张家口为冀西北地区的中心城市，过去中蒙俄贸易的“东口”，连接京津、沟通晋蒙俄的交通枢纽。200万年前，远古人类就在这一带繁衍生息；5000年前，中华民族始祖黄帝、炎帝、蚩尤“邑于涿鹿之阿”，开启了中华文明先河。元代只是个“极目荒凉，诸物不产”的村落。元末明初由于战乱，导致这一地区民生凋敝、人口锐减、土地荒芜。明朱棣迁都北京后，为充实京畿人口，巩固边防，增加兵源，于永乐二年（1404年），有计划地从山西人烟稠密的县、区，移民到张家口、宣化一带，由官方筑起土堡，以居新迁之民。为防御北方游牧部族骚扰，于各地筑烽火台，每台屯兵把守，士兵父子相承，并可携眷久居耕种。由此形成村落，以“堡”、“台”命名的甚多 。明宣宗宣德四年（1429）为防卫京畿，修筑城堡（今下堡），传说堡内长官与北门外张姓通好，隧称“张家口”，蒙古语地名之意为“聚集之门”。隆庆四年明穆宗与俺答汗议和，建立了汉蒙正常关系。次年明廷封俺答汗为“顺义王”，封其夫人——为议和通商劝服掩答汗的三娘子为“忠顺夫人”，并在长城一线的宣府张家口堡，大同府新平（天镇）、德胜（大同北）两堡，太原府水泉营堡（偏关东北）设立“茶马互市”，定期限量交易。史料记载，张家口堡市场每年互市，“为广招四方商贩自相贸易，是为民市之始”。《国朝献征论》记“延袤五千里无烽火警，近边水陆屯田垦治如内陆……所易马逾数十万，命官放牧，统养待用，在野成群”。万历年间宣大总督方逢时说:“九边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天梦园集》（陈仁锡撰）说张家口“物阜民安，商贾辐辏，无异于中原”。神宗万历三年后建来远堡，成为以贸易为主的城堡，《马市图》即其景之描绘。外地行商看好张家口市场，纷纷前来购置土地，大兴土大，形成繁华商贸街市，从北到南纵贯下堡的大街叫武城街，是批发店铺住宅的中心地带。也为张家口留下“武城”之称。正如《宣府镇志》所记“贾店鳞比，各有名称。如:南京罗缎铺、苏杭罗锻铺、临清布帛铺、绒线铺、杂货铺等”。顺治二年（1645）为加强贸易管理，在张家口设章京衙门，次年在大境门设立税关“钦差户部分司”，贸易市场由来远堡移至大境门外正、西沟一带，为“外藩”贸易场所。张家口已有“旱码头”、“塞上商埠”之称。从顺冶初至康熙三十年限定张家口、归化城（呼和浩特）、多伦诺尔（内蒙古多伦县）三个贸易点。商贸大部分由朝廷招赐的山西“八大家”垄断。康熙初年，库伦到张家口的正式商道形成。最便捷的一条就是从张家口大境门外西沟出发，经张北到太卜寺旗，然后跋涉穿越浑善达克沙漠到达乌兰巴托，再向北到俄罗斯。“跑草地”的买卖人驼运车载，络绎不绝。除主要的“山西帮”外，还有冀中“直隶帮”、旗人组成的“京帮”，小本经营的”本地帮”。后来俄、蒙、日、美、德等国商贾也加入张库商道经营队伍。张家口形成国际化商市。
我让驾车的女婿放慢速度，仔细察看山间长城遗迹和大境门外围景观。山顶可见长城峰台和断段。过一处隧道，就来到清水河旁、元宝山口。看见东太平山巨龙昂首般的长城烽火台。嘉靖八年（1529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开一小门，曰“小北门”，因门小如瓶口，又由张珍开筑，故称“张家口”。这里是现行长城最多、时代跨度最长的地区，高低起伏的群山中，现存战国(燕、赵)、秦、北魏、北齐、金、明等朝代，计1476公里的长城，烽火台1000多个，其分布十分广泛，延伸张家口市区、康保、沽源、尚义、张北、崇礼、怀安、万全、宣化、赤城、怀来、涿鹿、蔚县。张家口长城的建筑形式多种多样。有土夯、石筑、土石混筑，也有土夯墙芯外用青砖、石条灰浆精心砌筑的。长城顶部有尖顶、圆顶、平顶、斜顶，有的顶部可以八人并行，四马并排。仅明朝在长城内侧所修建并列入军事编制的镇城、卫城、堡城就有近七十个。凡是其他地区有的张家口全有，其他地区没有的，张家口也有。因此，张家口被誉为“长城博物馆”。为今天人们解读历史提供了重要依据。
清顺治元年（1644年），清朝政府在东西太平山之间的长城上开了一道口子，建起了大境门。是中国万里长城众多关隘中一个十分特殊的关口。已被国内外学术界列入与山海关、居庸关、嘉峪关同样重要的关口。万里长城的关口都以“关”“口”称谓，而只有张家口长城的这个关口被称做“境门”，意为边境之门。相比历史上长城沿线之“关”名，“门”少了许多禁锢，多了些自由。长城自古设关、不留门，而大境门，最早“开门”，边贸最活跃，体现了中国对外开放的象征。这其中即包含着“商文化”和“武文化”的意蕴，也流淌着民族融合的历史渊源。从明朝隆庆5年起，大境门外元宝山一带，逐渐形成了历史上被称为“贡市”和“茶马互市”的边贸市场。来自蒙古草原和欧洲腹地的牲畜、皮毛、药材、毛织品、银器等在这里换成了丝绸、茶叶、瓷器和白糖等物品。大境门外成为我国北方国际贸易的内陆口岸。张家口也逐步成为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从汉置榷场、明朝开市、到张库大道鼎盛时期，张家口曾经是全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将车停于元宝山前小广场，看见路北城墙上一溜垛口，西太平山石崖裸耸，上面有城墙残体；东太平山的峭壁上两座烽火台雄峙如龙首昂起。走上金水桥，大境门才展现出它的面貌。1927年察哈尔都统高维岳在大境门门楣上书写的“大好河山”四个颜体大字，苍劲有力，颇为壮观，遮盖了原先六岁的顺治皇帝（另有摄政王多尔衮一说）题写的“大境门”三字。更为大境门增添风韵。大境门造型朴实厚重，它所体现的粗犷苍劲、限而不拘的气势，在整个长城文化中是绝无仅有的。走近观赏，是一座条石基础的砖砌拱门，两扇木质铁皮大门敞开。在进门西侧服务处买了票，登砖砌级梯上城墙。顶部为一平台，长约十几米，宽约七、八米。外有一米多高的垛口，内有不足一米高的女儿墙。西面置四门铸铁镀铜炮和手执刀矛站立的卫兵塑像。西段长城城墙（大境门门洞西三十米处）于2012年8月初发生坍塌。转眼间外孙早已上到东山烽台。我信步过去，下面儿女喊着不让我攀登。我仰头上望，止不住迈动腿脚，步步上升。不宽而陡峭的梯道，仅可上下游人错开，我虽颇感吃力，还是被向望与意力支撑着登上第二个烽火台。坐下稍息，望长城内外，大境门内古街依然，人来人往，北面高楼林立，对比鲜明。红色通泰大桥跨越清水河上，如彩虹拱起。外面公路盘绕似带，车辆穿梭如织。如今，古老长城烽火台上狼烟早已消散，远去了鼓角争鸣、暗淡了刀光剑影。长城也转化为宝贵的文化遗产，丰富着张家口和中国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长城也曾经因为大境门而显的更加温和，迎来了更多的繁荣昌盛。大境门，自古作为扼守京都的北大门，连接边塞与内陆的交通要道，同时也是蒙汉两族人民交通和贸易边口，为发展蒙汉两族人民的友好关系，沟通内陆与边塞贸易，发挥了重要作用。
张家口市区长城是明成化二十一年（公元1485年）修建的，全长450公里。其中属于桥西境内长城全长3700米，皆沿山势修建，就地取材，以石垒筑，灰浆勾缝而成。大境门外东、西太平山巍然对峙，地势十分险要，历史上这一带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是扼守京都的北大门，连接边塞与内陆的交通要道。同时，大境门也是蒙、汉、回、藏等多元文化的交汇融合之点。封建王朝以长城和门为界，做生意的外族人只能在城外交易。战争与和平，生命与死亡，繁荣与凄凉，在这里周而复始，更迭演绎。随着张库大道的开通，商贸日益扩大，大境门外的狭长沟谷中，人气兴旺，车水马龙，无所不营。上下两堡相向发展，建起连结的玉带桥。到康雍年间已成为中俄蒙贸易的重要口岸。这些商人初时统称“通事行”，清末改称旅蒙商。旅蒙商从内陆采购绸缎、布匹、米面、纸张、砖茶、生烟、红糖、瓷器、铁器、蒙靴、鞍具、小百货等，与牧民交换回马、牛、羊、皮张、绒毛、药材等，与俄国人交换回毛呢、毛毯、天鹅绒、银器等。清政府指定喜峰口、独石口、张家口、归化城、杀虎口和西宁等为重要通商孔道。并逐步形成以张家口为枢纽的几条旅蒙商路:1 张家口——赛尔乌苏（外蒙驿站）——库伦——恰克图；2 张家口——多伦诺尔——乌珠穆沁——海拉尔；3 张家口——归化城——漠西蒙古（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乌里雅苏台（蒙古国）；4 归化城——大同——张家口——北京；5 大同——张家口——多伦诺尔。中俄恰克图市场开通后，张家口更加繁荣，成为晋冀商去库伦、恰克图的基地，设立众多总号，而将分号设于库伦、恰克图、科布多（蒙古国城市）及巴里坤（新疆哈密北）等地。张家口成为对俄贸易的集中处。《清代茶叶商路》记述了福建茶叶运经汉口再到张家口的路线:“转汉口至樊城起岸，贯河南入泽州，经潞安抵平遥、祁县、太谷、忻县、大同、天镇到张家口……无论是销往西路还是北路的茶叶，必经张家口集中转运”。从而又形成一支储存、分类、加工、包装等季节匠艺人大军，茶事过后就种田打工，这些人多住在草厂巷、深沟街、元台子、冯窑厂一带。产生了很多以茶得名的街巷。清代后期，晋商在张家口经营的商号达一千多家，茶庄和茶叶批发均为晋商垄断，主要是祁县和榆次帮，著名的有大德玉、大升玉、大美玉、大泉玉（四大玉）和榆次车辋常家。“大德玉”“大盛魁”和“天义德”等大字号还在莫斯科、恰克图、伊尔库茨克等地设立分号。清末民初，张库大道空前繁华，国内商家达一千五百多家，美、英、德等外国也来设立洋行。民国七年，经商人数三万五千多，商号四千佘家。山西会馆数十家。也带入以晋剧、二人台为代表的山西文化，还有四合院、庙宇、楼堂等建筑，饮食，礼仪、公益社团等。同时，在张库大道周边辐射崛起了张北、多伦、贝子庙（锡林浩特）、归化、乌里雅苏台、科布多、二连浩特、嘉卜寺（内蒙古化德）等塞外茶市。
走进张家口博物馆，迎面就是马克思的语录:“俄国和中国的茶叶贸易可能是1792年开始的……茶叶陆续由陆路用骆驼和牛车运抵边防要塞长城上的张家口（或口外）……再从那里经过草原或沙漠，大戈壁，越过1282俄里到达恰克图”。接待的刘、赵二位馆长引领我们参观。刘馆长介绍解说一二部分。和其它博物馆相同，越是古代出土文物东西越少。我不时插问记录拍照。围绕张家口、大境门了解更多情况。大境门不仅有宏伟的建筑和秀丽景致，而且有着光荣的历史。20世纪20年代，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李大钊、何孟雄等就在大境门内外展开革命活动，1925年在大境门外东湾子建立了农民运动协会，遗址保存完好。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爱国将领吉鸿昌率领数万抗日同盟军宣誓出征，北出大境门，抗击日寇，收复失地。1945年8月，我冀察主力部队一举解放了被日伪蒙疆政府统治了八年之久的张家口，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从日本侵略者手中夺取的第一座较大城市，八路军雄赳赳开入大境门，成为中国人民反法西斯战争取得伟大胜利的历史性记录，大境门一时成为“第二延安”、“东方模范城市”、“文化城”的象征。1948年12月我军在大境门外的西甸子、乌拉哈达等一带山谷中围歼国民党官兵54000多人，一举从国民党手中夺回张家口，取得平津战役西线张家口战役的辉煌胜利。解放军的威武之师就是从大境门进入市区的，可以说大境门是中国共产党的胜利之门，是中国革命的凯旋之门。接下来由赵馆长介绍三四部分，文物文字内容较多，我还得到了题外有关历史故事:康熙十二年（1673年）吴三桂起兵反清，康熙在张家口征召塞外八旗兵，从大境门进入中原，赶赴南方。张家口大境门为平“三藩之乱”起了重要作用。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第三次北征噶尔丹，其主力部队就是从张家口大境门誓师出发的。远征回归京都，康熙夜经此地，曾露宿大境门外，后建卧龙亭和将军亭。平定噶尔丹后不久，张家口晋籍文人张自成被长城内外祥和繁荣的景象所感动，于康熙五十二年（1709年）挥笔写下“内外一统”四个大字，镌刻在大境门外的石壁上，表达了长城内外广大民众对祖国统一的要求和对和平的热爱。在“内外一统”的摩崖石刻下有满、汉、蒙、藏、梵等六种语言文字。自此，张家口二百多年来无战事，终于发展成为中国北方著名的陆路商埠，出现了著名的张库商道，这条商道的集散点就是大境门。张库商道南承京津，辐射湖广，北面一直延伸至俄国恰克图和毛斯科洼（今莫斯科），影响直达欧洲和西亚。在鸦片战争前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张库商道是中俄贸易的唯一通道，张家口成为中国最大的茶叶出口基地和皮毛集散地，被誉为“陆路商埠”、“皮都”。当时，在长城脚下，在大境门内外，店铺林立，牛马驼成群，各类货物堆积如山。甚至到19世纪末，张家口依然十分繁华。正如一首古诗所感怀：“欲把舆图求胜概，张城第一塞垣冲。”大境门历尽沧桑，是张家口历史的见证，既目睹了旧中国的贫弱，也目睹了新中国的兴旺和塞外张家口的历史巨变。张家口人以大境门为荣，大境门也自然成为张家口的象征。由于张家口经济的繁荣，1909年清朝政府把中国第一条实用铁路“京张铁路”从北京修至张家口。
为了保护文物古迹，市政府、区政府已着手对大境门进行全面修复和综合开发，使大境门一带成为旅游和旅游避暑胜地。后来升级为国家4A级景区，包括西太平山明长城，西太平山北魏长城，小境门，大境门，二郎山、石刻、关庙、来远堡等。上世纪80年代大境门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世纪90年代，对大境门西边的城墙曾进行过一次修缮，使大境门免于坍塌。之后制定改造方案，对周边与大境门历史地位极不相称、密集、设施陈旧的建筑房屋拆迁，修筑长城外大境门东、西两侧门外东侧长城一百米，再现从明隆庆五年至民国，长达450年互市、边贸市场原貌。
长城上的张家口与杀虎口，通常被称为东口与西口，都是明清时期重要的长城关口与通往蒙古及俄罗斯的重要孔道，因而在全国都负有盛名。笔者在系列文中已对西口有专节论述，东口则在上文提及，二者都是特定社会环境和制度的产物，有密切内涵联系。更广义地讲，走西口人的落脚地包括当时中国版图中的西北诸省区。之所以用“当时中国版图”这个定义，是因为当时中国的版图中还包括今天的蒙古国及其以北的一些地区。但主要在今天的黄河北岸包头、呼和浩特河套一带，而张家口的坝上地区也属于走西口人的活动范围。因此，走西口的人有的也是从杀虎口以外的关口， 如喜峰、古北、独石、大、小境门等关口出关的。更有甚者，竟然翻越长城，泅渡黄河。也正因为如此，广义的走西口，就可以理解为山西、陕西、直隶及河南、山东等地沿黄河北上直至越过长城的各条道路。东口与西口的地理分界点，在雁门关外黄花梁上一个现在叫棋道地的地方。由关内延伸出来一条小道经过棋道地，前面一里地的地方，就是关内通往西口和东口的三岔口。走西口具有明显的社会性和广泛性，甚至已成为当时中国北方很大一部分穷人的生活方式。也正因为如此，走西口的社会影响和文化传播远远大于闯东口。走西口人抱着单纯的追求，凭着勇气和执着， 一代接着一代走了几百年。其行为虽然类似于今天的打工一族，但就其壮烈程度来讲，更像是美国的西部牛仔。所以勇敢、坚韧、艰辛、豪放就成为了走西口人日常的生活主题。走西口具有明显的社会性和广泛性，甚至已成为当时中国北方很大一部分穷人的生活方式。也正因为如此，走西口的社会影响和文化传播远远大于闯东口。清代，人们把张家口叫做“东口”。其实，这个口的本义指的是大境门和小境门，东口是针对西口杀虎口的一种叫法。“东口”和“西口”不仅仅是民间的叫法，如官方文字《清史稿》中就有多处对于“东口”和“西口”的表述。东口的地盘有多大？虽然放大来看，当时察哈尔都统曾经的辖地东界克什克腾；西界归化城、土默特；南界直隶独石口、张家口及晋北；北界苏尼特四子部落一线，但是具象地讲，东口就是张家口大小境门内外，包括张家口主城区及其附近一些县级行政区域。闯东口不同于走西口。它出现的时间相对较晚，不会早于明末清初，范围也相对较小，主要是张家口城区。
1、东口与西口在自然地理上差不多，都是长城上的狭窄险要山口。历史上长城与城堡的建造和通商的需要，成就了其名声。张家口堡比杀虎口堡早建115年。说明张家口在长城的军事地位和对外商贸活动更加重要。然而，这两个关口却有一个相同之处，即都建有两个城堡。张家口除了张家口堡，还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建筑了来远堡。杀虎口不但有旧堡，而且还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另筑新堡平集堡。这种'一口两堡’的格局，在长城沿线并不多见。2、东口与西口都是清康熙三十年至三十二年（1691——1693年）朝廷确定的内蒙古五路驿站之一，都是京师通往内蒙古的重要驿站。五路驿站的其他驿站是喜峰口、古北口、独石口。驿站的确定是它们发达的基点。3 、东口与西口都是清雍正五年（1727年）朝廷确定的出入蒙地的经商贸易孔道。其他经商贸易孔道是喜峰口、古北口、独石口、归化城、西宁。商贸孔道的确立，给了它们同等的机遇，是它们共同发展的基础。4 、东口、西口都是清代北方三个重要榷关之一，另一个榷关为中间的归绥（今呼和浩特）。在这三个榷关中，张家口于清顺治元年（1644年），杀虎口于顺治八年（1651年）分别被定为关市。到光绪朝，张家口榷关定额60561两，杀虎口为32333两。张家口关税近杀虎口的二倍。榷关的确定使东西两口的发展如虎添翼。5 、张家口与杀虎口虽然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二者发展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西口主要承载了贫苦农民的迁出，而东口主要是商贾要道。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张家口成为长城沿线发展最快的城市，而杀虎口还是一个村镇。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张家口从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成为察哈尔都统署的所在地之后，相继成为察哈尔特别行政区、察哈尔省的首府，于是便有了跨域式发展的大好机遇。也是张家口发展的最主要推动力。6 、尽管有不少人不知道西口概念，但一首催人泪下的走西口二人台，使西口名满天下，与晋剧和生活礼仪习俗同样也传播东口。说明文化软实力的强大。相比之下，张家口虽然政治经济实力强大，一度还成为省会城市，但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张家口还有一个东口的名字。东西口还有很多互相联系，荣枯与共的地方。7、东口与西口的文化基质不同，西口靠的是“勇”，东口靠的是“谋”；西口靠的是“勤劳”，东口靠的是“智慧”。因为文化不同，所以就出现了“西路二人台”与“东路二人台”；因为文化不同，西口就出现了大地主、大财东，东口就出现了大资本家、大实业家、大金融家；因为文化不同，所以西口人说“二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东口人说“有儿住碱店，强如坐知县”。如果说走西口是为了活命，为了养家糊口， 那么闯东口就是要成就事业，彰显精神。如果说走西口靠的是勇气、力量和勤劳，是一种中国农民的群体悲壮，那么闯东口更多的是靠智慧和人格魅力，是一种勇于求索的东方人的个性张扬。闯东口与走西口的最终结果也不尽相同。当然，走西口的成功者中不乏威震四方的豪商巨贾、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更多的人则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且温且饱的农民；而闯东口的成功者，要么是威震朝野的官商，要么就是驾驭世界经济资本的实业家，而失败者，则多数都是血本无归。8、在农业开发方面，西口外既早于也大于张家口一带，东口因其坝上特殊地理原因，从事农业的人口大大少于西口。这也是西口外民间文化融合多元明显的原因。东口没有地，闯东口的人不是来种地的。闯东口的人也不是来受苦的，是来圆梦的。闯东口的人或抱着侥幸，或投亲靠友，或带着本钱、商品来到张家口，他们都有很明确的财富梦想和目标。所以有资本、有智慧、有梦想的人才能在这里立足、发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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