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丨《心经》与“命运模式”
01、观自在
一杯咖啡端在手里,一篇文章进入眼帘,一个姑娘路过身边,就像打开了一个数据库,诸多情愫就会自然而然娑婆出来。看似随意,实则必然。必然,仅指人的“命运模式”;随意,是说人的“觉察”之难。
咖啡。文字。姑娘;母亲。命运。热爱。看似没关联,本质是一体。
留意一个人写文章、喝咖啡、谈恋爱,大约可知他最初的母子关系模式,是安全还是匮乏,是妥协还是进攻,有没有“被淹没”或“被抛弃”之创伤,这几乎可以成为多数人的命运模型。
人是蛮不讲理的,故称“无明”。比如没完没了地要尊重要理解要支持要认同和爱,无论你是谁,也不管是读文章、喝咖啡还是谈恋爱,他都要那个东西。
人又是守规矩的,故称“业力”。比如总在同样的环节逃避妥协,总在同样的地方装死断气,总在同样的“奶酪”前厚颜无耻,总在同样的“审判”中歇斯底里。
观,即专注、投入、体认、觉察、冥想。“观自在”,就是让人学会接受自己最原始洪荒的样子。无论苦乐悲喜龌龊美丽,都是对的。你的苦乐,钦点了你的悲喜。你的龌龊,荣耀了你的美丽。爱自己,稀罕自己,不需要理由。凡是需要理由的,那是嫌弃。一如热情无需理由。凡需要,即矫情。
人有一个好母亲,酣畅淋漓地享受过无私的爱,心里光明,昂扬尊贵,未来的路当然会顺一些。可是对于多数人而言,所谓母爱,不过“妄想”。
一个在如此普遍广泛堕女胎、肆无忌惮重男轻女的社会结构里长大的姑娘,一个被死亡笼罩和严重歧视乃至无视同时又缺乏支持和自爱的姑娘,阴差阳错懵懵懂懂做了母亲,岂能成为真爱之“法器”?不造牢笼不念“紧箍咒”不收拾小白鼠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哪里经得起苛责!
为什么众生如此渴望圣母一样的“慈悲”与“宽恕”?因为从脱离母体的那一刻起,“母爱”的“戒律”与“审判”就从未断过。
再回头看一杯咖啡,一篇文章,一个姑娘,哪一个不义务生长丰满硕大的乳房和汹涌全力以赴的深情呀?
02、行深
人的身不由己与无所适从,一开始,都注定了是“宿命”;再往后,不过是缺少训练。生命不经由训练,就“不爽”、“不适应”、“不舒服”,不容易心生欢喜,也没有成就感、幸福感以及愉悦感。
“行深”,就是真正的了悟,进入,成为,禅定乃至证果,继而达成升级或超越。人能心无旁骛万念归一读或写一篇文章,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不悲不喜冲泡或品尝一杯咖啡,无困无病无饿无累无欲无求谈一场恋爱,好难的!
人专注于某件事,和投入某段关系,行至“因缘”深处,其实是同一回事。人与事互动,与物互动,与人互动,本质都是一种关系。
生命的首要关系,“眼耳鼻舌身意”,无关文章、咖啡或姑娘,而是母婴关系。卵子熟悉子宫,故无挣扎。容易有佛陀一样的微笑;精子就未必了,一开始就执念深重,战火纷飞,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精子是“我”,卵子是“你”。精卵合一,貌似尘封并释怀了“分别”,10个月之后,重又拉开序幕:孩子是“我”,母亲是“你”。“我”永远都在寻找“你”,征服“你”,捍卫“你”,背叛“你”。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并非仅指母亲,“你”也是文章、咖啡和姑娘。“你”藏在天地众生之中。
当一个小孩去到玩具里面寻找欢喜,一个少年去到姑娘那里寻找接纳,一个男人去到事业里头寻找愉悦,一切的左顾右盼迷茫纠结几乎全是母婴关系的复盘。
所谓“行深”,就有点像海盗。有畅想,也有风险。一不小心,势必开战。一个正常的生命,铁定自带“革命情怀”,一定有个性,一定好战。
行深,就意味着“我”会全力以赴长驱直入对“你”剑拔弩张马踏山河。问题来了:“你”是允许还是抗拒?——“你”也是另一个好战的“我”呀!
生命能够“行深”,就代表“我”的肆无忌惮没有伤害到“你”,“你”无有恐怖,并不会因为“我”的没头没脑没心没肺而心存报复。
不仅如此,“行深”就像高手过招,滋养彼此。好比“我”的攻击,给“你”带来福祉:升级了你,荣耀了你,成就了你,幸福了你。即、当“我”的爬山涉水在“我和你”这种关系中流动时,“行深”既没有摧毁“我”,也没有摧毁“你”,“我和你”都是心有灵犀无有挂碍的。
“行深”一定是拳拳接纳“错误”与意外的。核心在“我”,不在“你”。能够“行深”,“我”即重生。
03、照见
“空”,是神秘,是奥妙,是意犹未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种心生欢喜和无限可能。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艳与感怀。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种灵感时刻。
人间的创意与才华,禅机与慧命,洞见与开悟,对象或媒介是宇宙世界,是人、事、物,是文章、咖啡和姑娘。但一样是“母体”,一样是“你”。
“照见”是一种融汇了“人我是非”的终极理解。终于体认到了之前的“断语”都狭隘都不究竟。晓得了一切都是“仰之弥高,专之弥坚”的无量无边的神圣存在,包括“我”的小而无内和“你”的大而无外。晓得了真正的思考与冥想,都带点“魔幻”。晓得了实实在在的生命,都自带野性,也龌龊,也美丽。晓得了如果一个生命想要释放自己的激情与才华,就得在心心念念的那个领域释放与生俱来的“革命情怀”。
回头再看文章、咖啡或姑娘,那种相思相妒相信相拥相爱相杀,那种“但见蹙蛾眉,不知心恨谁”,那种“不耐烦”、“不舒服”、“不抛弃”、“不及格”,那种“看不开”、“看不透”、“看不破”,全都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哪有什么“苦厄”?龌龊美丽,不过盘缠。苦雨凄风,风景而已。所有日子,都有留白,都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