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母爱(山西 岳民立)

【作者简介】岳民立,现年84岁,现任中国楹联学会顾问、运城市楹联学会顾问委员会主任。原任运城地区行政公署祕书长,1997年12月退休后,一直致力于运城市楹联文化事业的发展,主要从事全市楹联文化事业发展的组织管理工作和新型楹联文化理论研究探索工作,是运城联界领军人、擎旗手。著有《中国新型楹联文化理论开拓与实踐》一书,先后被中国楹联学会授予“全国优秀楹联活动家“和“中国联坛十老”光荣称号。
忘不掉的母爱
岳民立
今年为农历辛丑牛年,是我的本相年,84周岁。
一生中,我总觉得没什么遗憾的事情,唯一心中不满意的是,没动笔写一下最敬重的母亲。过去我总有这个念头,但不知从何写起,几次想动笔,都放下了。最近清明前后,看了《运城日报》和《运城晚报》上发表的多篇回忆母亲的文章,又勾起了我的心绪。是啊!这多年,在从事全市楹联文化事业中,自己也写过不少文章,怎能不写写自己难以割舍的母爱!于是,带着愧疚的心态,终于拿起了笔来。
我的母亲90岁时去世,距今已20多年了。她与千千万万普通的中国老母亲一样,在她身上集聚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体现了中国传统女性的优良品质,善良、包容、坚韧、勤劳,显示了的伟大母爱。
母亲勤俭持家。母亲本来身单力薄,又裏着小脚,但她很精干麻利,家庭里里外外操持得很好。我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一人挑起了重担,不仅做饭洗衣,还得为父亲和我兄弟三人纺线织布做衣服。我小时上学时,不管起多早,起来后第一眼见到母亲时,她不是在纺棉花、织布,就是忙着烧火做饭,我没见过她坐下来静静地歇一会。她小脚走路,像跑一样,在屋里,只要听到外边"咚!咚!"的脚步声,准是母亲来啦。那时我家境贫寒,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母亲总是东凑西借,勉力维持。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到吃饭时没菜,母亲总让我跑到村口榆树上捋把榆叶,掺些烤辣子,就是一顿饭。我兄弟穿的土布衣服,总是翻洗又翻洗,补了又补。我穿母亲做的手工鞋,总肯烂。换新鞋时,穿不上,母亲总是把我搂在怀中,硬穿硬塞,走起路来疼痛难忍,一蹶一蹶的。我穿的衣服烂了,藏了不少虱子,痒得不行了,母亲就在太阳下或晚上在油灯下,帮我们捉虱子。尽管日子是这样紧巴,母亲总是把我们穿戴得干净利索,走到人前不丢人。忙完家里,她还要忙地里活。我和父亲在地里干农活时,总是母亲送饭。她一个小脚妇女,头顶块土布手巾,挑着瓦罐馍筐,把饭送到地头。我们吃饭时,母亲就去地里干活。割麦、锄草、打垅、拉耧,遇到啥活干啥活。我们要她歇着,她不肯,总说干一些少一些。还有晚上喂牲口,铡草、除牛粪,母亲也跟着干。特别是夏收时节,摊场、扬场得一个多月,母亲总是忙这忙那,一路小跑,不停脚步。就这样,我们这个贫寒家庭,在母亲的勤俭操持下,倒也过得去。
母亲知书达理。她没上过学,但她可能是受姥爷姥奶家教的影响,不但性情刚强,而且待人处事,眼光总看得远、明是非、懂常情。尤其是帮助街坊邻里处理家庭矛盾,真是一把好手。村里人婆媳、妯娌、父子、兄弟之间经常发生磨擦,母亲总是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上,苦心婆心帮助调解处理。给两边讲理,不在中间挑话,添油加醋,常常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被村里人信服,誉为“矛盾调解员”。后来她随我们到了运城居住,村里还时常有人来,要她回去帮助调解家庭纠纷。
母亲有时回到老家小住,屋里总是围满人,家长里短,说个不停。母亲的脑子很聪明。过去,使用16两为一斤秤时,有客商到村用棉籽换油,在与村民几斤几两兑换时,不等客商算盘计算结果出来,坐在一旁纺棉花的母亲早用心算有了结果,常常让在场的人很惊奇!那时,我们当地时兴做花布衣被,需结棉整线,巷里很多人理不出头绪,总是请母亲到场,一帮就是半天,有时笫二天还要帮。对于国家大事,对政策法规,母亲很明是非,总是叮嘱我们和巷里人要自觉遵守。这个家风一直传至今日,现在我这个家庭,5个子女,5个家庭。虽然有的掌些权,有的是单位负责人,但都遵纪守法,兢兢业业,名利看得很淡,工作却干得很欢,他(她)们之间,和睦相处,伴如一人。
母亲善以待人。说起“善”和“恩”,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三天三夜说不完。我父亲弟兄三人,大伯大娘、二伯二娘都去世早,留下叔伯哥、姐4人都年龄小。那时老弟兄三人没分不过家,母亲年轻时,负担很重,她承担了全部家务,里里外外的忙,五、六个人要穿衣吃饭,常常是晚上挑灯磨面、做针线活。母亲说她没睡过一次“彻明觉”,没坐下来吃过一顿静心饭。这还不算,对我爸叔伯大嫂,更是相处得亲如姐妹。那时我堂兄从小参军在外,他老妈一人在家。我母对大嫂无微不至的关怀,而大嫂也很厚道,与我母相处60年间,没有变脸争执过。
我家条件差,粮食和衣柜都放在大嫂的南房内。两家虽分灶做饭,除帮干地里农活外,还关照起居日常生活,晚上总要和年龄渐老的大嫂睡在一个炕上,长达10余年。特别是刮风下雨,冬天黑夜,她总关照老人过来没有。邻居有个我叫“引枝婶”的妇女,从小没妈,没文化,但我母亲把她视为亲闺女,30多年如一日,天天在一起,帮她料理家务,后来,干脆就住到我家。当然,她也替我这个常年在外的人,照管了母亲,跑个小腿办事,晚上有伴。母亲在村里与人为善相处,好事成串。比如,对待单身无助的岳振国、盲人岳忠娃等,视若亲儿子一般,她帮别人的好事、善事,不计其数,被村里人传为佳话。
母亲以身示教。我家的孩子,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她无微不至的关照无人能比。我家属王珍,中师肆业,中途回到家中,很是劳苦功高。她代我照料家庭,与父母相处非常孝顺,母亲无女,也视她为亲闺女。冬天,要她和娃睡到伙房热炕上,还教她学会了织布,做针线活。王珍跟着父亲干农活,没明没黑,吃苦头不少。后来当了村民办教师,比干农活稍轻微些,仍一天也不落。有时带病到校,为的是多挣些工分,到麦收秋收时,不因缺工分被生产队扣走口粮。婆媳相处,不是亲生,倒像母女。
在母亲的身传心教影响下,我这个家庭很是和美,在运城市直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我,上班时不用说啦,1997年12月底,我从原行署祕书长岗位上退休后,不管家务,又全身心的投入到全市楹联文化事业发展中,与广大会员一起,把运城建成了全国联界一面旗帜,我本人也成为“全国优秀楹联活动家”。要不是背后有个“模范内贤助”和母亲及子女们的全力支持,那绝不会有我今天的荣光。
全国楹联名家杨振生在我家属80大寿时,送的一副楹联“福寿双全,上随岳母下随愿;勋章各半,红了对联白了头”,把母亲与家属子女的功劳和家风熏陶,活生生形象地表达出来了。“红了对联白了头”,后来还演绎成“运城楹联精神”,被推广到全市全国,成了激励人们奋进的共同财富。
母亲的功劳与恩德,性格优点,说不完,道不尽,我和家人常常梦见她。她永远活在我们示心中!这里,谨以此文,弥补我多年的缺憾!
(2021年4月8日于晓月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