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即景(二)
昨天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6:30。
夜幕初降的大街上,人流车流似乎更多更挤了。华丽缤纷的灯光下,人头和车顶,就像起伏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涌动。步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眼明脚快,抓机会才能从人缝儿中穿过去。
海福城广场前面的三根高大旗杆下,一帮大学生模样的孩子们弄了个乐队,在演唱。我走过的时候,是一个长头发女孩在弹着吉他,旁边架子鼓和电子琴在伴奏。我好奇地停下来想听一听,街道太吵,那女孩儿的声音也太小,——就像细微的蚊子叫声,又是跟周杰伦一样那么有气无力的曲调。——着实引不起我的兴趣。
大十字是小城永远最繁华最拥堵的地方。四个拐角店铺前面的小片空地,被卖鸭脖、蜜枣、冰糖葫芦等小贩的车辆布成了一片车阵。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过了车阵,却被裹挟在人流中,动弹不得:人行道被店铺商户占用,摆成了摊儿,只在摊点和店铺门道之间留仅够一人通行的宽度。像我如此的瘦削身材,尚需收着身板儿才能安全走过。那些微胖型的,哪个不是紧紧地吸着肚子,垫着脚,小心翼翼地侧身而过呢?——你若留意看一下,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眼睛圆睁着,嘴使劲儿地开咧着,就像一个歪斜的扁豆角。那些脂粉厚重的妇女,走路的姿势才叫一个风姿卓越呢,脸给整得像金星想笑的时候端起来了一样,嘴嘬成了一个开口大红枣。
我就这样被围堵在中间,慢慢挪动。
在前面挪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这女孩儿一边慢慢走一边很大声地打着电话,——饶是在嘈杂的大街上,她的声音依然尖利清晰:“你他妈个滚犊子,老娘整天忙得要死……”
她嘴里吐出来的骂人的话语,娴熟顺溜得像周立波在表演节目。那话呀,聒噪得我耳根子疼,直反胃。我想不到,一个女孩子能说出这么多不重样的骂人话,不知道是哪家的男孩子倒了霉。
那是方言味儿很重的普通话,但我听不出来究竟是哪里的方言。
大家都走不动,我想赶快赶几步超过她,甩开她走,奈何窄窄的单行道,根本没有钻过去的可能。我只好那么忍受着,尽量离开点距离跟着慢慢往前遛。
女孩儿个头不高,头发烫成了大花卷儿,然后又一波儿纷披下来。左胳膊肘上挂着一个大包包,晃晃荡荡地磕碰着路边。上边穿着繁杂,啰里啰嗦的一大堆;下边是个刚过膝盖的裙子,浅色打底裤。那个腿型呦,怎么说好呢,就像一根老槐树,歪歪扭扭的。长这么难看的一双腿,还要穿个紧身裤出来。——难道不能穿个阔腿裤子,掩饰一下身材缺陷么?
这个女孩儿拿她粗劣的话语把我压了一路,直到饮食街口,我才赶忙紧走几步,越过几群人,把她的声音甩开。
我长出几口闷气,站在路边一棵法桐树下稳了稳神。这条路我每天走至少两遍,经常被街道边的景色吸引。而且,新建成的体育馆已经开放,这里已经在慢慢恢复往昔的繁华与热闹。可是,感觉那个女孩儿,让我刚才走过的那段路变得丑陋不堪。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书法:贾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