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意如蝉
朕本红妆意如蝉
文 ‖ 窦小四
学习和成长的过程,就是逐渐被更高的思想和意志熏染和控制的过程,我喜欢并且享受这个过程!
——题记
古希腊神话里,有一则很著名的故事,叫《西西佛斯推石上山》。
西西佛斯是科林斯王国的建立者和国王,以足智多谋闻名,然而他由于绑架了死神桑纳托斯(Thanatos),让世间没有了死亡。西西佛斯此举触犯众神,于是,众神之王宙斯(Zeus)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
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因为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从而西西佛斯成了人们同情的悲剧式的英雄。
唐代诗人虞世南有一首小诗叫《蝉》,是唐人咏蝉诗中时代最早的一首,很为后世人称道。全文是这样的:
蝉
(唐)虞世南
垂緌(ruí)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jiè)秋风。
“垂緌”是古人结在颔下的帽缨下垂那一部分,形状与蝉的头部伸出的触须有些相似。
这首诗的大意是这样的:
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清澈甘甜的露水,音从挺拔疏朗的梧桐树枝间传出。蝉声远传的原因是因为蝉居在高树上,而不是依靠秋风。言外之意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不需要外在的凭借,自能声名远扬。这首诗讴歌了蝉的高洁品格,也是托物言志。
然而,我对于蝉的生命的理解却不是这样的。
十几岁的时候,读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的《蝉》,里面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那时候的我不具备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的,只是隐隐的觉得这和人的生活很像,然而那时候对这件事的直觉和体悟,也仅限觉得人的生活的程度和快乐之少,和蝉其实是一样的。
大多数人只是同情西西佛斯。但是,法国声名卓著的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存在主义”文学的大师,阿尔贝·加缪(AlbertCamus,1913—1960),却对西西佛斯和这个惩罚有不一样的理解,他从西西佛斯身上看到了人类悲剧的命运。
他认为人的存在是荒谬的,人的生命的存在都没有一个最后的价值的目的,它的意义只在于过程。如果西西佛斯不把每天推石头上山看做是一种惩罚,而把它看做是一种生活着的快乐和意义所在的话,痛苦也就不存在了,生本身也具备了意义。
加缪也是“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奖获奖作家之一。加缪在他的小说、戏剧、随笔和论著中深刻地揭示出人在异己的世界中的孤独、个人与自身的日益异化,以及罪恶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诞的同时却并不绝望和颓丧,他主张要在荒诞中奋起反抗,在绝望中坚持真理和正义,他为世人指出了一条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以外的自由人道主义道路。他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他“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大无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仅在法国,而且在欧洲并最终在全世界成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导师。
我之所以说西西佛斯和蝉,并且把它们扯到一起,是因为,它们的生命本身的虚空和对生命本真的意义的追索是一样的。而我们人类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这样。
我是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零六年的董门弟子。毕业季来临的时候,我的一个很可爱的同门师妹狡黠着眼睛,对我说了一句话悄悄话,说好像我们三年里好像没学到什么高深的东西。我当时颇有些同意的。
然而,我后来想起来,却深深的为当日里嗔怪师傅歉疚了。因为,在入学的第一课,开篇她就给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说“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这两个字她说的很重),但是,我们要用我们有限的生命给它归结一个意义,让我们的这一生鲜活起来。”然后,她又对我们说了一句话,说人一定要去读书,因为书里面不但有你未知的世界,还有很多智慧,创造和良师良药。
后来,我常常的想起导师的这两句话,觉得这两句话对人生的意义远比教会我什么叫“情况语句”、什么叫“先验论”什么叫“次附加”意义深远的多。
从西西佛斯那里,我看见了人生的本质,就是徒劳,就是到头来一场空;从那只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的小小蝉虫里,我也看见了人的宿命和生的宿命。但是,我要感激加缪这位“荒诞派”和“存在主义”的精神大师和我亲爱的董老师,让我学会了于无意义中创造出意义的抗争绝望的勇敢生存。
所以,我就愿意是一只蝉。所以我曾经有过一个名字叫“雪小蝉”,蝉蜕的蝉。
其实这个名字我偷偷给自己起的很早了,在初中读琼瑶的小说的时候就起了。只不过那时候我不姓雪,姓夏,叫夏小蝉。但是,后来,我日渐的长,日渐的喜欢安静些了,就觉得夏天的蝉叫起来太聒噪,令人不能安宁。所以,就更愿意是雪了,雪安静,纯洁,从容,清凉,不骄不躁,是大自然的童话和寓言,是大自然的神话和歌谣,是很美的东西,所以,我就姓雪,并且叫雪小蝉了。
其实,即便是和暖的南国,冬天也是没有蝉的,更别说冷到飘雪的时候。所以,雪和蝉,这两样放在一起就是个悖谬,不单单是色彩的强烈对比,更是生和死的鲜明并立。但是,我相信一种东西,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解了西西佛斯推石上山是一种命运的徒劳,的确会让人觉得,生完全没有意义。当一个人的心这么空洞无依的时候,与死何异?然而,在看透之后学会反抗绝望并且具备了勇气,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生。所以,雪和蝉,这两个悖谬的东西放在一起,于我,代表了一种从死到生的心路和觉悟。
所以,有人认为我在学着人家雪小禅怎么怎么的,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很淡然,从来不追星,更不会以这样拙劣和暴露的方式。蝉和禅,这两个字里,哪一个富于更深的境界,每个人各自评判罢,存在即合理,我无意辩解,。
朕本红妆意如蝉,就是说我,这个本名叫窦娟霞的我,我本来就是一个女子,但是我愿意是一只小小的在黑暗中做苦工的小蝉。如此生如此活,便很好。
至于为什么说“朕”这个字,其实,这个字从自有文字以来,它的本意就是第一人称代词“我”,不分尊卑贵贱,人人都可以自称“朕”。比如屈原在《离骚》中说:“朕皇考曰伯庸。”(意思是我的父亲叫伯庸)。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既灭六国,议君主称号,王绾、李斯等议:“天子自称曰'朕’”。
也就是说,从公元前221年开始,“朕”这个字才专指帝王了。
由此可见,百姓原来也可以自称“朕”,帝王原来也是百姓。
人类之所以有进步的主要原因是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by 倪匡
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个人微信号:douxiaosi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