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鄂州西山和庾亮楼这两座建筑,在贬谪流放词人的心里是一个坐标
题庾楼
万里秋风吹鬓发,百年人事倚栏干。
知他落日能多少,偏照淮南几处山。
但见石城多草木,足知江夏久兴亡。同上书卷六七《荆湖北路·鄂州》
常思武口与樊山,南北相望一水间。同上书卷八一《荆湖北路·寿昌军》
张舜民 生卒年不详,北宋文学家、画家。字芸叟,自号浮休居士,又号矴斋。邠州(今陕西彬县)人。诗人陈师道之姊夫。英宗治平二年(1065)进士,为襄乐令。元丰中,环庆帅高遵裕辟掌机密文字。元祐初做过监察御史。为人刚直敢言。徽宗时升任右谏议大夫,任职七天,言事达60章,不久以龙图阁待制知定州。后又改知同州。曾因元祐党争事,牵连治罪,被贬为楚州团练副使,商州安置。后又出任过集贤殿修撰。 ...
宋代的词人似乎都经历过苦读、贬谪。他们大致的人生轨迹如戏剧一样不可思议,经过寒窗苦读,深山夜行,到了京城,或闻达或落魄。词人张舜民,字芸叟,号“浮休居土”。他的人生轨迹大致也是如此。这个读过无数典籍的进士,曾经出任过幕职、襄乐令这样的小官。他生性耿直,元丰四年(1081年)召为行营掌管机宜文字,随从宋军进攻西夏。《宋史》本传称其“慷慨喜论事,善为文”,用在这里却是准确的。这个书生似乎一下子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激动情绪,征战不利,他作诗讥讽宋军的西征,不料被人弹劾,这一次就被贬至彬州酒税这个无关痛痒的芝麻官。
张舜民在元祐年间曾经因司马光的举荐,而入职监察御史,后任秦凤路提刑、陕西转运使、陕州、青州、定州、同州、鄂州等地的知州一职。这个知州的履历表似乎写满了古代中国每一个州县的名字,由此也可以看出谴谪之途的艰难。这样的路途,几乎覆盖了中国北方所有重要的州县,而这一次他来到岳阳楼,地理上比以往更为偏远些。
“万里秋风吹鬓发,百年人事倚栏干。”,且斟酒慢饮,这贬谪似乎是家常之事,心酸和悲苦可以下酒。大约也是因为词人为人生性耿直,正是这种性格造就了其浑厚坚实的笔力,有凌云之意。于是有些词自然就写得古雅、朴拙,富有真实情感。
元丰六年,词人因元祐党争事,被贬鄂州,这就离当时网红打卡地庾亮楼,和文赤壁西山很近了。宋代的鄂州西山和庾亮楼这两座建筑,在贬谪、流放词人的心里是一个坐标。
不过,张舜民在鄂州也收货颇丰,他在这里认识了同样被贬谪的苏轼、黄庭坚、欧阳修和范成大等志趣相投的人。
“知他落日能多少,偏照淮南几处山”,表明了作者豪迈、洒脱自如的心态。这种开阔的心怀,不因贬谪而自悲,不因迁徙而愁苦,是宋代流离之途词人们内心坚守的一种精神。这种人格精神是大开大合,看透世事,安然自若的镇定。词人似乎将愁绪能独自融化,承担,不以为意。这是一种向内在寻求依靠和寄托的形式,而非转向外界寻求慰藉。
大宋的官场,是复杂而扭曲的,家国情怀与个人精神世界之间的丝丝缕缕,都足以让一个词人不堪重负。所谓“天闲云淡”,倒是对自我内在的解脱。风花雪月看破了,才能获得观察思考的新角度。
他写这篇《题庾楼》,已经是在人生最猛烈的风雨之后,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天高云淡。一个性情中的进士,他读书、作画、流落江湖,不是在躲避人生的困厄,故作姿态,而是一种摆脱。这个进士的精神和灵魂都是自由的,不带枷锁的。他贬谪几乎辗转大半个北方,做一个城邑的小官员,却并没有牢骚与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