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古乐府民歌(二)

《读曲歌》

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

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子夜歌》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碧玉歌》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读了许多怀古伤今、咏景励志的主流之外,蓦然发现几句香喷喷红艳艳的艳辞,就如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乍见几棵真实的花草,在偏禺的一角姿意地开着,那种鲜红翠绿,欲露还掩,常能使人一惊、一喜、一荡……

其实艳诗也无伤大雅,反而接地气。比之淫诗自是蕴藉得多,但也更有余味,更易使人生非非之想。

《读曲歌》:

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

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想念丈夫的女子在梦中与她的夫君得以相会,两人亲亲我我,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完的相思。忽然,鸡叫梦醒,惆怅由心头而起,夜怎么这样短,鸡不叫该多好啊!

晕,该死的鸡,早上宰了炖。

唐代金昌绪的《春怨》应该是脱胎于此。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有一首俚曲《马头调》写得更加通俗生动:

金鸡叫来金鸡叫,金鸡叫的好心焦。

睁开眼,冤家还在怀中抱,那冤家他比奴家生的俏。

口对着香腮,叫了声娇娇:

“醒来罢,诉诉离情登古道。

醒来罢,诉诉离情登古道。”

《子夜歌》: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一个处于热恋的女子,夜很深了,但是她还很精神,缠着自己的情郎不舍得松手。

男:看看你现在,头发多乱,披头散发的跟个小妖精似的,赶快整整我们睡觉了。

女:有这么好看的妖精吗?讨厌。

说着轻轻的用纤细的那双手挽住了情郎脖颈,幸福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真是个缠人的小妖精。

《碧玉歌》: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破瓜”原来的意思是将“瓜”字里外一拆分,就变成了内外两个“八”,二八年华,即为十六,一般指的是女子已年满十六岁了。

这首诗其实不污,描写女子情窦初开、春心荡漾、宜嗔宜喜、欲拒还迎的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只是到明清以来,“破瓜”被人故意地加以曲解,“以为月事初来,如破瓜则见红潮者。”,“破瓜”就变成了女子破身,指处女的第一次性行为。

这就有了些许暧昧与风流之意。

这首诗的意思就变得更加香艳了:诗中的少女在“破瓜”之夜的心理是“感郎不羞郎”,表现在具体行为上就是“回身就郎抱”,好事以后还是需要温存一下的。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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