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 数星星的人 （4）

这里的人每天都忙忙碌碌，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这里的人表面里比任何人都和气，但背地里却三五成堆地讽刺任何他们不喜欢的人。

这里的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年轻，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言谈举止里充满着高贵与优雅。

这里的人每个月收入应该很高，却又时不时地为着抢一个外卖红包而在职场里高声大喝“第几个了，第几个了？”。

我在费力整合文章的时候往往被他们的呼喊声吓到，心脏病都快要出来。好在我的适应能力特别强，虽不参与抢红包，但耳膜总算是渐渐麻木了。

人事部门有两个女的，尤喜欢在大家都午休的时候窃窃私语。

我中午睡不着，自然会被动地听到她们所说的一些闲话。

“……，哎呦，她生了孩子之后有木有变得像一只白萝卜，有木有？有木有？……”一个女的说。

“岂止是白萝卜？肚子那么大，像吃饱蚊虫的青蛙呢……哈哈哈。”两个女的一起开怀而笑却又不放声笑。

她们显然怕惊动其他人。

只是，她们这样的憋着笑会不会让自己突然抽筋或晕厥呢。

我后来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但这并不重要，她们还会一一地提到很多人，她们嘴巴里的名单绝不会有尽头。比如，某同事的老公飞黄腾达了，被狐狸精给下了迷魂药……；比如，某同事脸上又开始长痘了，会不会是性生活不和谐……；比如，某同事又买了新衣服，换了新包，会不会是从微商那里搞来的A货……。

她们多半时候只议论女同事，偶尔也会拿个别的男同事开开玩笑。比如，某位领导黑皮鞋配了一双运动袜——太土了；比如，某位男同事喝多了之后进了不可名状的场所——太劲爆了；比如，某个实习生又被人给欺负——太有意思了。

她们俩总是如此团结地一致对外，这让我一度以为她们有着极其特殊的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女的是真漂亮，一个清瘦有辣味，一个丰满有韵味。她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十次有十次会盯着她们的屁股看上一会，有一次竟被其中那个丰满的给抓了个现行。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屁股吗？”她一边扭臀一边笑着走远了。

原来她并不介意别人看她的屁股，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会在比较尴尬的时刻想起自己推销啤酒时候被揍的经历。——被男人揍一顿不过就是痛一场，被女人揍该是何等的丢人？我不敢多想。

据说老板私下跟人说过，她是颜值控，希望公司的员工不仅高学历，而且都要形象好。

她对人事部门的颜值尤其看重。

“形象不好，人家都不太可能会过来面试，咱们公司正在高速发展期，必须加大各方面人才引入的力度。”老板永远都是那么自信。

我没有搞明白的是，公司业绩分明急速下滑，哪里来的高速发展？再说吧，除了投研部门和业务部门，其它部门配置那么多人究竟有何用？

老板每次不管是在台上讲话还是小范围发表议论，都会引致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年长或年轻的同事几乎可以把自己的两个手掌给拍碎，嘴巴里还嘟囔着莫名的口号。

人事部门的两个女人，嘴巴确实是细碎了点，但她们稍一动作所发出的清香总会令我神魂颠倒。我真想昏睡过去，最好在梦中都能跟她们在一起鬼混。

有一天，两个女人不知为的什么吵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声叨叨叨，再而是互相指着鼻子骂，最后竟然互扯着头发打了起来。

丰满的那位一路来穿着稀薄，其上衣竟被对手给扯破，我一不小心瞥见了她的黑色内衣，鼻孔里差点因之喷出血来。我着急喝了一口冰水，冲入人群将两人拉开，仿佛觉得自己是唐吉坷德。

后来，这两个女的似乎又和好了，至于那一次为何吵得那么厉害，谁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她们因为要在领导面前邀功而发生了冲突；有人说，她们是为了抢男朋友而大打出手；还有人说，是因为其中一个笑话另一个当天穿的衣服不好看，显得人肥，从而引起矛盾。

总之，她们打架的时候看热闹的同事是真多呀，赵本山的小品似乎都没有这般带劲。

事后想来，我傻傻地充当了一回英雄，风险还真是有些大呢。万一她俩不和好，我不止现场可能会挨揍，而且有可能长期遭遇两人的白眼。庆幸的是，她们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矛盾，但闹小脾气的时候却是常有。

因为劝架，我竟在她们两个的身上产生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影响力，至少在某些个下午茶的时候，她们当中的一个或者干脆两个都会将吃不完的酸苹果或梨片丢我桌上几块。

我有时候竟会错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们当中的一个。

我并不排斥她们的年纪比我稍稍大了那么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