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房中《海棠春睡图》有什么含义?“只恐夜深花睡去”是答案
秦可卿房中陈设(三)|海棠春睡图|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秦可卿房中陈设,曹雪芹一一介绍了十二件人事物,对应的恰好是金陵十二钗。所谓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也就是在秦可卿房间一梦。十二样人事物每一样都是一个“金钗”的人生缩影。上文说了“唐伯虎”对应贾惜春,本文按顺序聊聊根本就不是唐伯虎所绘的《海棠春睡图》。
(第五回)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甲夹批:艳极,淫极!]
芳气笼人是酒香。[甲夹批:已入梦境矣。]
唐伯虎没画过《海棠春睡图》,秦太虚也没写过这幅对联。曹雪芹杜撰文章,是借唐伯虎和秦太虚影射人物。秦是秦可卿,太虚是太虚幻境。秦可卿的房间就是太虚幻境。画家唐伯虎影射惜春善画,那么不是唐伯虎所画的《海棠春睡图》是怎么回事呢?
据宋释惠洪《冷斋夜话》记载,唐明皇因杨贵妃宿醉未醒不能参拜,笑曰:“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
传说明代唐寅据此画了一幅《海棠美人图》,现无考。《六如居士全集》卷三有《题海棠美人》诗云: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唐伯虎的《海棠美人图》不可考,《海棠春睡图》是曹雪芹杜撰而来。具体有两个目的。
第一,秦可卿与贾蓉新婚,他们的婚房一定是旖旎香艳的装饰,《海棠春睡图》契合婚房陈设,也符合宁国府淫靡之风。
第二,《海棠春睡图》作为秦可卿房中十二件人事物之一,对应金陵十二钗之一的史湘云“醉卧芍药茵”。
(第六十二回)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 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
泉香而酒冽,玉盏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史湘云醉卧芍药茵,与杨贵妃的“海棠春睡”如出一辙。此等巧合当是曹雪芹故意为之。此中并不涉及情色,表现的是史湘云的娇憨可爱。
大观园诸人各有花签,第六十三回群芳夜宴,史湘云掣得的就是“海棠花签”。
湘云笑着,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大家看时,一面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那面诗道是:
只恐夜深花睡去。
黛玉笑道:“'夜深’两个字,改'石凉’两个字。”众人便知他趣白日间湘云醉卧的事,都笑了。
林黛玉将“'夜深’两个字,改'石凉’两个字”的玩笑话,正是将《海棠春睡图》与“史湘云醉卧芍药茵”联系起来。“只恐夜深花睡去”出自苏东坡著名的《海棠》诗,就是根据“海棠春睡”典故所作: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就像林黛玉的本命花是芙蓉,薛宝钗的本命花是牡丹一样,史湘云的本命花是“海棠”。海棠花签“只恐夜深花睡去”,进一步印证史湘云与《海棠春睡图》的关联。
《红楼梦》中与海棠多与史湘云关联。除了“海棠花签”,“海棠诗社”虽是贾探春发起,林黛玉与薛宝钗一时瑜亮,最后却是史湘云成为主角。不但急着被接来贾家,更一连作了两首绝佳“海棠诗”,被称之为冠。
海棠又常被古人称为“阆苑仙葩”,本是养在深宫豪门金玉堂前之花,与杨贵妃的“海棠春睡”典故也相契合。而“阆苑仙葩”,更是古代文人歌咏海棠必有之说。
唐人李绅《海棠诗》“海边奇树生奇彩,知是仙山取得栽,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宋陆游《海棠》“蜀地名花擅古今,一枝气可压千林”的“蜀中”是指阆中,天上阆苑,地上阆中。古人多以阆中代之阆苑。
之所以[枉凝眉]不可能是宝黛爱情悲歌,皆因林黛玉的本命花是“芙蓉花”,古人对典故运用极其工整。曹雪绝不可能用“阆苑仙葩”代指“芙蓉花”。何况绛珠草长在西方灵河岸边三生石畔,哪里来的“阆苑”,又谈何“仙葩”?“葩”指花而非草,曹雪芹文学大家,不会如此失误。“阆苑仙葩”就是指史湘云的海棠花。
[终身误]和[枉凝眉]两首曲子,[终身误]是宝黛钗三人爱情悲剧,[枉凝眉]是贾宝玉与其他几人的情感纠葛。《红楼梦》十二曲叙事为主,与“金陵十二钗”判词对应金陵十二钗个人不同。
所以,“一个是阆苑仙葩”本就说的是贾宝玉与史湘云“二'爱’哥哥”之情。至于那个“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是指从晴雯秋天被撵走而死后,群芳离散开始,贾宝玉失去一个姐妹,就要哭一次的离别之情,直到抄家后出家。不能一说到眼泪就是林黛玉。
史湘云嫁给冯紫英后“先乐后悲”,成了寡妇,令贾宝玉难忍一把泪。而“海棠花签”,“只恐夜深花睡去”,以史湘云的“香梦沉酣”,影射她一身悲苦,不忍叫醒她之意。正契合“海棠春睡”唐明皇不忍叫醒杨贵妃的心情。
注:秦可卿的房间,极其巧合陈设有象征金陵十二钗的十二样人事物。分别是:一,唐伯虎;二《海棠春水图》;三,秦太虚;四、五:对联;六,武则天宝镜;七,赵飞燕金盘;八,“禄山之爪”的木瓜;九,寿昌公主榻;十,同昌公主连珠帐;十一,西子的纱衾;十二,红娘的鸳枕。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