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40年的酒局变化:马未都与他的杯酒人生
酒这东西吧,在全世界都有一大群爱好者,美国人爱喝威士忌,俄国人爱喝伏特加,日本人爱喝清酒,韩国人爱喝烧酒,中国更不用说了,如果把喝酒上升到文化层面,那么我们中国人其实最有发言权了,我们可是有着非常悠久的“酒文化”。
中国地大物博,民族众多,每个地方都有自己本土的酒文化代表。远离家乡的游子喝到自己家乡的美酒就如同见到了自己家乡的人一样,倍感亲切。
而酒这种东西在我们国家当然不仅仅只和乡愁有关,著名收藏家马未都先生就说过:“喝酒是分年龄阶段的,随着自己的年龄增加,对酒的理解也会增加”。
男人其实就像一瓶酒,越老越醇,每个阶段的味道都会不同,品酒就如同品人生,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全在里边了。
马未都这半生中也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我们可以用喝酒的故事勾勒出马未都这富有传奇色彩的前半生。
这事还得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说起,那时候大多数老百姓没什么钱,哪怕是作为在北京生,北京长的马未都。但北京人嘛,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过去封建社会的时候老百姓一张嘴:“我们跟皇上做邻居”天生一种优越感,也不知道跟皇上做邻居能给您什么好儿,但没办法,这也是扬着下巴颏看人的资本。
北京俗话讲:“天冷迎风站,饿了腆肚皮”。哪怕家里揭不开锅也要到外面摆阔气。
这种事让马未都赶上过几回,有一年,马未都接到一个朋友的邀请,约在东安市场附近吃饭,当时这桌人一碰面,大家就在那嘀咕,说这哥们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位是著名的“铁公鸡”呀,他怎么今天这么大方要请我们吃饭呀?
各位您想想,那个年代下馆子可是件大事,何况发生在一个“一毛不拔”的人身上。一开始大伙多少都有些提防着,可随着酒过七巡,菜过五味,大家越聊越高兴,有几位不胜酒力的朋友已经直接一头扎在桌子下面了。
那之前的疑惑就早已抛在脑后了,请你你就吃呗,管那么多干嘛。正喝到尽兴之时,这时候这位请客的朋友假借去厕所的名义,一溜烟,他跑了。
按马爷在《圆桌派》节目中的说法,他那时候很警惕,因为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见了,自然有所防备,再加上年轻时候马爷酒量大,脑子十分清醒,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坏了,这小子肯定是跑了!”。
一听这个大伙酒全醒了一半,桌子下边躺着的人一下就坐起来了,您想想那时候的人能往哪跑呀,甭琢磨,往公共汽车站跑准没错。马爷年轻时候身体好,也瘦溜,一米七八的个头,两条大长腿一蹬起来那速度可也不慢。
后面饭馆的伙计也跟着跑呢,心想你们追上也就罢了,追不上你们几个凑钱也得把这桌酒钱结了。
跑到车站一看,这小子正挤无轨电车呢,马未都上去一把就给他薅下来了。
这酒喝的,可真不算体面,您可能得问,不就一顿饭吗,还值当这么卖力气追呀,多新鲜呢,追不上这账谁能结呀。
到了80年代后期,北京城里又不一样了,已经富起来一拨人了,这里边可就有马未都的朋友,那个年代的人对于北京80年代的青年最大的印象就是时髦,喇叭裤,蛤蟆镜,皮夹克,爆炸头个个都像是玩摇滚乐的。自然从吃喝方面北京也兴起吃西餐喝洋酒了。朋友要移居日本,头走之前就摆下这么几桌酒席,算举办了一个相当正式的践行仪式。
当X.O一瓶瓶端上桌,大伙都显得兴奋,洋酒都是后劲儿大,当时却酒劲儿上得慢。眼看大家这两大杯酒下去了,一个个还越喝越兴奋。当酒局进行到十点多钟,请客的主人对大伙说自己钱没带够,要回家取钱。
这一下让在场的人全部沉默了下来,大家跟过了电一样,他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以后说不定就谁也见不到谁了,这小子要是跑了,我得上日本追他去呀?
马未都也心里犯嘀咕呀,那有轨电车我紧着跑两步还能追上,可飞机漂洋过海,我上哪找你去呀。但这种场合,你吃也吃人家了,喝也喝人家了,人家要回家拿钱,你总不能不让人家去吧。
这时候有人就绷不住了,开始找理由离席,邻桌的朋友一个个都走了,自己桌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剩最后几个脸皮最薄的互相大眼瞪小眼。
据马未都在节目中透露,当时这家饭店可是北京排的上号的大饭店,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虽然自己当时手里也已经有点钱了,但这十几桌酒席足以让他倾家荡产。
最后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直到11点多钟,主人回来了,虽然大家都松了口气,但气氛再也烘托不起来了。在那个年代,仅仅是这样一次小插曲就足以令一场轰轰烈烈的欢送仪式变得异常冷清。
尽管那个年代马未都参加酒局都提心吊胆,但有朋友请客他也非常积极,那个年代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下馆子谁不爱去呀。
到了90年代,马未都也成为了富起来的一拨,和王朔他们去京城里著名的涮肉店,10个人围着桌子一坐,甭看菜单,20斤羊肉片,10瓶茅台,那是眼都不眨呀。
服务员也含糊了,说:“你们要这么多,吃得完吗?喝得了吗?”。
“这边一抬脑袋,那就不是你管的事了,让你上你就上,不少你钱不就完了吗”。
您听听,多大底气呀这是,还甭说,酒和肉全扫干净了,一点没剩。
这样的日子持续没多少年马未都就厌了,大约在2000年以后马未都碰到这种酒局就没多大兴趣了。
这个时候的马未都更多是勉为其难,一红酒杂志的老板创刊,备了一场酒会,为安排那次活动,这位富豪准备了很长时间,且千叮咛万嘱咐,要“马爷”当天一定到场。
推脱不开,马爷只好硬着头皮拨冗出席,当天的仪式搞得十分热闹,一眼望去,全是碧绿的草地,周围还种着各个品种的鲜花,不远处一片小池塘里面还种着荷花,非常惬意。这场合放在八九十年代想都不敢想,圈内众多大腕儿也悉数到场,个个都穿着正式的西服站在广阔的草坪上举着红酒杯互相吹着牛。
几排西式的长桌成一字排开,从这一头到另一头,能坐下上百位客人,这位富豪朋友将马未都安排在了主人桌尽头的左侧第一座,这足以表明他不凡的身份,以及主人对他的重视程度。
刚一落座,旁边一个毛手毛脚的服务员不慎将一杯红酒直接扣在了马未都的后脖领子上,那天刚好马爷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这一下倒好,过来过去大伙都看他,心说这老马怎么还玩起行为艺术了?
没劲,实在没劲,这种场合后来马未都干脆就直接拒了,他告诫朋友们,以后像这种让我露老脸的酒局您就免开尊口吧,免得我驳您面子。
了解马未都的朋友都知道,马爷不吸烟,就好喝点酒,如今他年岁大了,已经很少再喝大酒了,他更享受约上两三知己喝喝小酒,回忆一下往事,感悟一下人生,追思故去的人,感慨人生的无常,以及岁月的无情。
从一开始为了打牙祭,为了解馋而去参加酒局;到后来为了应酬,为了工作而不得不去组织和参加酒局;再到后来约法三章,原则上尽量不参加酒局。四十年左右的时间,北京人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它体现在我们生活中的每个细节当中。
这是一位北京大爷的“杯酒人生”,也是一位中国人属于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