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出场】| 韩阳作品：花牛是我们的家族图腾
“花牛！花牛！你是花牛！”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说你又怎么样？”
“说我就打你！”
上小学上中学的时候，生源多来自本乡本土，熟人社会，彼此知根知底，谁家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乃至整个家族的事，不说能了解的底朝天，大家拐弯抹角也基本都能摸得清楚。小孩玩闹的时候，骂几句甚至打几架，都见怪不怪。比较特别的是，我们附近所有的韩姓学生，只要听到别人说我们是花牛，就会起急，搞不好还要打上一架。因为花牛是我们家族的图腾，我们知道，他们也门儿清。
这么多年过去，奇怪的是，似乎从未听说过周边的胡、李、何、董、刘、段、许、夏、王等其他著姓家族有过这样的忌讳。
以前没少看大河剧，尤其关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剧中大大小小的领主家族都有自己的图腾，他们称为家徽。每临战事或者其他重大活动，那一杆杆迎风飘扬绣着三叶草、菊花等各色纹饰的布条，尤其惹人注目。布条上绣的便是他们的家徽或者说图腾。为了这一杆杆带纹饰的布条，他们是可以拼命的。想起来，和我们被别人称呼花牛时便起急，大概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我们更要命，连叫，都是叫不得的。
我没有仔细了解过日本各家族家徽的内涵，想来他们昂首阔步地高高举起这一杆布条，必然有他们的来龙去脉，必然是有其道理的。好比那膏药旗，日出之国，太阳之子。
时至今日，花牛这位家族图腾的含义，我还是一知半解。不过，这并不妨碍学生时代的我们会为了它争强斗狠。
五一回到老家的时候，从南边刚踏上河桥，只需一抬眼，一只由金属和巨石组成的巨大的全牛雕塑，格外地吸引眼球，它雄踞于我们这个创客小镇的南大门，气势昂扬，像是宣誓这里是它的地盘，当然我更愿意理解成它是在欢迎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游人们大多喜欢在它身边驻足欣赏，拍照留恋。也许远方的游客，可能不会明白为什么这里立着一头牛，也许他们会仅仅理解为这是耕种的助手。但我想，这位艺术家是绝对了解我们家族图腾之事的。这个牛牛的牛雕塑，也成为我们这个创客小镇的名片。
好几家民户，甚至特意邀请艺术家，在自家的院墙绘上一幅花牛的图画。弟弟家的民宿岁月小筑打出了名气，闲聊的时候，叔叔说画一幅牛在墙上很美，也想请位艺术家操办这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实在觉不出一幅立在墙上的花牛有多么美了。
看来，花牛这位敬爱的家族图腾，于他们仍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于我，似乎在时空的变换中淡化了。于是，我深感，有必要梳理和加深一下我对这尊神明的认知了。
思索半天，我似乎还是不太明白这尊神明到底蕴藏着什么奥秘。但我大概知道的是，在祖先们一路迁居此地的过程中，这位花牛太岁是立过汗马功劳的。至于它的具体战绩，不甚了了，我猜想大概不外乎千里跋涉途中的驮人背物，和落脚此地时的春种秋收吧。乱世迁徙中，土匪强盗一定不会少，而越关山过江河，于那时的人们必是一大障碍，开荒造田、耕种收获更是不可能靠空手空脚完成的，也许这便是我们这尊神明扬名立万的战场吧！
如果非得给它加上什么内涵，我想大概是饮水思源、心怀敬畏吧！思念先辈创业之艰难，敬畏带给我们恩惠的人，哪怕是动物和植物！也有它还有一层更隐讳的内涵，从历史和现实来看，这尊神明还起着凝聚族人团结一心的效果，因为当别人说我们是“花牛”时，我们是会群起而攻之的。
虽然一路来去匆匆，但我这颗久在城市浮躁的心，似乎在这短暂的返乡途中，多了一份皈依和沉静。
我不知道这位家族之神到底还能享受几代人的香火，但我敢断定，这份能化浮躁为沉静的传统，的确值得传承。也许，这也算得上那广袤的被遗忘的土地上，值得我们留念的和收藏的吧！
本栏目编辑：沈曼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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