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命运尾巴上的魔咒》| 主播山妮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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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卿作品，主编黄幼中
拥有一副清秀面孔和白皙皮肤，是一个人的幸运。人说他在娘肚里投胎投得好，天生好看是娘胎造化的结果。他，可爱有灵性，嘴甜，礼貌，懂事。待人热情，爱打招呼，见到长者，叔辈叫叔，爷辈叫爷，见到同辈称哥称姐，也喜欢逗小朋友玩，讨人喜欢。
全家兄妹仨，哥哥叫邓红卫，妹妹邓红英，自己叫邓红兵。在缺衣少食的岁月，家境不怎么好，一座老屋是土改时分得的，住着几户人家。他家在西厢房，前后两间，厢房前是伙房，一家五口拥挤住着，哥俩带着姊妹，分床住后厢房，妹妹稍大些就到叔伯家与堂姐搭铺睡。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斗大的字，也认不得一个，哥哥小学未毕业就不读书了，妹妹勉强完成了五年义务教育。唯有他，一个人上了高中，是家里最有文化的人，做事有主见，雷励风行，干脆果断。
一年冬天，公社修水库。各个生产队都派有义务工，农民自己带干粮，带工具，去异地修水利。那个时候生产力落后，靠的是人海战术，不像现在搞工程机械化，工地上看不到多少人。公社修筑一个大坝，全凭农民肩挑担磨，一担一担垒起来的，那，哪是土石，分明是农民汗水冷却凝固后的结晶体。
邓红兵，高中刚毕业，正是妙龄少年，山花烂漫的时节，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修水库大军。肩刚比畚箕略高一点点，老父亲心疼他，精心给小儿子编织了一担特制的矮畚箕，以免稚嫩的肩膀挑起来撞踏到坑坑洼洼的土凸和石垛，避免不必要撞击力，肩上担子也平稳轻松些。
老父亲想得细周到。然而，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工地第一天，担上百七八十多斤的土石，一摇一晃不甘落后。与人争先恐后地奔跑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大冬天，汗流浃背，棉袄里可以挤出水来，不得不脱了，穿一件薄薄的汗杉，干起活来一点也不觉得冷。到了夜晚，一头倒在床上就呼噜呼噜睡觉了，睡得十分香甜，十分沉，一觉到大天光。第二天，上工地挑上担子时，肩膀就感觉到火烧火辣的痛。工友掀开他的衣领说″小伙子，红肿了，皮都磨烂了"。
在那人定胜天的浪漫岁月，精神力量的潜能是巨大的。为了早日修好水库，灌溉农田，多打粮食，″轻伤不下火线"是公社的口号，也成了每一个民工的信念。邓红兵是个新″战士"农民工，嫩得很，在这方面还需要励炼，修炼，磨炼。肩膀的痛，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当农民不容易，太苦，太难了，忍着支撑下去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有一天，工地指挥部广播了一则招标信息，并且许下给予记很高的″工分”的承诺，作为竞标的动力。当时修水库是无偿的义务劳动，而农民他们要养家糊口，也不能"杨白劳"式做工呀。指挥部的人，为了解决这个卡脖子问题，创造发明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给政策。社员完成工程量的工日，记在生产队帐上，由生产队记工分，社员在修水库得的工分，然后带回去，参加生产队年终统一核算分配。虽然扯薄了生产队劳动价值但在一定程度上调动了农民冬修水利的积极性。农民称这为"脱裤子放屁"的政策，可不敢这么直截了当讲，那是反革命的话，不坐牢才怪呢，而是许多年后，民工回忆起那一段经历，感慨里夹着牢骚。
当时，具有高中文化的邓红兵，可不是那么认为，修水库取之于民用之于，长远看，对农民是有好处而无害处。没读书的人看问题自然比不上喝了墨水的，对问题就是站得高看得远。
话又说回来，扯到正事上。工地一个山头上，有一座老旧破庙，指挥部计划拆掉，好采土石填坝。当地人迷信，庙是绝对不能拆，听老人讲，拆了要遭报应的。所以没有人敢接标。广播了好几天，邓红兵心想，不就是拆个庙吗，高中时，上政治课，学习过的唯物主义理论应该用到实践上了，什么报应呀，鬼神呀，都是唯心的思想在作祟。他不相信这些，于是，与本生产队的人商量，一同去承包，不料吃了个闭门羹，没人敢应。心想，好心邀你们，本来可以为大家做点好事多得工分，你们胆小怕事，不愿意，也就算了，我找他人去。
邓红兵，爱动脑筋，脑子灵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到指挥部把拆庙工程揽了下来。对承包的总工分，作了反复惦量分析，决定拿出四分之三的工分用来招人做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民工也粗略算了一下，庙不大也不高，拆下来很容易，估计一天半日就能拆完，可以抵好几工日，划得来。
拆庙那天，先是天空炸了一个闷雷，这是冬天特有的天像，然后放晴，太阳露出了笑脸，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邓红兵，虽然不信邪，但考虑到其他民工的顾虑和拆庙工程顺利开展，他将在读高中时，节约下来的几块伙食费，早早地在附近村子里买了一只大公鸡，请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农杀鸡祭祀。老农，右手拿菜刀，左手提鸡，嘴上刁着一支喇叭筒旱烟，边抽边来到庙门前，先将菜刀放在地上，两脚用力夹住鸡身，左手挟住鸡头，右手扯光了鸡脖子上的毛，然后拾起菜刀，将刀刃在鸡脖子上一横，刀进血出，流出红来，抽开刀，血喷如注。老农提着鸡，刁着冒烟的喇叭筒，先后在庙门左右门框上涂上红色，还啷啷细语念叨咕噜一通，然后绕着庙的周围淋了一遍鸡血。
"开工"！邓红兵，手一挥，神彩飞扬，一声令下，民工们纷纷上阵，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拆瓦的拆瓦，推墙的推墙，锤子斧头钢钎锄头等工具，一起上。不到半天工夫，将老庙履为平地，瓦砾一片狼藉。后来，民工在清理挖掘墙脚时，勿然一条青蛇闯了出来，拖着长长的身子，乘大家还在惊恐中想逃跑。到嘴巴的美味岂能放过！站在一旁撑着锄杆指挥的邓红兵，眼疾手快，挥起锄头朝蛇的上半部打去，正好击中蛇的七寸。蛇头撑开大口，似乎至死都要咬人的样子，十分恐怖。他紧接着又是一锄头下去，蛇头被击得粉碎，但尾巴仍在地上糯动跳甩，然蛇命早已断气死了。
按理讲，初冬的蛇该是冬眠，也许庙里墙脚地下暖和，刚好又出大太阳，受到外部环境声响惊动打扰，从洞蛇闯出来，不泛灵活劲儿，也就不足为奇了。拆庙工程待指挥部验收完工后，他叫老农把蛇剥了皮，带回工棚宿舍架上铁锅煮了，大家好好地美餐了一顿。
天有不测风之风云。一个生龙活虎的他，从工地回来之后不久，左脚膝盖以下中段上长了一个疮毒，先是父亲在田间地头给他扯了几付草药敷上，半个月不见好。父亲又遍访寻找当地有名的草药先生给儿子诊治，仍不见效果，后来流浓恶臭，总止不住。那时山里人家穷啊，没钱上医院，大约半年时间，疮毒攻心，人如枯柴，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被无情的贫穷的岁月吞噬了。
他死后，村人背地里议论开了。拆庙作逆呀，遭到报应了，那条青蛇就是来报应的，云云，说什么象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事到今日，村人回想起来，心里仍有余悸。
妹妹邓红英，在葡萄熟了季节，经人介绍，嫁到附近一个村庄。婆家三兄弟，个个牛高马大，她嫁给老三，而老三识文断字，家里殷实，三兄弟中，老三是为人处事和性格最好的一个。在当时农村话讲，从糠箩筐跳到了米箩筐，婆家家族势力很强大。村中大小事，吼一声不得了，地动山摇，说一不二，没有人敢惹，只有附和讨好还来不极呢。她嫁过来，心中暗自窃喜，嫁对了，十分开心，活得也象个人样了，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邓红英丈夫在村大队部开了一个代销店，那是半官半商，叫双代店，金钱地位双双拥有。她长得漂亮，头发乌黑浓密，梳一个大辫子甩在脑后，十分好看，穿着比一般人好，花格子衣服，的卡布喇叭裤，不论走到哪里都带来一阵风，一道漂亮的风景。丈夫去公社进货时，她就帮打理代销店，为人和气、大方人缘又好，很讨村里人喜欢。那个年代，家家手头紧，很少有宽余的，村人佘帐，她连"论吞"都未打，记上帐拿去就是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得到全村人认可和尊重。
然而，福兮祸之所伏。幸福的日子，正津津有味，滋润无比之时，丈夫身体出了问题，到医院一检查，已是肺癌晚期。在老三得绝症最困难之时，老大老二兄弟俩也是够兄弟情谊的，不离不弃，在医院陪床能流照顾，但病魔没有情感观念，那怕你情感深过马里亚纳海沟，它是没有一滴同情的眼泪的。老三走后，老大、老二也相继因肺癌去逝，在短短一年时间，牛高马大的三兄弟都到阴府汇合去了。丢下邓红英和俩个年幼的外甥。
一个小小的山里自然村，议论又拉开了话题。从前不敢多言的村人，有的当着邓红英面好心劝解道，想开点，你人缘好，为俺们做了好事，好人会有好报的。避而不言，恶有恶报什么的。有村人邻居的安慰，久而久之，她从阴霾里走了出来，心里想，是啊，我可没做亏心事，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呀，叹息道：天不平，地不平，天皇老子不公平！她用搭在脖子擦汗的洗脸手巾，擦干红肿的双眼流下的泪，哭了笑了。
哥哥，邓红卫，与父亲一样，老实巴交的。半个月也放不出一个屁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村里一个妇女与丈夫争吵了几句，一赌气喝了农药。家人发现后，用门板做了一副担架，急急送往公社卫生院抢救，由于山高路远，抬到中途，口吐白沬，死了。抬回来，死在外面的人，村人认为就是鬼，鬼是不给进村的，自古以来的规距，不得不停在村外路边一棵古枫树下。邓红卫很少与人交流，对此事全然不知，夜晚去挖田水路过撞见了这具死尸，吓得魂魄都没了，魂不守舍地跌跌撞撞往家赶，一边跑一边喊"见鬼了，见鬼了"。从此，大病不起，时不时，胡言乱语，家中顶梁住倒了。
妻子认为丈夫撞到了秽气，病重乱投医，找鬼娘婆问鬼，鬼娘婆告诉她。喝药水死的那个女的，和他有前世姻缘没有了结。是她把他魂魄勾去了。
不久，邓红卫的妻子也疯了。
后记：爷爷奶奶带着一个残碎的家庭，四顾茫然，但生活还得过下去。终于等到改革开放的春天，孙辈们相继长大成人，爷爷奶奶也相继离开了人间。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个个都很争气，老大邓红卫的仔，武大毕业后，弃笔从戎，报效祖国，成为我军年轻的副师级军官。并把父母病治愈，妥善安排到敬老院。妹妹邓红英的两个孩子一个经商一个打工创业，都在城里购房居住，成了新市民，她也随之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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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刘 卿 男，全州县总工会二级主任科员，工作之余，空闲能静思，写点东西，藏贮有记叙散文律诗等小文章，均是处女作。有屈有劣，发之是金，贮之无名矣。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山 妮 女，《心香文艺》主播，天津人，自幼喜欢文学，歌唱，戏剧表演，朗诵等。希望让美好声音插上翅膀，长出明亮的眼睛，妆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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