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小春子和老屁（一）
（朗读者：赵朋）
十月一，小春子和老屁结婚了。
十月的北方已是晚秋。此时，大秋的农作物差不多收完了，黄色调的原野上，那白杨树却依然绿如华盖。
对于小春子和老屁的婚事，许多人是临近了他们的婚期才知道。
上了岁数的老人们，有的对这两个孩子的举动是打心眼儿里赞赏，有的却也一时转不过弯来。咋儿着，小春子和老屁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家人，也是兄妹，咋走着走着揍结婚了呢。四猴子、大翠儿、三帮子、小霞他们岁数差不多的哥几个姐几个，却全都为小春子和老屁高兴。尤其是三爷，对小春子和老屁在感情上的执着与果敢，从内心深处升腾起默默的敬佩。
为了顺顺当当地和老屁结婚，在逼着老屁顺汤（想法一致的意思）和说服小山子的同时，为了让其他弟弟也能够迈过“一家人”这道传统门槛儿而认可，小春子自始至终、明里暗里用尽了心思。在办相关手续的时候，更是跟街道居委会的老大妈们磨破了嘴皮子。
小春子按着五红给她出过的主意，第一步是跟老屁他们分家。这“分家”的意图，通过老屁、小春子跟弟弟们掰开喽揉碎喽地反复说，他们是算清楚了、明白了，可这事前也没法跟这些街道居委会的老大妈们说啊。小春子不想说。不说，麻烦就来了。
“大妈，给我开个街道证明。”
“闺女，开啥证明啊？”赵大爷的老伴儿赵大妈是居委会主任，赵大妈问。
“我跟我弟弟，跟老屁他们分成两个户口本儿。”小春子笑着平静地说。
“啊？你要跟老屁分家啊这是。因为啥？闹矛盾咧？”赵大妈听了小春子的话，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妈你爸都走咧，老屁带着你们姐儿几个过的挺好的（die），最难的时候他在这儿的小饭馆卖火烧跟你们过，现在老屁也顶你爸的工咧，日子儿过的也越来越好咧，咋儿闹着分起家来咧？”赵大妈叮当叮当就是一顿数了。赵大妈心想，现在的孩子咋儿都这么任性呢，你们的父母地震都没了，我这当大妈的可不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
“大妈，开呗。”小春子知道赵大妈是热心肠儿，可还是不想把她的真实想法告诉赵大妈，便说：“过不一块儿，揍散呗。”
赵大妈手有些发抖，拉着小春子坐下，对小春子说：“春子啊，不是大妈说你，大妈知道你这孩子善良，也能干，可你把你爸的（die）工都让老屁顶咧，你说你现在也卖火烧，跟老屁分了家，你带着你的俩弟弟咋儿过？”赵大妈眼圈儿有些发红：“唉，苦命的孩子啊，这让大地震弄（neng，四声）的，人不像人，家不像家，偏偏又赶上个你这么傻的孩子！”
看着赵大妈的动情，小春子心里温暖而感动。可是，为了不让自己跟老屁结婚的消息过早地散出去，她还是平静地说：“大妈，您就给我开了吧。中呗？”
“不中！”赵大妈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你说，小山子还在上大学，需要钱，你们几个活着，需要钱。我不能看着闺女你吃亏。要这么着，你把老屁也叫来，让他跟你写个协议！”
“协议？啥协议？”
“把他每月挣的工资给你们一半儿，直到你两个弟弟上班！”
话说到此，小春子被赵大妈真心实意的呵护深深地感动了。她突然感到，在她人生的路上，不光是风雨和阴霾，还有赵大妈这样善良的人可以依靠，自己和弟弟并不是没人管的孩子。心里一热，一股暖流瞬间就涌出了小春子的眼窝儿。
“瞅你这孩子，哭啥。有啥事你揍跟大妈说，别憋坏喽。”
“大妈……”
于是，小春子一五一十地跟赵大妈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大妈听了小春子要跟老屁分家的前前后后，拍着大腿笑起来：“我说你这孩子啊真是的，揍这事儿啊，有啥不好意思的（die），你跟大妈直说啊！”然后，又有些自豪地跟小春子说：“你别看大妈我上岁数咧，我的（die）脑筋可不老，观念跟的上趟儿。再说咧，过去姑表亲、姨表亲啥的（die）不都有嘛，况且，你们哥俩又没有血缘关系。”
小春子听到赵大妈对他俩的事这么理解，也跟着笑了，充满感激地说：“谢谢大妈！你忒好！”然后，拿上赵大妈开好的证明信，又说：“大妈，这事儿，你得替我们先保密啊！”
“哎呀，你揍放心吧！没结婚之前，处于一级保密状态，一级保密状态。这丫头这个心细……”办完了证明信，赵大妈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拿着街道居委会的证明信，小春子来到派出所户籍处。年轻的女户籍员接过证明信看了看，又看了看小春子，自言自语地说：“这大震伤了那么多的人，又伤了多少人的心。唉，你说好好的一家子，没的没咧，活着的又散咧。”
小春子听了也不言语。这时候，旁边一个岁数大点儿的男户籍说“唉，你就快点给人家闺女办吧，这样的事儿，又不是她一家子。”女户籍员说：“大人没了，孩子散咧，看着心疼。”男户籍说：“你就少说两句吧，这里边的事儿你又不清楚，就别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咧。”
小春子心想：这个姐姐心眼儿挺好使，办一回这样的事儿替别人发一回愁。为了让女户籍员心里好受些，便说：“大姐，分家是我自个儿（自己）乐意的，分了过就省心咧。”
女户籍员仍低着头办着新户口本，没有表情地说：“你这妹子倒是心大。”
领到了新分开的户口本，小春子和老屁第二天就拉了结婚证。回到家里，小春子反复地看着那红皮黄瓤的证书，呆呆地坐了许久。老屁笑着说：“咋一个劲儿地看呐，里边儿有宝贝啊？”
小春子点点头，举着结婚证说：“那是，它就是宝贝！”然后若有所思地问老屁：“结婚证也领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咧！”
老屁说：“后悔？那我得（dei）是得了啥病啊！”
小春子和老屁十月一结婚的消息传出来后，最高兴的就是五红、小霞、小凤，她的这帮大小姐们儿们。许多主意是五红出的，小春子首先将她和老屁拉了结婚证、准备十月一结婚的事儿告诉了五红，五红在西安也很快回信了，告诉五红学习再紧，十月一之前一定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小凤听到消息后来到老屁和小春子的家里，当着小春子的面儿问老屁：“老屁，你是不是打小儿揍看上我们春子姐咧。交待！”
老屁憨笑着说：“你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片子管得倒挺宽，去，背课文去（qie）。”
“好啊，你敢跟我横，结婚那天看我咋儿收拾你！”小凤打小就追着小春子，跟老屁也近，说话也常常是口无遮拦：“还说我不懂事儿，你说我不懂啥事儿，你跟春子姐不就是先背着后抱着吗，然后再亲嘴儿……”
小春子听着小凤越来越没深没浅的话，笑着说：“小凤啊，你是不是看着姐要结婚了，你也着急咧？”
“那可不咋儿的。小妞儿我今年也16咧，这要是我奶奶那个年代早就当妈咧！”小凤叉着腰（双手放在腰部）问小春子：“姐，你说是不？”
小春子听了，笑得前仰后合，抹了抹眼泪儿说：“你这丫头学习一般，就是这嘴强，不饶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小凤转过身对老屁说：“别说我啥也不懂，我们班上搞对象的早就一对儿一对儿的咧。你交待，是不是早就跟小春子那个咧？”
“没羞没臊，小凤你再胡唚……”小春子放下手中的女红就追小凤，小凤围着老屁转圈。老屁看着她们姐俩，只是“嘿儿嘿儿”地笑。突然，小凤停了下来，按着老屁的肩膀子对小春子说：“春子姐，你忒幸福，不出家门儿揍让老屁给娶咧！”
—— 未完待续 ——
上一篇：小说 晓刚（四）
河边柳，用生命与你一起顽强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