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悬解》妇人半产——旋覆花汤

杂病五 半产漏下二十三

寸口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寒虚相抟,此名曰革,妇人则半产漏下,旋覆花汤主之。

1 亡血木枯则脉弦,卫阳失藏则脉大,弦则水寒而阳减,大则阴衰而内芤,减则阳衰而为寒,芤则亡血而为虚,虚寒相抟,此脉名革。革者,如鼓之皮革,外硬而中空也,也就是外紧如皮革,内大而中空也(外紧内空之虚大)。

  妇人见此脉,则胎孕殒落而半产,经脉沉陷而漏下。旋覆花汤,旋覆花行经脉之瘀,葱白通经气之滞,新绛止崩漏也。

2 半产即流产之义,此是因虚也;漏下者,是亡血之义,此是因瘀,半产与漏下,是两个病,皆属杂病。本条半产漏下是一个病,半产之后而有漏下,半产之后,因有瘀滞,则漏下不止(胎者,养于血也,半产胎下,必见脉弦而大,若是有瘀,也会漏下不止)。(肝着之在下之义。对比蹈其胸上与饮热)

半产旋覆花汤,不是补虚,而是痹着不行,活血通经,行经气瘀滞。卷七,虚劳一,漏下者,非经期而血下。血暴脱者,谓之崩中,如堤崩而水泄也。血续失者,谓之漏下,如屋漏而水滴也。旋覆花,行营血之痹着,以止漏下。着而不行,故漏下不止。

论;有的女性经期,由于失血肝脏寒涩,血痹着不行,月经排不尽则会生瘀滞,导致肌瘤或癥病,可以在下个经期时用旋覆花汤,行经排瘀。旋覆花汤,上行寒涩痹着,下能行经遂瘀,都是痹着之理。

附一,张哲臣医案,半产漏下

任某,女,32岁,妊娠5月,负重受伤,半产后漏下鲜血或夹紫块,淋漓不断,已近2月,少腹刺痛,漏下痛轻,少顷腹痛复漏。小劳则病加,切脉弦细,断为半产后瘀滞为患,用旋覆花汤加味;旋覆花12克(包),青葱管6支,茜草6克,丝棉6克,熬砂糖15克(搅冲),红酒1杯(冲),童便1杯(冲),前四味用水煎,汤成去渣,冲入红酒,童便,砂糖,搅均顿服。连服2剂,患者排出白肉片一块,少腹刺痛消失,漏下也止,继予补养气血之剂而愈。

按语;半产漏下,缘于负重努伤,瘀血内存,此必腹痛而漏下不止,病由经入络,试用旋覆花汤治疗,无新绛则以茜草,丝棉代之。加入砂糖,红酒,童便,意在活血化瘀,通络止痛耳。补述;关于本方中的新绛,《本经》中未载,有医家认为是用绯帛,即将染成大赤色丝织品的大红帽帏作为新绛,有的认为是以茜草初染或以猩猩血,藏红花汁,苏木染成者。梁,陶弘景,称绛为茜草,谓新绛为新刈之茜草,后世多从。因茜草主入肝经,功专活血化瘀,通络止痛,为治肝脏气血瘀滞疼痛之常用之品。

论;黄师在《长沙药解》有解新绛,在《玉揪药解》也有解茜草。此应不是一味药。陶弘景注解或为错误,但新绛又无出可寻,只能以其说,茜草而代用。

半产者,皆因虚寒,漏下者,皆因经脉虚寒,营血寒涩而痹着不行。葱白,行阳经之气,以运痹着之血,旋覆花,下气逆以行瘀滞,茜草,童便,红酒,行瘀荡浊。

按;旋覆花汤,或可治疗蛇胆疮,愈后之少腹刺痛,腰胁刺痛。欲称为蛇缠腰。

附二,李可老中医医案,亡血

郝某,37岁,1985年8月20日初诊,经期动怒,至经水7日量多不止,经净之后,自汗,心悸,日甚一日。以致心动神摇,日夜不敢躺卧。卧则心动神摇,手抖不停,心中无端恐惧。日落之后,足不出户,即上厕所也觉有人跟踪,惶惶不可终日。白昼则四处乱跑,片刻不得宁静。且时觉脐中悸动,动甚则有气流倏忽上攻而引起剧烈心悸而呕酸涎。舌红少苔,脉数不任重按,每分135动,心电图见心动过速,服镇静剂及养血归脾汤亦无效。余思此证,病在心肝两脏,旁及奇经。心主血,肝藏血。五行之理,肝为母,心为子,二者相生。经期动怒,致肝疏泄太过,而不能藏血,心失所养,子盗母气,则肝更虚,人卧则血归于肝,心血更形不足,故悸动不安,心气虚则恐,故见无端恐惧,脐下为冲脉所居,号称血海,诸经有余之血皆贮于此,而冲脉隶属肝肾。血虚则冲脉失养而气奔于上,有类奔豚,呕酸涎者,肝寒也,日轻夜重者,阳虚也。《金匮》治阳虚不能收摄精血,用桂枝龙骨牡蛎汤,肝寒呕涎沫,用吴茱萸汤。两方相合,正与本病病机相符。加紫石英镇守冲脉,活磁石之协调上下,茯神之宁心神,合为调和营卫阴阳之剂;

桂枝,白芍各10克,炙草6克,生龙牡,活磁石,煅紫石英,野党参,茯神各30克,吴茱萸15克,鲜生姜10大片,枣10枚

上方3剂,诸症十退其七,心悸偶发,夜可安枕。加当归30克,远志10克,又服6剂,脉转沉,每分心动80,痊愈。

论;本条脉数不任重按,即是血脉虚空之义,也就是提纲的芤则为虚之义,此为失血之诊。此7日量多而不止,也未用地黄阿胶补血,而是用桂枝龙骨牡蛎汤建中。

  经水7日量多不止者,已是血崩亡脱也,经净之后,即是阴血下脱,阳失阴抱,则经阳外泄,而自汗出,血脱于下,木气不升,郁而上冲,则发心悸,土急不缓,则日甚一日。阴血下脱,五脏失养,则心动神摇。恐者,寒水之盛也,血脱则温气亡泄,肾气失藏,则生恐惧也。日落之后,阳气当藏而不藏,营血亡脱,不能升化阳神,神气不足,神虚则如有鬼,觉如有人跟踪,惶惶不可终日。白昼之时,神气浮荡,而不宁谧,则四处乱跑,片刻不得宁静。也就是夜晚神虚,阴不化阳,白昼神浮,不能敛藏。(桂枝白芍甘草,最能育阴,而化阳神不足,龙骨牡蛎,最能收摄浮荡之阳神,敛藏失归之神气)。时觉脐中悸动者,此是木气下陷,而根本动摇,动甚则有气流倏忽上攻而引起剧烈心悸而呕酸涎者,此就是发奔豚证也。舌红少苔者,心火不降而上炎也,脉数不任重按,此为血脉内空也,亡血虚芤之脉,每分135动者,此为疾数之脉,一息七八至以上,大概不可救也,阳气绝根,此为欲脱之象也。此疾数之脉,血崩亡脱,阳失阴根也。阳亡之躁,也就是神气离根之躁,也就是四处乱跑,片刻不得宁之症象,此用镇静剂,必不见效,此亡阳之象,接近死亡之前兆。养血当归汤,此是重阴之剂,不能育化阳神,还能滋腻伤中,滑肠溏泄,所以不效。桂枝龙骨牡蛎汤,虚劳建中之剂,育阴化阳,收敛阳神,交济阴阳。吴茱萸,温胃腑之寒,温五脏之寒。人参固脱。(本条四处乱跑之阳狂,是亡阳之狂,注意区别,桃核抵当汤丸证的阳实之狂)

女人经期,经水过多,就会疑神疑鬼

,觉有人跟踪。此就是五脏之神志。心志为喜,肝志为怒,脾志为忧思,肺志为悲,燥盛则为哭,肾志为恐。肺气胎阳魄,肝血胎阴魂,心气胎阳神,肾气胎阴精。阴血而化阳神,阳神而胎气魄,气魄又化阴精。《四圣》阳脱;脱阳者,见鬼。仙为纯阳,鬼为纯阴,人居阴阳之半,仙鬼之交,阳脱则人将为鬼,同气相感,是以见之。凡人之白昼见鬼者,是其阳气亡脱,亦将续登鬼录矣。气血充足,人为阳神,气血不足,则近阴鬼,精神离根,魂神飞宕,情志不定,喜怒无常,象如神灵所作。经期女人,气血不足,情志不定,犹如神兽,所以女人比男人,封建迷信。

论;此病属经脉崩漏,因于肝木之陷,经血陷流也。木郁克土,土败则血崩漏也。土者,血海之堤防也,堤防坚固,则澜安而波平,堤防溃败,故泛滥而倾注,崩者,堤崩而河决,漏者,堤漏而水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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