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栖纸砚自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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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郭云杰老先生属同宗同祖,有家谱可考证,故以叔侄相称。十多年前,他曾以书法作品《诫子书》相赠,挂于斗室时常自勉。后因居所屡次变更而轶失。
每次敲开郭叔家的柴门,常常会被他的墨香所浸染,被他笔走龙蛇的神韵所迷醉。他居闹市不言商,藏于街角醉于笔砚,五十年矢志不移。斑驳的砚台上栖息着一个冰凉的梦,洁净的宣纸上演奏着五十年的心韵。
家有小院,花繁客稀,昭示着淡定的心态;清贫以冶性,清静以养神。简陋书斋,淡墨生辉。逗孙以自娱,学书以悟道。灵秀的作品藏于书斋之中,投缘相赠,钱物不换。
莫嫌众世的茶太涩,它可以让诗句更清雅;别怪人情的风太凉,它不能将素心风干。
当指间的香烟从点燃到化为灰烬,当太阳从紫气充盈的东海,走到残阳泣血的西山,唯有这一行行文字会成为我们生命的拓片。
今夜,让我点一盏心灯,以他为路标决然前行。今夜,点一支香烟,用我们两人的墨香将书斋笼罩。今夜,泡一杯清茶,用我们两人的泪水让严陵河涨潮。
2
只为闻一缕墨香,冬日忙里偷闲和两位学画的朋友一道,寻访了高林玉先生。不曾想,惊醒了故土沉睡的楚汉风月。
高林玉先生年过五旬,育人以寄命,读书以养心,作画以寓情,学书以润怀。历经清贫的煎熬,不曾让学书的情怀断粮;饱受岁月的砥砺,不曾让学画的情怀落迫。
步入他家的净院雅宅,品一杯清茶,便抑制不住急切的心情,展卷赏读了高老收藏的友人字画,怱闻雅室弥香。
赏读完毕,高老已摆上了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冬夜的灯光下,我们四人围坐在灵魂的禅台边,一起咀嚼着“沁园春暖采桑子,西江月冷忆秦娥”而入醉;浅酌着“仍向浮云投白眼,犹留豪情待天机”而忘忘归。
重新回到我的吟竹斋之中,我将以高老的墨香为斋饭,驱走俗世的寒流;在高老的心路中打坐,逐杀心宅里的孤独;聆听高老的教诲,拂去心琴上的浮尘;临摹高老醉心于纸砚的神韵,斧正我余生的章法;参悟高老怡神于丹青的心怀,谋定我余生的布局。
3
李振铎先生,已届古稀之年,居于沿陵河畔。书画同修,自娱自乐几十载,自号严陵散人。
“散人”,即身心不受约束的人。他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岗位上之时,因工作和爱好相同,故而他的身心是愉悦的。退休后,身隐农舍,读书养花,亲山近水,潜心写生,梦寄丹青,无心名利,诚意问道。
2010年夏初,清风疏雨之中,我和高林玉、郭云杰两位忘年之交一道拜访了他。即便是初次拜访,但共有的笔墨情结却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当看到李老在庭前亲身迎候,我等三人感怀颇多。
步入他家的厅堂,他以调侃的口吻说:“我的字,不好。当年曾在街上买过对联,没有一点销量。偶有人赏之,自当奉送。我的画,也不好。几年前,我画了一幅山水画作品,某家杂志曾想让我出一部分版面费再予以刊载,被我断然拒绝了。”品他这些谦恭的话语,品到的是李老在艺术界霉变的气息中释放出的铮铮骨气。
同行的郭老和郭老分别拿出自已的几幅书法作品请李老指正。李老在赞赏之余,婉转地指出了郭老在用墨和章法面局方面的些许缺憾。通过李老的品评,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水墨的浓淡明暗就是水墨的色彩,色彩的调配显示的是作品的节奏和作者的心境。
聆听三位老人的话,我心生愧意:作为一个习文的人,做人我不会“藏锋”,做文我不懂“留白。
书画技法交流的间隙,我们看到了李老的一些绘画作品《医圣张仲景》、《童梦》、《三潭秋韵图》、《笔墨三子》等。李老曾花去了几年的时间,沿赵河(我们县的母亲河)写生。画稿被重新构思后,完成了一幅长达二十二米的水墨长卷——《赵河图卷》。这幅作品,倾注了他对家乡山水风物的情怀,并得了省级的奖项。他对于学艺的执著,令我辈仰视!
他在《樱桃花》那幅作品中的题款是:樱花开放,蜂蝶忙。怎奈花期短,不可细仿,唯有意写粗狂。从这些字句中,流露出了李老对光阴的珍视。
契友相聚难免当场献艺。李老调墨,郭老用中锋羊毫写了两个行草条幅,也许是出于赞赏,也许是出于勉励,李老执意收藏了这两幅作品。来而不往非礼也。李老为郭老题句:横笛弄秋月 长歌吟松风。为我题句:沁园春暖采桑子,西江月明忆秦娥。
欢快的时光总觉太短。薄暮之中,我等离去。尚在归途,已商定了重访沿陵散人的日期。
4
工作是一个纷乱的线团,在肠胃里难以消化。生活中的锁事装满了酒杯,使得日子烦躁不已。我的心里无法生长一行行的文字,故而读书很少,也没写什么稿子。夜眠之际,总会给自己上一堂检讨课;晨起之时,也总是羞愧难抑。
煎来熬去,总算等到了一个星期天,等到了一个我的时间我可以作主的日子。斜靠在床头,在舒缓的乐曲中治愈了积存许久的心理疲惫。掀开一本闲书,在字里行间捡拾着闲适的幸福。一个中午的时间就要逃掉之际,我点了一支烟舒心而笑:何谓幸福?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一种幸福。
黄昏时分,郭老打来电话,说孙宗惠老先生来访,让高林玉和我陪孙老小聚。我们以修炼艺心的话题为下酒之菜,不知不觉已微有醉意。酒宴散去,我们依然毫无倦意,泡一杯绿茶,高老趁着酒兴未消拟了一幅对联:宗秦宗汉宗我意,惠山惠水惠自然。我等会意,此联将孙老的名字嵌了进去。我稍加思索,两句话随口而出:宗古宗今宗古今,惠山惠水惠山水。孙老稍作思索之后,将此句改为:宗秦宗汉宗意趣,惠山惠水惠和风。铺开宣纸,郭老和高老分别以此为内容写了一个条幅。子夜时分,我等方才散去。
次日,我等一同前往宝林寺。途中,远山浸润着水墨的韵味,层林正在秋风中渐渐老去,悠闲的云朵正和我们一样怀着一颗恬淡的心。幽林掩映之中,当我们看到前人凿石筑塔,塔上刻佛,让向佛的信仰穿越了千年,我不禁慨叹:信仰,可以生发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愿习文修心能成为我余生的信仰!
宝林寺之前,翠竹林之侧有一棵千岁老楸树,树身需三人合抱,五枝若掌般散开。我们攀爬而上,钻入了“掌心”小憩后,孙老取出纸笔为这棵老楸树画了一幅素描。我在心里默念:如果允许我为这幅画取一个名字的话,我会选择两个字——佛掌。
返回的路上,当我们看到河水如镜、乱石浅睡,忍不住停下脚步,脱掉鞋袜,如孩童般嬉水而乐。没料到的是,当我们在时间的河流中失去了棱角的时候,居然可以找回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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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