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空耄耋应少壮,有为异相远真源
凯悦的高考成绩已出来了,大专线。紧接着是填报志愿。凯悦是直奔他向往的专业:游戏制作。很快就选出两间学院,校址一个在苑城,一个在金都附近。
凯悦从金都的理工职业学院,了解到游戏制作属于数码设计与制作系,他的分数可以作更高的选择:动画制作技术。这让凯悦好像打开了新世界,没想到自己可以报动画制作!
更没有想到的是,学校离兴隆很近,小珠觉得这好像是命运的安排,凯悦也要与金都有关联,他们三个人一个家才完整!
在最终确定的时刻,凯悦在电脑页面上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了,“就这样了?”凯悦问小珠。
小珠回:“就这样吧!”
“啪啪啪!”凯悦输入几个字符,再“啪”的一声,敲下了确认键,然后靠到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就这样吧!”
他从六年级就开始的游戏制作之梦想,现在快到了揭幕的时刻,他的心情,比高考时更紧张。
填好志愿,就是等待了。小珠与兴隆商量好,周日兴隆上午回来,参加了集练,下午载她和凯悦回金都。
这边与轩源约好,周日早上丰顺轩早茶,然后打拳。
转眼便是周日,小珠来到丰顺轩时,轩源已开了茶位,在看手机上的信息。
小珠坐下,轩源把手机递过来让小珠看看。小珠接过,却是兴隆昨天发给轩源的几条信息。
“师父早上好!今早起来,自己忽然有一感悟:零状态就是一张拉满的弓,是将发未发的那种状态。心中的无极球,也像一张拉满的弓。把自己的身心融入到无极球的零状态中,自己也就零状态了。(弓是天地的大弓,我是有我又无我,是被动的零状态),请师父指正。”
“天地的开合就像弓的开合。师父说的点,我现在想象,好像是鞭子的鞭尾的那一点,点的变化在鞭子的变化上,这种想象不知道对不对。”
“刚刚打完拳,这次感觉天地轴,既像弓又像弦,无极球壁也一样。”
轩源回应:“兴隆,你的感觉是心念的原因,它涉及一个重大的哲学命题,(或哲学界限),容我仔细思考再回复你。”
小珠看罢,把手机还给轩源,想了想,说:“兴隆的思想很有特点,他一定要感觉到有,才认为是对的。拉满弓……就不是十方虚空了,心还是受缚在六识中,未能解放。又被一些拳论拳要束缚,他总想怎样气贴背、含胸拔背、裹档溜臀什么的,好像要做到这样,才能做到零状态,他还在有为、主观的层面吧。”
轩源:“不能这样说他,他想找他想要的答案,这也正常。我想想怎么和他聊吧,能思考已不错。”
小珠:“我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如果他在我面前,我还真不能这样讲。他的理论结构不完整,有缺失,所以观点会有偏颇。他最近很多的体会都落在开合上,可能影响到他在这方面的联想。”
轩源笑:“我给你看看杨旭最近发来的拳架。”打开视频,再递过来。
小珠看完,说:“进步是有的,但他有他的理解,他的拳架,很多细节没有体现出来……不过他说过他不要有为,直接切入,我的看法还是从有为切入的,不一定说得中。”
轩源:“我也让小明看过了,小明说,他太在意静态,有些动作还没有到位,关节没有打开,等等。我把这些意见和杨旭说,他也并不以为然。”
“我的意见是,你打这个拳,太沉重了,沉重到像提不起来似的。杨旭说,他是用本体打拳。关于这个切入点的问题,杨旭上几次都有说,一切有为法都不是大道,从大道切入,直接用本体表达,不就更接近师父的零状态、无极态吗?我和他好一番辩论,我说本体无为,但有相。如果无相,何以认识本体?本体的相,需要身体去表达出来,表达精准,才可以说嵌入本体的。这也是上周在苑城,我和大家说的。”
“从杨旭和兴隆的这两件事,我也在思考几个问题,一是想象、抽象与感应的关系。兴隆将想象或抽象的东西,加工成他认为的零状态、无极球,但拉弓啊、鞭啊那都是心念的产物,可以由此取得感受,但不能将其代替或定义道体。”
“兴隆的问题在于,总是想以一些实质的东西,物态的东西去形容、定义这不可言说的道、零、无极。这种思维方式是有局限的。感而遂通是一种境界,想象、联想都是为了能契入感通而为,这个要清晰,是层次的不同。”
“想象、抽象是在六识的层面,是大脑的思维。大脑为心之器,为心所主宰,它是为通往七识服务的,不要受其束缚。七识是自心现量的层次,就是感而遂通的境界。”
“杨旭的问题,就是本体与相的关系。本体与相,不能脱离,不能异相。”
接着轩源再说一事:“待会我的一位徒弟阿霍,带一位练杨氏的朋友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杨氏朋友,是阿霍在地铁上偶遇的。当时阿霍无意中看见他正在手机上看我与一杨氏练家的推手视频,阿霍便和他交谈起来。听他说喜欢我这样的推手风格,阿霍说这是我师父啊,所以就有了这个缘分。”
说话间,兴隆已到,匆匆吃了茶点,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人结了账便往练功场去。
路上轩源和兴隆并行,轩源和兴隆说着想象、抽象和感应的问题,伟城则问小珠:“单位教拳那里,搬到新区两三周了,开始学拳了吗?”
小珠应:“是的,这周刚开始108第一课。学的人差不多都是老学员,他们有点基础,开拳还较顺利,他们也表现得有兴趣。”
伟城:“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来回的时间长了,辛苦了。”
小珠:“辛苦倒不觉得,安排好时间就可以。明昊那天也过来助教,还带蛋糕给我,怕我饿了!哇!我真开心,有个弟弟这样照顾我!”
说着笑着,来到练功场,阿霍和那杨氏朋友已在场中,轩源忙赶上几步,互相握手,阿霍介绍他们认识,来人姓丁,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眼神有光。
例行大家先打趟拳,轩源和丁生在一旁观看,轩源向他简单介绍一下108的理念和特点。丁生态度温雅,两人有说有笑聊得不错,也有摸一摸手。
打完拳,轩源招伟城过来:“你和丁生玩一玩,他的功底很不错,练杨氏多年,以前还练过散打,你向他好好学习。”
伟城呵呵笑着,口中喃喃有词:“我没学到家,没学到家,教教我,教教我……”与丁生往场中移几步,双方互相轻轻摸摸,适应了一下,丁生的应对老练成熟,反应也快,伟城基本是虚着敛着,没有进攻。
丁生与文哲,虽然两人都讲攻防,但明显地,丁生受过专业的训练,对于这些玩法更有章法和经验,对着丁生这般功力的人,伟城应对得较吃力。
兴隆在旁小声与小珠讲:“这个丁生,是猛人来的。”
小珠问:“你去和他玩玩吗?”
兴隆摇头:“不用玩,玩不过的。”
这时两人抱在一起了,兴隆说:“玩的圈越来越小,就越来越紧张。”看得小珠头皮发麻。
伟城的虚、敛,虽然应对有些被动,但丁生也抓不住大的失误,二人见好就收,伟城依然呵呵笑着:“你玩得很好很好!真是要好好向你学习!”
丁生也满面红光:“你也不错,你很松!松就能化开我了。”
稍息,轩源与丁生玩。
两人很投入。
丁生的意也快,功力也好,刚开始时轩源有点吃力,毕竟年纪放在那了。
但轩源很快适应调整,避实就虚,玩松空,丁生连连落空,频频失重,他的手法功力,在松空面前使不上来,丁生的表情也转为惊异。
这一番来来往往,直教旁观者眼也看直了,心也悬起来,看二人似魔方那样,不停在变幻身相,丁生那方功力强悍,轩源身上没有应力,此消彼长,随屈就伸,二人好像在跳华尔兹,又好像高速路上两部并行奔驰的快车。
直到两人停下来,众人悬着的心也才放下,轩源朗声笑言:“丁生,你练得不错!还是年轻有为啊!”
丁生谦和笑言:“轩源老师,您这身功夫才高,让我很惊异,竟然真有这样的功力!我的意也快,力也大,刚才那位师兄,虽然他很松,但我还可以找到他身上的应力点。但刚才和您玩,我摸不到您的实点,而且越摸越空,越感恐惧,不敢进入!真好!”
轩源道:“能和你相遇,是一个奇缘。你在地铁上看到的我的推手,是十年前的,那时还是在有为法上多,不究竟的。但喜欢那个视频的人多,因为看得见。”
丁生:“是的,看得见劲路的流动,当时阿霍问我怎么看这个视频?我说两人都懂劲了,这样的发放舒服,不伤人,层次也高,所以收藏着,有空就看看。没想到真见到您了,玩的更上层次!高山仰止啊!”
轩源笑:“那也不是什么,舍得、归零就是了。”
近午,阿霍和丁生先行告退。轩源则与伟城几人到丰顺轩吃饭。伟城问轩源对丁生怎么看?
轩源呵呵一笑:“一面之缘,了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