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愿心中常驻芳华‖致我永远的文艺女青年妈妈 河北 郭雅芬
散文 愿心中常驻芳华
——致我永远的文艺女青年妈妈
□ 河北 郭雅芬
8月13号是妈妈的生日，转眼之间，妈妈已经70岁了。昨晚我跟她视频聊天，看到她满头白发，不由脱口而出：“妈，您头发太白了，我给您买瓶染发膏吧，纯植物的！”妈妈爽朗地笑着：“嗐，染了很快就又白了，费那事干啥？再说，我觉得白头发也别有风采！”
我倒是忘了——我的妈妈，向来是个外表柔顺，内在刚强，对人对事都很有主见的知性女人。她对外表不怎么在意，但很追求精神世界的丰满与富足。我总觉得，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娜乌西卡，永远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求，对生命的热爱。所以，我私下里总叫她“文艺女青年”。
妈妈出身于书香门第，这从她的名字可见一斑——姓褚，名佩瑾，可谓别致而高雅。事实上，我的舅舅和姨们的名字现在看来都别具匠心——璋、珩、瑛、琏，都是美玉的别称，寄托了长辈们对他们人格美好高洁的期望。据说，我的太姥爷是我们县有名的老秀才，我的姥爷是固安一中的老教导主任。妈妈曾提到过，她小时候家里房子北面那堵墙是整个的大书架，上面满当当的线装书，基本都是明清版，甚至有宋元版。可惜，文革时候全都烧掉了。“真傻，当时就不敢偷偷藏几本……”妈妈遗憾地说。
文革也直接导致了妈妈的求学之路止于初中，这对一心想上大学的她而言是沉重的打击。多年后的一个清晨，她曾忧郁地告诉我：“我做了一个梦，正在学校里听课，真高兴啊，可是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急得我出了一身汗，惊醒了……”还有一次，她看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看完后，疑惑地问：“这些字大概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前些日子，她还感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上过大学，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真羡慕那些知识分子，能懂那么多，多幸福啊！
其实，自叹没有知识和文化的妈妈也做过小学民办老师，我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常跟着她去学校，在她班上横行霸道，抢女生的裙子穿，气得她不得不用缝纫机给我赶制了一条条“布拉吉”，练就了一副自裁自剪自缝纫的好手艺。可惜这短短几年的职业生涯被我那保守的奶奶、姑姑和爸爸搅黄了——因为妈妈醉心教学回家晚，有几次误了做饭，他们就不许妈妈再干了。至今回忆起来，妈妈还对爸爸嗔怪不已，要知道，她毕生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职业女性啊！
再次成为家庭妇女的妈妈把全部身心投入到了家庭的建设和对子女的教育之中。不得不说，巧心慧思的她能把苦哈哈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一是源于性格的坚韧和细腻，二是源于对精神世界的坚守。
不管多累，她每天总要读几页书。我家老房子里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有的是我和弟弟的大学课本，有的是小说、诗歌。我知道妈妈喜欢看小说，就尽量多给她买。琼瑶、亦舒、姬小苔、玄小佛、席绢等人的言情小说成了她的心头好，有时候还跟我探讨探讨男女主的遭遇，表达同情和愤慨。她看书很投入，有时候看到泪流满面，我第一次吓了一跳，后来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弟弟嫌弃那些书品味不高，就给她买一些历史小说，诸如《大秦帝国》、《雍正王朝》之类，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妈妈的另一个爱好就是唱歌。她初中的时候担任校合唱队领唱，有一次唱《沂蒙山小调》，赢得满堂喝彩，校长连连赞叹：“褚佩瑾这小嗓子就像小银铃似的！”这句话点燃了妈妈对音乐的热爱。她告诉过我当初就想上一所音乐院校，“唱歌的人心里多痛快啊！有点闷气一唱歌就没啦！”我上初中时，她给我跟弟弟买过一架电子琴，希望我俩无师自通，能学会弹琴。可惜，我完全没有遗传她的音乐细胞，对音乐没有兴趣，常常胡乱拨拉一顿完事，气得她瞪眼睛；弟弟倒是比我强得多，居然学会了看谱子，弹得有模有样，有时候，还边弹边唱，让妈妈眉飞色舞，不过，他也仅仅是爱好，在音乐一途未能发展。多年后的今天，妈妈看到孩子们都上各种才艺班，就遗憾地说：“你们要是生在现在多好，一定给你俩报班，学学艺术，要是能做个歌唱家多好！”
前年，我看她总是在手机上看小说，怕她熬坏了眼睛，就给她下载了全民K歌，让她在上面发发歌消遣消遣，没想到这下可有事干了，每天做完家务，她就开始在百度上查歌，然后抄歌词、学歌、录歌，不眠不休。她还给自己定任务，至多每两天就要录一首新歌。两年多以来，她录了一千多首，光歌词就抄了几十本！我爸常笑着说：“你妈可是充实了，唱歌累了就看小说，小说看累了就唱歌，一天天的可忙了！”
我笑着看着妈妈，看着她的银白发丝和眼角皱纹，看着她依旧清亮的眼睛，不由地想起《小妇人》中的一句话:“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是啊，妈妈这一代人，命途多舛。生于建国之际，国家百废待兴；经历了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饿到吃糠咽菜；遭遇文革，打碎了求学之梦；嫁给穷困潦倒的我爸，以柔弱双肩挑起一副大家庭的重担；多年辛苦付出，却不被家族的人理解而常常辗转难眠；好容易熬到我和弟弟成家立业，她和我爸的腰和腿却因劳累落下顽疾……
她经历之时，必然曾含辛茹苦；她回首之际，定然也伤心难过，但这些年来，她未曾改变自己的心态与原则。她始终教育我和弟弟，做好自己，不苛责他人。她曾说过，我俩幸福了，她的一生就没白活。
可是妈妈啊，我亲爱的妈妈，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追求啊自己的梦，那些小说、那些歌里是不是就有你向往的人生？如果有来生，妈妈，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儿，换我助你成长，让我护你周全，帮你实现梦想，让你不留遗憾！
而此生，唯愿我的“文艺女青年妈妈”在心中常驻芳华，女儿希望永远有你相伴，有你，女儿就永远是幸福的宝……
【编后语】这周四8月13日是文友雅芬母亲的生日，《蒺藜文学》应雅芬之约刊发此文，不仅体现了她的一片孝心，也是我们平台坚持的一种人文回归！在此，《蒺藜文学》衷心祝愿天下父母健康长寿，也祝愿亿万家庭幸福安康！希望我们和大家共同成长，一起追逐文学梦想，共筑美好人生！
郭雅芬，河北大城人，
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
热爱生活，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