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江苏之二】镇江散记

关于镇江的记忆，可以从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开始，那时青春年少的我，似乎是为着那个英雄无觅处的辛弃疾，第一次的远足，就来到了这个长江边的美丽城市。

其实对于镇江最美好的感受，或许就是那股味道，那空气里随处飘散着的淡淡香甜的醋香味，而今天的我，却是几乎寻着那味那人，重新踏在镇江的土地上。

镇江的故事很多，无论是水漫金山的白娘子和法海；还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韩世忠和梁红玉；乃至京口瓜洲一水间的王介甫……

那些动人而美丽的传说，都会让人心存太多的感叹和感想。

然而我此刻寻找着秋天的爱意而来，思想起无数历史上的那人那物，最真切的便是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了。

但这样的故事，让人在怀古抚今之间，显然现实比过去来得真实而亲切，于是友人便请我上了焦山。

这京口三山，以名气论，当以金山为先，北固山次之，而焦山最后。

这“水漫金山”之典几乎无人不晓，而我在镇江只一天的行程，三山难以竞游，不得不有所选择，选择焦山的原因很简单，金山之名多附神话，且名大自然招人多，北固山则与三国故事及辛稼轩的怀古词相关，而焦山则是观长江的胜地，和我非常喜欢山光水色，如同感怀山水历史的心情。

朋友说，好多年前镇江本处于长江正中，后来长江改道，使镇江与地相连，从此的镇江，就紧紧的卡住了长江的咽喉，引得无数英雄骚客纷踏而至。

这焦山原名樵山，相传是汉处士焦光隐居于此，因有三诏不起，故易今名。古时金、焦两山，人称"东、西浮玉"，明王思任品评它们:"金以巧胜，焦以拙胜。金为贵公子，焦似淡道人。金宜游，焦宜隐。金宜月，焦宜雨。金宜小李将军，焦则大米。金宜神，焦宜佛。金乃夏日之日，而焦则冬日之日也。状景摹物，可谓各尽其妙；然砥柱中流，锁钥长江，东望海门，西顾夔峡，南绝吴越，北襟淮杨，以形势而论，则焦山又为京口三山之最胜者矣”。

当年朱偰先生游焦山颇不顺利，第一次因风大浪急而无奈放弃，几年后再游，“是日风大逆，一江惊涛，雪浪滔天，舟人扬帆就风，横折而下，可六七折，始近焦山。”想来也是担了不少惊吓和周折。

因此，在我心目中人焦山应独处大江之中，可到了那儿才知道，眼下的长江已然淤积狭窄了不少，这传说中的焦山与江岸也就不过二三百米的水程，且水势颇缓，远望焦山，一塔高耸，其余绮竹苍松，翠色滴人。

深秋的长江，已不具滚滚的雄伟气势，随江水奔流的水波粼粼散去的，也能觉出有无数故事跳跃在水花之上，让人浮想。

过江入寺，这万佛塔上有万佛，长明灯则照着无数的佛祖，佛祖座下写着众多香客的名字，想来这佛祖要管今生和来世、尘间和佛界，也真的是够忙碌的了，索性不去添乱，只对着山门微微鞠躬，就沿山道观摩崖刻石而行。

 
   此时江风阵阵，秋苇婆娑，最惬意的莫过于和友相谈相随，时光和情感的阶梯，犹如山崖上让人观悟的石刻，心生美妙的遥远。

于是，这耸立于江天一线间的焦山，真就称得上雄奇和秀丽了，所谓天下名山，也不过如此时的焦山了。

不由想起百年前的辛弃疾登多影楼，隔江而望，空剩一声叹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寂然心情。

在我此刻此景，也纵生出怅然同怀的感受，想想这岁月的无奈，人生的老去，情感的堆积，都是一种生命的过程，能让多少历史往事能够重新来过？

只不过此时的今生是我，而非白发长须的辛老夫子。

沿山路缓缓向上，近处的景色，是秋痕缓缓流进深处，人影依稀，淡然孤寂；视觉远方的江边，有渔家小妹转着摇橹，吱吱呀呀随流而下……真应了江天一色、四野秋长的味，别有一番大隐隐于市的韵味。

细细的想，对历史的感叹和重写，从来就是一种生活的考验，无论是百年之前还是百年之后，我们对于情感和岁月，一定是基于传统意义上的理解来诠释今天的真实。

虽然镇江地处江南之地，但岁月的传承和流转，却也算是沾有一点北方的豪迈之气，不似姑苏的小家碧玉，那些传说中的故事和人物。

从白娘子、梁红玉、孙尚香再到许仙、韩世忠、刘备，多少时光的经年流淌，这爱情加纷争的场面，始终怀有一股英雄主义的悲壮和人文情调的浪漫，让人在隐于长江岸的焦山中，慢慢地思来想去，真应了山路上“砥柱镇中流，此处好穷千里目；海门吞夜月，何人领取大江秋"的楹联之意。

 
    本来是非常想去看看承载了刘备和孙尚香悲惨政治姻缘的甘露寺，却因了朋友想在晚上让我夜访西津渡的美好心愿，使我对于那个记载了刘备相亲、成婚、返荆州而声名大震的甘露寺，在此刻的瑟瑟秋风中与我擦肩而过。

只是在感慨中，让人印象很深地想起了孙小姐的那句名作：厮杀半生，还惧刀剑乎？

想来当年的刘玄德，也是多少的无奈和纠结，不由的让自己也感慨一下，结个婚真是不易，何况乎这真情实感，也需要世间的婉悠情份，才能终生相随，其古人尚且如此，就休说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