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杨绛先生的风雅 | 韩晗散文(上)

散花洲20147年春季号(总第25期)
韩晗散文(三篇)
挽留杨绛先生的风雅
去年初夏,张充和先生仙逝,今年初夏,杨绛先生又驾鹤西行。
两位都是百岁人瑞、世纪老人,从常理来说,应是喜丧。但是她们又都是那么重
要、那么有故事的文化人,以至于她们的逝世,会被文化界看作是一个时代的逝
去,一座灯塔的消失。所以,成篇的悼念文章如雪片般飞来,各种各样怀念的声
音亦此起彼伏,譬如今天下午,“朋友圈”里就被与杨绛先生有关的文章“刷了
屏”。
之所以大家对于杨绛先生的西去如此在意,我认为,当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恐
怕就是对于“风雅”的挽留。
众所周知,杨绛先生是著名学者钱锺书先生的终生伴侣,钱先生德高望重、学富
五车又待人热情,是现代中国学人的楷模,被称之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作为钱夫人的杨绛先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被舆论看作是生活在钱先生光芒
之下的人,甚至只是一位“文化昆仑”之下的贤妻良母。提到杨绛,大多数人马
上想到的就是钱锺书。
这对于杨绛先生来说,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
钱锺书先生病逝之后,文化界开始重新认识作为翻译家、散文家的杨绛先生。她
出生于江南书香门第,幼承家学,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青年时又接受新式教
育,不但写一手优雅的英文,而且国学功底也相当深厚。我相信,读过《干校六
记》、《我们仨》与《洗澡》的朋友,对于杨绛先生超俗不凡、清雅率真的笔法
,自然会赞叹不已,而且,她是中国社科院极少数女性荣誉学部委员(文科院士
)之一。
但是杨绛先生却不争名利,正如陆建德教授所言,“她的记性特别好,但很少提
及自己,尤其很少说自己的工作”。钱锺书先生在世时,杨先生一方面笔耕不辍
,但另一方面却甘做钱先生最强大的精神支柱,成为了钱先生在人生低谷期的灵
魂伴侣。“文革”时钱先生受到迫害,杨先生一方面陪钱先生看书读报,整理书
稿;另一方面积极乐观,使钱先生解颐,正是杨先生这种睿智通达的性格,使钱
先生完成了中国文艺学史上的重要丰碑:《管锥编》。
而这不应是杨先生被钱先生光环所笼罩的理由,恰恰应是杨先生个人魅力得以彰
显的缘故。杨先生的作为,恰恰代表了这个时代中国女性最需要的一个名词:风
雅。杨先生的风雅,显然不是当下伪贵族们的作秀,也不是某些自命知识女性们
所青睐的犀利批判,她温婉如玉,是名副其实的女中君子。有评论文章说,她既
是模范的贤妻良母,又是一流的学者作家,她无愧学富五车,但温文尔雅,虽是
人中龙凤,却谦虚低调。
今天悼念杨先生的文章有很多,有关于她翻译成就的研究,有关于她散文创作的
评述,还有关于她散文成就的称赞,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如
何挽留杨先生的风雅精神。杨先生用百岁人生诠释风雅二字。这应是她留给这个
时代最应该追忆的精神财富。
杨先生的风雅,是一种风度。
十年浩劫时,杨先生、钱先生以及社科院不少学者同时被赶去洗厕所,当中许多
学者都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抗议者有之,悲观厌世者有之。唯独杨先生却与钱先
生一道,把单位公厕当作自己家的马桶,拿出做学问的精神洗厕所,不但仔细研
究如何洗的干净,而且夫妻俩还比较谁洗的更干净。在杨先生看来,人世间没有
单纯的快乐,而快乐总是夹杂着烦恼和忧虑。
灾难固然可恨,但在灾难面前,每个个体都应当学会如何调试自己的心态,这才
是应有的风度。在杨先生的陪伴下,在外辛苦了一天的钱先生,晚上回家居然还
可以灯下漫笔,大有“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之气度,在
这个为中国现代文化史做奠基工作的宏大工程中,杨先生的意义,显然无可取代
。
正是这种风度,让杨先生拥有百岁高龄。比起很多经历过困苦的人来说,杨先生
在面对困难时,更加有底气,这是一种这个年代非常缺乏的贵气,在戾气横行的
年代里,杨先生正是用这种风度,来让自己、亲人获得心灵的安宁,这也是对黑
白颠倒的岁月最好的嘲讽。
杨先生的风雅,还是一种典雅。
典雅,既是一种外在的形象,也是待人接物的修为。有人说,所谓典雅,就是古
典而又优雅,这话不错。古典,是对传统的坚守与历史的敬畏,而优雅,则是迷
人的风度与积极的生活态度。典雅的意义,便全在此。
坦诚地说,当下不少人确实进步不小,开始追求表面上的“典雅”,各类“民国
范”“怀旧风”层出不穷,绅士名媛的着装居然也成为时髦,甚至一些暴发户家
里开始摆上了西洋风格的权杖、烟斗以及各种各样他们读不懂的硬皮(Hardback
)英文书,但是这种典雅,与杨先生的典雅相比,却是一种极致的庸俗。
杨先生的典雅,在做人上是待人接物的如沐春风。晚年杨先生孤身一人居住在国
管局的公寓里,来访者既有文学青年,也有记者作家,杨先生都真诚相待,大度
而又热情,有林徽因“太太的客厅”之遗风;而在做学问上,杨先生的典雅则是
一种精致到极致的认真,但凡翻译的书稿,她一丝不苟、废寝忘食,其译著虽不
能说等身,但却本本经典,是公认的优秀译本。
当然,这种典雅还在于率真。读杨先生的散文,会发现“真”字乃是核心。真性
情、真感情、真品位,这是杨先生散文给读者最直接的感受。在杨先生的散文里
,没有假话,也不伪饰感情,更不故作高深,以真而感人,这种率真的典雅,才
是文为心声的最高境界。
我认为,无论是风度,还是典雅,杨先生的风雅既有时代造就,也是其家风使然
。“家风”是当下中国社会的关键词之一。而杨先生的风雅精神,则在很大程度
上拜其家风所赐,在怀念杨先生的风雅之余,更应值得反思。
众所周知,杨先生的父亲杨荫杭是民国法学先驱,她的姑母杨荫榆是著名教育家
、抗日烈士,叔叔杨荫浏是现代音乐学先驱。尽管杨先生谦称自己的家族属于“
寒素人家”,但事实证明了,“无锡杨家”乃是文化界不折不扣的名门望族,风
雅之气,实非杨先生一人所有,而是“家风”使然。
风雅的家风,造就了杨绛这样杰出的女性。曾有记者请我谈我眼中的杨绛先生,
我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亦不敢置评。但我认为,对杨先生的评价,除了要超越钱
锺书先生的光环之外,要认识到作为杰出翻译家、学者与散文家的杨绛先生,当
然,如果能够超越学术史的框架来认识的话,应当认识到杨先生既有大家闺秀之
风,又可称新女性之翘楚的一面,这种承前启后之风雅精神,理应被这个时代所
铭记。
这种精神,奠定了杨先生的人格基石。当下崇拜杨先生的年轻人当然不在少数,
但我认为,真正读懂杨先生的人恐怕不多,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但我以为,对杨
先生的纪念,当从对其风雅精神的挽留开始。

一车开进哈佛
标题起的惊悚,大概是因为友人张凤女士那本《一头栽进哈佛》的启发。刚拟标
题时,想到一车开进哈佛,似乎显得莽撞了些。但这标题却是酝酿已久,因为开
车去哈佛,似乎总不太明智,据说哈佛是美国最难停车的校园。一位哈佛校友笑
谈,一车开进哈佛,别说鲁莽,说不定你还真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风景。
学校影响力太大,引来游客无数,而校园面积又颇为局促,这是哈佛的荣耀与痛
苦。在普林斯顿,有专门安置访客的停车场,面积大无边;而在耶鲁,却可以随
时将车靠边停下,这等在中国才有的待遇在美国居然也可以享受。但是在哈佛,
囿于面积所限,停车难是一个老问题。虽说有不少停车场,却指定给某学院使用
,甚至连酒店的停车场,也只能在后院清出一个空位,悄然将车泊入。
所以一车开进哈佛,是需要勇气的。
从耶鲁到哈佛,虽然要穿越不同的两个州,但开车时间却只有两个多小时,耶鲁
靠海,哈佛也靠海,沿着95号公路,经过普罗维登斯(Providence),便进入麻
州(Massachusetts)的州界。抵达哈佛,已是下午三点。哈佛的酒店是有名的难
订,所幸当时占得先机,订到了口碑超赞的百年老店友好旅馆(FriendlyInn),
而且酒店位置极佳,地处赛克勒博物馆、哈佛燕京学社(Harvard-YenchingIns
titute)附近,毗邻哈佛广场,可以说是哈佛校园内最为上佳的旅舍。
哈佛以“哈佛红”闻名于世,这红色并非是后人涂抹上去的,而是新英格兰地区
的建筑使然。红色的砖墙配以红色的屋顶,因而显示出了一种别有生趣的红色。
这种红,在美国并不鲜见,但因哈佛位列美国大学之翘楚,因而“哈佛红”享誉
学坛,成为美国大学系统里一种独特的颜色。
对于游客而言,哈佛最有看头的,是哈佛广场。据说这是美国高校中人气最旺的
广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人满为患,岁岁生意火爆。说到底,它不过是一
个商业街而已,出售一些带有哈佛大学标志的校园周边产品,美国任何一所大学
,都售卖这样的校园产品,这既是一种对于校园文化的推广,也是增加校友凝聚
力的一种手段。但因它在哈佛,所以名气也大了许多。
虽是一车开进哈佛,但车只能停在旅馆,剩下的路程靠脚步来丈量。所幸从酒店
到哈佛广场并不远,哈佛广场有看头的并不在那些店铺,而是久负盛名的“哈佛
书店”(HarvardBookstore)。我预定友好旅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希望能够
靠近这家传说中的书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友好旅馆的前台上,竟然
就摆放着“哈佛书店”的宣传卡片,告诉访客如何抄近道。
哈佛书店与哈佛大学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靠近哈佛大学。服务了几代哈佛学
人,造成了世界性的影响。近年来,其善于与新媒体合作,知名度更直线上升,
甚至还申请了harvard.com域名,但实体书售卖在全世界都是个问题。所以哈佛书
店曾摆出一个告示:Findithere.Buyithere.Keepushere——这里能看到的,就在
这里买,让我们生存下去。但据说因它名气太大,所以在纸质书凋敝的当下,他
们的生存其实不是个太大的问题。
在美国,大学有多牛,它的书店就有多牛。普林斯顿大学拿骚路上的书店,时常
可以看到余英时、纳什等国际大牛出没;耶鲁大学博物馆对面的老书店,也是耶
鲁大学校园里最有情趣的咖啡厅,里面的精装旧书集美国旧书店之冠,与崇尚古
典的耶鲁大学相得益彰;而北卡庙岭分校富兰克林路上的旧书店,其藏书之丰富
,在北卡州堪称翘楚。
哈佛书店有多牛?我想这应当不言自明。哈佛校友曾在1990年代票选哈佛十大知
名地标,哈佛书店与纪念二战死难校友的哈佛食堂(Annenberg)、哈佛纪念堂(
HarvardMemoryHall)不分伯仲。天知道这家书店嘉惠多少哈佛学子,当中又有多
少人成为国会议员、大学教授和商界名流。须知大学旁一家有传承的书店,它不
只是卖书,也传承了大学的灵魂的精神,就这一点而言,美国的大学可以说做到
极致。
哈佛书店面积很大,地下一层专卖旧书,地上一层是新书。我对新书没有兴趣,
所以与妻直奔地下一层而去,果然琳琅满目。美国的旧书并没有中国的旧书值钱
,美国人也绝少有藏书或对图书版本学有苛求之人,因此旧书与旧货都比较廉价
,价格为新书的一半甚至更低。正因此,哈佛书店的旧书区也是许多亚裔、非裔
学生的首选。记得郑培凯先生旅居美国时,曾对该书店的旧书赞誉有加,张隆溪
先生在哈佛攻读博士学位时,亦是这家书店的常客。在这里,读者时常可以淘到
名家藏书、古籍善本(当然是西洋的),所花费不过几美元而已。
旧书与新书最大的差异,是书的风格。楼上花花绿绿,多是流行图书与报刊杂志
,兼卖一些明信片、冰箱贴等“文创商品”,与台湾诚品书店类似,初看与美国
其他书店无二,但地下同面积的旧书区则犹如一位暮年绅士,多数书页都已经发
黄,书籍装帧也古朴典雅,甚至不少旧书的扉页都有精致的藏书票。
随手抽出一本书,竟是古罗马诗圣卢克莱修(LucretiusCarus)的诗集,原藏者
有心,做了精美的藏书票粘在扉页,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签名龙飞凤舞,不知是
哪位大神的旧藏,而且标价仅六美金。我抬头一看,旧书区严格按照图书馆的布
局,将旧书按照学科分类,以便爱书者查询,而我正偶然站在“经典文学”的书
架之下,这种韵味与格局,真是爱书人的天堂。
哈佛书店闹中取静,门外是接踵摩肩的哈佛广场,地下旧书区却静谧如世外桃源
。这当然是一种特别的境界。与美国大多数大学书店类似,哈佛书店有一种“大
隐于市”的风范。坦率地说,书店周围的环境实在谈不上阳春白雪,甚至有些市
侩——烤肉店、奶茶店、水果摊、服装店与跳蚤市场应有尽有。苛刻地说,书店
似乎是不该开在这种地方的,但是这似乎也在提醒着南来北往的过客:书也是生
活用品的一种。
一车开进哈佛,不经意间成为哈佛书店的顾客,作为读书人来讲,这当然是莫大
的荣幸。哈佛人杰地灵,哈佛书店自然也沾染仙气不少。据说在哈佛求学、治学
的每一个人,都是哈佛书店的常客,有的人甚至整天泡在里面而怡然自得。一位
店员告诉我,有时候他们可以遇到一些老教授,扛着自己的藏书,卖给旧书店,
当中不乏蜚声国际学坛的知名学者。其实说到底这些书也卖不到几个钱,但是他
们就有这种藏书、散书的勇气。
我正翻着旧书,忽然看到一位戴着领结、衣冠得体的蹒跚老者艰难地拖着一大袋
藏书,徐徐踟蹰,走下阶梯,仙风道骨,令人高山仰止。引数位顾客围观,老者
频频招手,对周围的人打招呼。忽然间,老者竟在离我不远处,我赶紧伸手搀扶
,一直送佛到西,扶到底层的座位上。老人家似乎很得意,再三向我致谢。“我
在哈佛教书四十多年,这次终于可以把这些书'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我不大明白。
“因为这些书都是这里买的啊。”

冬天来到塔道斯
这篇文章,我整整酝酿了两年。
2013年冬天,我的散文集《十年一梦》花落黑龙江教育出版社,我和妻都没有去
过哈尔滨,正好借签订合同之机,北上东北,一头扎进中国最冷的省会。
其时正是哈尔滨最冷的季节,晚上最低温度竟然达到零下五十度左右。滴水成冰
,酷寒难耐,但哈尔滨的冬天并不令人望而生畏,因为在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
市里,随处可以感受到暖气所带来的温暖,这一点,让我对哈尔滨的冬天好感不
少。
但是要说哈尔滨这座城市最温暖的记忆,当然要数塔道斯西餐厅。毕竟中国的西
餐,最好的并不在上海,而是在北方的两座城市:哈尔滨与天津,而若是细论俄
式餐厅,哈尔滨显然更胜一筹,据说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一
度拥有马迭尔、依日力、基度亮、爱尔密斯、扎朱敖威等37家西餐厅,时称“俄
厨遍哈埠”。
十九世纪中叶,俄国人非法入境到额尔古纳河右岸吉宝沟等金矿地区盗采黄金,
开始批量入境至中国东北地区定居。及至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俄国政局不稳外
加东清铁路开工,大量俄国人越过边境线来到中国。这是亚欧大陆上几次最重要
的大型移民。据不完全统计。百余年间,俄国来华移民大约有数十万人,他们在
中国安家,与中国人通婚,形成了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个少数民族——俄罗斯族
。
民族融合的历史见证,除了民族本身、建筑、历史文献之外,另一个不可或缺的
精神遗产,就是饮食。
中国是舌尖上的国度,饮食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因为移民潮,俄国
西餐来到中国,自然也“中国化”了不少。这些西餐厅,几乎都集中在哈尔滨。
当地有几家西餐厅,我都去品尝过,但印象最深刻的,当然非塔道斯莫属。
中午的哈尔滨,虽然艳阳高照,但户外仍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塔道斯西餐厅就
在最繁华的中央大街上,而且处于地下负一层。这对于我们这些渴望暖气的外地
游客来说,显然是极大的诱惑。
塔道斯是哈尔滨第一家俄式西餐厅,它见证了俄罗斯移民来到东北繁衍生息、扎
根异国他乡的全过程。餐厅老板是亚美尼亚人塔道斯·戈里高利耶维奇·捷尔阿
科诺夫。这家西餐厅营业一百余年,俨然成为了哈尔滨的西餐行业的“活化石”
,但可惜的是,因为它太小众、规模并不算大,而且也不太好找,但酒香不怕巷
子深,据说曾是当时俄国人以及他们的中国亲眷最青睐的聚餐地。上个世纪初,
这里是许多俄国官员、外交使臣与社会名流首选的定点接待餐厅。老板塔道斯本
身是亚美尼亚贵族,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亚美尼亚并入苏联之后,塔道斯断了回国
之路,于是彻底安家在中国。
塔道斯百年来从未搬家,也不开分店,而且店内的家具、钢琴甚至照片,都是一
百年前的老物件。一个蜡烛台已经堆满了烛泪,一架老钢琴已经濒临散架,餐厅
的桌椅、酒柜都已经包老包浆,在并不太明亮的光线中,上什么菜已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所感知的、这段已经凝固的历史就在我们身边,一座城市,一家
餐厅,似乎蕴育着日常生活里最幸福的时光。
冬天来到塔道斯,你会觉得特别温暖,屋内的暖气、壁炉以及暖色的灯光、家具
让你觉得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一如哈尔滨这座城市。而且这家餐厅有两
位服务员,竟都是热情的俄罗斯族女生,与她们交谈,发现对于餐厅的历史毫不
陌生。当中有一个小女孩的祖父就是俄国人,而且就在这家餐厅里做过厨师,可
惜前些年去世了。“我祖父说,这里不但俄国人喜欢来,胡适、何香凝、章士钊
也喜欢来,他们都是名人,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