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47：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读《八声甘州》

文/望月听雪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一阙《八声甘州》，端的是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一舒登临纵目、望极天涯的情怀，一展不可为怀的羁愁暮景，吟诵间恍若亲见风霜加身、荒凉来路、古道西风，望断天涯的羁旅之情跃然心间，与诗人共情。词牌名取自边塞地甘州，词中处处透出身处荒凉之地的伤春悲秋之情，“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盛世大唐，浓墨重彩的一笔，是由一个于官场之中游刃有余却又刚正不阿的人物划上的，狄仁杰狄公，唐朝和武周两朝重臣，关于他的诸多史事传闻被搬上大荧幕，一番郎朗明月、清风徐来、睿智果断的形象深入人心。此书亦是由古道边塞、几骑红尘逐渐铺陈开几桩悬疑命案，抽丝剥茧，终于大白于天下，而狄公和他身边少年俊杰的故事仍然在历史的烟尘中继续下去，直至流传千年万年，“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漫漫古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在前行，在马车旁边护卫的是两个武士，这二人均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行动起来身姿矫健。两边是漫漫黄沙，植被稀疏，远远还能听得到驼铃清脆的响声，那是各地的商队往来不绝的象征。”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风尘仆仆，千里上任路，再艰难，亦是苦中有乐，这是一个繁荣的大时代，然于官场之中、与帝王相伴，再睿智无比、正气凛然，依然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秦凤歌是狄公现在身边的护卫，一张英气的面孔上还略带一点稚气，十七八岁的模样，不过身形已经长得如同青松一般挺拔，皮肤略微有点黑。”

狄仁杰身边总是围绕着英气逼人、嫉恶如仇的少年英才，鲁莽而易惹祸上身，跟随狄仁杰即是历练，亦是某种意义上的呵护，“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汉开边、功名万里，甚当时、健者也曾闲。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秦凤歌出生名门，乃是胡国公秦叔宝的重孙，本是在神都金吾卫中做一名校尉，巡护京师，也算是少年得意，前途无量，只是半年前却闯下宗祸患来。神都这地方，天上落下片瓦来砸到的都很有可能是个官员或者是皇亲国戚。而这官家子弟多了，惹出的乱子也多，尤其是那些风头正健的氏族子弟。秦凤歌本是家中这一辈最小的孩子，排行十八，自幼被父母兄姐们疼爱有加，也长了这小少爷执拗的性子，他那双大眼睛里从来就揉不得沙子，黑白分明。梁王武三思的某个表侄，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还打伤了女子的丈夫，作威作福惯了，别人不敢管，却被秦凤歌拿下揍了一顿，绑住并送到了京兆府衙门。武氏宗亲却故意把事情闹得很大，反咬一口，非要把秦凤歌拿了治罪，关键时刻那对苦主夫妇不知所踪，周围目睹这件事的人竟然都闭口不言。而秦家拼死要护住自己的孩子，秦家是李唐老臣，很多世家与之交往密切，一时间众老臣群情激愤，直接闹上了乾元殿，女皇也头痛，最后还是狄公出面厘清，择出了秦凤歌，那位武氏宗亲受了罚，武三思也受了女皇的训斥，勒令其管束家中子弟，闭门思过，事情才平静下来。有些事情明面上似乎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纠结丛生，暗潮汹涌，面上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秦凤歌的父亲害怕武三思的报复，私下拜访了狄公，于是秦凤歌被发送给了狄公手下，便是要他去磨磨心性，同时派给狄公的，还有另外一个武家的子弟，这大概就是帝王的制衡。”

一番经历背景讲述下来，一个栩栩如生的青年身影便已然飒飒立于眼前，一身正气、羁傲不逊、嫉恶如仇，带着父辈的忠诚与智慧，缺少的是历练，这便是狄公的好处了，惜才之情溢于言表，带着如父一般的大爱情怀，与这些少年日日相处之间，情深似海。“大地忍令浮劫火，风霜历尽订三生。少年豪气任纵横。折戟消兵歌牧野，沉河洗甲看流星。难忘最是弟兄情。”

就这样，两个少年人带着与生俱来家族间的嫌隙，于狄公身边安顿下来，在未来困难重重的命案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亦在狄公潜移默化的教导之中领悟着生命的真谛。

横死的商人——李天峰案，匪夷所思、扑朔迷离的宝相寺案，天魔破杀曲，无处不在的神秘木巫女，无数谜题扑面而来。

狄仁杰作为钦差巡视到甘州辖下的张掖，在歌舞大比的欢乐氛围中，却潜藏着不安的气息。城内的富商在自家院内死于非命，城外的宝相寺惊现十五具焦尸，而意欲进京献艺的舞团团长也在客栈内离奇死亡，每一起案件似乎都与神秘的巫女有关。看似平静的张掖县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古刹焦尸，巫女迷踪，商贾家丑，边关秘闻，错综复杂的局中局、案中案，表面的暗杀，幕后真正的目的，当揭开，于江湖朝堂庙堂均是惊天隐密，时刻危及着泱泱大唐。小小一隅边关重地，鱼龙混杂，这便是边塞要塞之地的重要了。

狄仁杰，这是一个无论翻开哪一本唐代史书都会提到的名字。庙堂江湖，皆是上通下达。三教九流中，亦是游刃有余。他的人生与故事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帷幕重重雾深深，哪知人心似无底。梦回大唐，繁华重现，历史迷局，是真相难觅还是人心难解。而狄仁杰，千年之后，回首其事，无愧于一阙《岳阳楼记》中所述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