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二)

玫瑰啊,玫瑰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时光,回到教室座位前后,故意讨你温柔的骂……

大树会忘记一切,忘记FM调频广播的频率区间是88Mhz到108Mhz,都不会忘记玫瑰,她的生日,她的蓝色文具盒,她的红色复读机,她的一颦一笑……

玫瑰有两种颠倒众生的样子:一种是红着脸的红玫瑰,一种是白着脸的白玫瑰,无论怎样都一样,一样能秒杀大树。

玫瑰比花园里最美丽的玫瑰花还要美丽,完美无瑕的五官,白嫩的脸庞,细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稍稍过肩的披肩发,即使最朴素的校服也无法掩饰她曼妙的身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致命的魅力。

大树偷偷为玫瑰写了一副对联:

怦然一笑闭月羞花天人惊;

低目垂思沉鱼落雁世间静。

玫瑰是烈焰,大树就飞蛾扑火;玫瑰是毒药,大树就甘之若饴。

玫瑰是朵带刺的玫瑰,用苏北方言形容女孩就是“扣”,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凶”,是一个光芒艳丽,杀气十足的美女。

以至于后来大树在看韩剧《我的野蛮女友》时,不由自主的想,假如玫瑰出演女主角,妥妥的秒杀全智贤,票房绝对创纪录。这段文字若是玫瑰看到,估计能把电脑砸烂。

大树是智商与情商的双料渣,但是出奇的总是能惹玫瑰发火,玫瑰一发火,玫瑰的刺能扎破整栋教学楼。

“站住。”玫瑰怒气冲天的大吼,俏眉一抖一抖。

“不站。”大树拔脚就溜。

“你站不站住?”玫瑰厉声呵斥,眼中冒出寒光。

“说不站,我就不站。”大树毫不理会,笑着在教室里转圈,周围的同学看闹剧一般,大笑着看他和她在教室里打打闹闹。

“你还跑?是吧?”玫瑰突然不追了,站在大树的座位前面,眼神中充满嘲弄。

“啊?你别冲动啊?玫瑰,你千万不要冲动啊!”大树慌里慌张的说,知道这下坏了,玫瑰要出大招了。

“晚了!”玫瑰笑着拿起大树课桌上的书,东一本西一本的向地上扔,大树手忙脚乱的接,边接边嚷嚷:“我错了还不行吗?差不多了,玫瑰,差不多了,别扔了,哎呦。”慌乱中,脑袋被书砸了一下,哈哈,不仅仅是玫瑰,全班都哄堂大笑起来。

看到一地狼藉的书,还有大树灰头土脸的样子,玫瑰满意的拍拍手,算是消气了,灿烂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玫瑰花,照亮学渣大树漆黑的高中生涯。

大树无奈的收拾残局,他收拾书桌的速度很快,完全不耽误上课,这自然是因为类似情景发生过不止一次。

在大树的眼中,玫瑰发火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比她高兴的样子还好看。

无论是瞪大双眼时火焰般的红玫瑰,还是怒气冲冲冰山般的白玫瑰,都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大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看玫瑰生气的样子,直到有一天大树再也见不到玫瑰,他开始想念玫瑰,脑海里全是玫瑰的喜怒哀乐,一幕幕往事放电影般在脑海里流动。

终于,大树明白他只是喜欢看到玫瑰,无关乎是高兴还是生气,快乐还是悲伤,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好。

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撅起的嘴……

玫瑰真正因为大树而生气,只有一次,那是大树高中唯一的遗憾。琐碎的一件小事,大树脑袋一热推了玫瑰一下,吼了玫瑰一句,玫瑰显然是被吓到了,俏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冰冰的走回座位,一言不发。

不到一秒钟大树就后悔了,回到座位上,手一抖,“啪”的打碎了水杯,肆意流淌的开水在地面画出一朵燃烧的玫瑰。

怎么办?大树头疼的发麻,这下玫瑰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第二天早上,大树没有睡懒觉,早早爬起来跑去教室上早读,因为大树知道玫瑰是不会缺席早读的。

大树搬个凳子,厚着脸皮坐到玫瑰旁边,“对不起啊,玫瑰,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我错了,真的错了……”叭了叭了大树不带重复的道歉了半天。

玫瑰压根不抬头,对大树完全是不理不睬,白色的脸庞散出无穷的杀气,冰冷的白玫瑰,最后不耐烦的抛出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完了,听到这六个字,大树的心沉入谷底,玫瑰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重复道歉一个礼拜后,玫瑰还是不肯原谅大树。算了,大树放弃继续道歉,天天不睡懒觉太难受,还是慢慢等吧,大树相信玫瑰早晚会消气的,就是这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冷战持续了很久,大树的情绪每天都莫名的低落,总是高兴不起来。

一天中午,大树去开水房打开水,开水房前密密麻麻全是排队的人,要是前面有个认识的同学该多好,可以帮忙先打,大树垂头丧气的胡思乱想。

“喂,水壶递过来。”是玫瑰的声音,那么霸气,那么不容拒绝,那天的玫瑰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格子上衣,热腾腾的水蒸气在玫瑰的脸上结出许多细腻的小水珠,那是清晨花园中布满露珠的粉玫瑰!

大树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喂!听到没有?”玫瑰瞪了大树一眼,又喊了一句。

“好。”头晕目眩的大树迫不及待的将水壶递过去。

玫瑰提着两个水壶从人群中挤出来,大树讪讪的笑,难为情的接过玫瑰手里的水壶,玫瑰没好气的白了大树一眼,头也不回的和她的闺蜜提着水壶一起回宿舍。

玫瑰的闺蜜先看看玫瑰,再看看后面手脚无措面红耳赤的大树,笑的差点把水壶打翻。

玫瑰脸红红的快步走着,紧紧的扯了她闺蜜一把,有点羞恼的对闺蜜说:“笑什么,别管他,快走。”

大树得意的吹着口哨,玫瑰终于消气了,漫长的等待啊!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为我着迷……

一个夏日的下午放学后,昏黄的天空下,小雨绵绵,校园的主干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几把红红绿绿的雨伞在雨中飘来飘去。

大树站在教学楼门口,正在犹豫是去学校饭堂啃馒头,还是去学校外面吃碗青菜面。

突然,一抹白,飘逸的白,滑过大树的视野,是一身纯白色百褶裙的玫瑰,她手中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向校外走去,米白色凉鞋轻柔的舞动,一朵跳动的白玫瑰。

大树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到那个伞下面去。下一秒钟,大树向玫瑰那里飞跑过去,玫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细密的雨丝裹着大树已经钻到伞下,大树心怀忐忑,玫瑰会不会把他轰出去呢?大树努力给出一个和谐的微笑。

玫瑰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她退了一步,看清楚是谁后,明亮的大眼睛中充满着意外,白暂的脸闪过一抹羞红,随后玫瑰举着伞轻轻的向前走了一步,雨伞同时遮住两个人,玫瑰昂起头看着大树,带着疑问,半是生气半是羞怒的说:“你干嘛?”

声音柔软的大树差点没站稳,他急中生智的说:“我,我忘记带伞了。”

“走吧。”玫瑰将头扭向一侧,不再看大树,可是脸已经红到了耳朵后面,声音小的大树几乎听不到。

玫瑰没有把大树赶出去,并且同意一起走。

玫瑰和大树低着头一起走了几步后,“拿伞!”玫瑰一把将伞柄推到大树面前, 大树接过伞,看了一眼站在他右侧的玫瑰,玫瑰两颊嫣红,十指交叉在身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的校门。

气氛有一点小暧昧,空气中有一股玫瑰的花香。

大树笑笑,发现自己心跳有点加速,没有说话,安静的陪玫瑰一起向校门口走去。

天蓝色的雨伞在大树手中转个不停,仿佛一支娇艳欲滴的蓝玫瑰。雨滴打到伞面,发出沙沙的声音,随即又从伞面上四散飞溅而出,淡淡的水雾在四周缓缓飘起……

对于大树而言世界是静止的,脑海中轰然出现《倚天屠龙记》里的一个片段,张无忌抱着赵敏时,非常希望那段路永远都走不完。

的确,大树也希望校门口的这段路能永远都走不完,一直走,可这就如同是一个学渣思考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呢?想多了。

教学楼一共五层,教室在四楼,从一楼到四楼有九十个台阶,从四楼到一楼还是九十个台阶。

晚饭过后,刚爬到三楼,大树就听到上面有人喊他,抬头一看,是同班的女生阿洁:“大树,你还不赶紧追!呵呵……”莫名其妙的大树探头一瞄,玫瑰正快步的从三楼半上四楼,手里是那把天蓝色的雨伞,玫瑰眼角的余光撇了大树一眼,似乎在说,你追上来试试看?

又来耍我开心,大树心里憋屈的很,脸上还要堆着笑,低着头慢慢走,心里想着:大姐,难道我还敢再追上去?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一次晚自习的课间,大树没事找事的问玫瑰:“玫瑰,有什么好听的磁带借来听听呗!”玫瑰“啪”甩了一个白眼“没有”,雪白的玫瑰似乎有点不高兴。大树悻悻的走开。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玫瑰在座位上对大树喊:

“大树,过来。”

“干嘛?”大树睡得迷迷糊糊被同桌弄醒,一脸的不耐烦,“还睡啊?你家玫瑰喊你。”同桌打趣大树。

“啊?”大树急忙睁开眼睛,赶紧向玫瑰的方向看去,玫瑰俏脸微寒,正冷冷的盯着他。

“什么事?”大树马上搓了一下脸,站起来,打起精神问玫瑰。

“你过来。”玫瑰的声音冷冷的,有杀气,大树觉得有点不妙,还是不敢不走过去。

“怎么了?”大树走到玫瑰身边,低着头,陪着笑,小心的问玫瑰。

“给,想听什么,自己挑。”看到大树小心翼翼的举动,玫瑰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笑了出来,声音一下子柔和起来,从抽屉里掏出一打磁带,递给站在一旁的大树。

“哦?”大树木木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几个女生已经开始起哄,“大树啊,玫瑰昨天晚上回到宿舍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问她干嘛,她也不说,我们都奇怪她到底要干什么,原来是找磁带给你听啊!哈哈……”大树呆住了,内心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欢喜。

“哎呀,玫瑰啊,你对大树可真好啊,哈哈……”女生们打趣的笑声更大了。

玫瑰的脸“腾”的红了一下,又瞬间变白,怒吼,“你还要不要,不要拉倒!”

玫瑰发火了,玫瑰一发火,大树就怂了,怂的飞快,“要啊”大树马上把磁带全抓过来,怂货就是这么任性,怂货也是这么容易满足。

哈哈哈,周围的女生笑成一团,大树讪讪的笑笑,慢慢的向后溜走。

“站住!”玫瑰脸红着大喊。

“嗯?”大树停下脚步,回过头。

“给你!”玫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最新版的《读者》,狠狠的一把砸到大树身上,“滚!”

大树抱着磁带和杂志灰溜溜的跑了,背后是那帮女生的冲天笑声。

其实玫瑰对大树与班级的其他男生真的不一样,嘴上凶巴巴的,心底真的很好,每次玫瑰买了新的磁带、杂志总是不忘记同大树分享,甚至可是说有些迁就大树。

男人婆只是表面,其实你心思细过锦缎缠绵……

圣诞快乐,新年快乐,祝你快乐,祝我快乐。

每年的圣诞和元旦前后,校园门口总会布满小商小贩,五颜六色各式各样贺卡挂的琳琅满目,同学们路过的时候纷纷驻足,挑上几张,互送一下,表达一下友谊万岁之类。

大树每次路过时都会仔细的挑选,他想是不是送一张贺卡给玫瑰,或许玫瑰会高兴收下?还是勃然大怒?为此万般纠结。

考虑再三后,最终大树还是挑了个自认为满意的贺卡,小心的写上简单的新年祝福,放在课桌内,继续为是否送出去而犹豫不决。

最终,大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冒着生命危险把贺卡悄悄的放在玫瑰的课桌里,并虔诚祈求上苍保佑。

万幸,玫瑰没有生气,而是很斯文的说谢谢,搞得大树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原来玫瑰也有温柔大方的时候。

人生充满意外,第二天的晚自习前,大树回到教室发现一个白色贺卡静静的躺在他的课桌上。

大吃一惊的大树急忙把贺卡打开,一缕淡淡的玫瑰花香逸出,贺卡上清晰的写着“新年快乐”云云,黑色的钢笔字优美大方,华丽万千,落款是玫瑰,是优雅又神秘的黑玫瑰。

大树有点兴奋又有点难为情的向玫瑰道谢,戴着眼镜的玫瑰格外的文静,红色的外套衬着她的脸越发显得白净。

她优雅的微笑,嘴角是一道完美的月牙,脸颊微微泛红,长长睫毛下的靓丽双眼全是笑意,对大树眨了眨眼示意没什么。

大树的心脏莫名的怦怦跳了一整个晚自习,幻想玫瑰若是每天都能这么温柔该多好!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的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

大树有过许多同桌,换过多次座位,与玫瑰的最短距离是隔着一个同桌。经常有同桌戏弄大树,咱俩换一下座位呗?每次大树总是拒绝,大树不敢坐在玫瑰的旁边,莫名的原因大树也说不清楚。

高三最后一次调整座位,大树又被换到最短距离,大树的同桌说快,咱俩换换,你快没机会了。

全班都在起哄,笑声轻易的掀翻整个教室。

大树偷偷瞄了一眼,玫瑰的俏脸如同燃烧的熊熊烈火,低着头,左手攥成拳头死死的摁在课桌上,右手用力的捏着笔,捏的手指发白,还有点颤抖,是火山爆发前的压抑!是很生气的红玫瑰。

危险!大树紧张的心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安,双手在头上抓来抓去,头疼,坐这里?简直是疯了!

不幸的是班主任感觉到教室的异样气氛,还有大树的不正常表现,他背着手走到大树身边,严肃的问:“怎么?你是不是不想坐这里?”

简直是天降福音,“是,我不想坐这里。”大树迫不及待的回答,随之就被换到后排,彻底的远离玫瑰。

为什么说是不幸呢?大概是因为第二天晚饭后,大树刚走到“人”字形塑像,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树,你给我站住!”玫瑰怒气冲冲的吼大树。

“干嘛?”大树回过头,吃惊的看着愤怒的玫瑰。

“你说干嘛?”玫瑰冷冰冰的盯着大树。

“我?我怎么了?”大树纳闷,没干啥惹她生气的事情啊?

“昨天你为什么不愿意坐我旁边?”白里透红的脸上溢出一丝杀气。

“啊?”大树傻了,怎么办,难道又错了?

“啊什么?快说?”玫瑰不给大树编谎话的时间,眼神中有火窜出来。

“我,我,我不是怕你打我嘛,嘿嘿。”大树缩了缩脑袋,支支吾吾的给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然后试探的问:“我又错了?你又生气了?”

“哼”冷若寒冰的白玫瑰甩给大树一个生气的背影,一言不发气呼呼的快步离开,大树耸耸肩,自我解嘲的笑笑。

大树后悔了吗?大树后悔,心中还很遗憾。

可大树当时不仅仅感觉到玫瑰的羞恼,还感觉到玫瑰的一丝紧张和害怕。大树担心玫瑰会再次难堪的哭泣,只要玫瑰能不难过,坐不坐玫瑰旁边已经不再重要。

当然,或许只是大树的错觉,但在大树看来真的不再重要。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玫瑰真的哭过一次,那是班级里组织团内活动,大树被叫到讲台上,另外一个同学做出殴打的动作,让大家猜一个人名。

毫无悬念,同学们赢了,肆意的笑声在教室里久久不能平息。

但是,玫瑰羞恼的哭了,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交叠的双手上,露出一截天鹅般的玉颈,眼镜被丢弃在课桌一角,鲜红色毛衣下的肩膀轻微的耸动,小声的抽泣,泪水无声的流到凌乱的书本上,渐渐的湿了一大片,似乎连那靓丽的黑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宛若一朵风雨中哭泣的血色玫瑰。

大树忍不住多看了玫瑰几眼,心如刀割,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无奈的低下头,几多伤心,几多郁闷,几多不可名状的难受。

从那天下午起,玫瑰一直没搭理大树,整日里脸白的如同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冰,非常不开心的白玫瑰。

大树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与玫瑰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什么惹得玫瑰更加生气。

临近期末,要把教室腾空给中考用,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都忙着收拾书桌。玫瑰和她同桌一起搬书回宿舍,走到楼梯口,玫瑰一个转身看到跟在后面两手空空的大树。

玫瑰白了大树一眼,停下脚步对大树说:“抱着!”

“啊?”大树愣在那里,玫瑰终于搭理他了。

“抱着!”玫瑰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瞪大双眼。

“呵呵……”玫瑰同桌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大树明白过来,忙不迭的接过玫瑰手中的书。

“还有。”玫瑰并不满意。

“啊?”大树又愣了。

“给他!”玫瑰对她同桌说。

“呵呵,不用啦,我自己来。”玫瑰同桌显然是不愿意掺和进来,急忙拒绝。

“哦,我来,我来,给我,给我。”大树直接抢过玫瑰同桌手中的书,全抱在怀里。

“谢谢你啊,哈哈。”玫瑰同桌笑着对大树道谢,眼睛却看着玫瑰,满满的促狭。

“谢他干嘛?”玫瑰不满的对同桌说,似乎大树帮她们搬书是理所应当的差事。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大树抱着书点头哈腰,一脸堆笑的解释。

“走啦,别理他。”玫瑰拉了她同桌一下,往下走,刚走几步,又回头瞪了大树一眼,大树傻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玫瑰同桌一路无法控制的笑个不停,趾高气昂的玫瑰,紧紧拉着同桌,板着脸,高声的数落大树最近的种种不是,大树头低着一路是是是。

大树笑嘻嘻的看着玫瑰,雪白的白玫瑰,如同夏日天空中最美丽的白云一般,是开心的白玫瑰,雨过天晴,大树紧张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灰蒙蒙的天上掉了几滴小雨点。

“给。”大树停下脚步,要把书还给两个女生。

“干嘛?给我抱进去!”玫瑰不但没有接过书,还提了一个大树不敢答应的要求。

“啊?”大树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打死也不能进去,要是真的走进去,班级里那帮女生的笑声能把人活活淹死,无法想象。

“怎么?不愿意呀?”玫瑰凤眼一瞪。

“算了吧,玫瑰,没几步路,你自己抱吧,要下雨了,让我走吧。”大树还是想把书交给玫瑰,玫瑰站在原地,故意冷着脸,不吱声。

“哎呀,玫瑰,你接着啊。”大树继续讨好的求饶。

“好了,玫瑰,可以了。”玫瑰的同桌看不过去,伸手接过大树手中的书,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大树松了一口气。

“哼,这次算你运气好,别走!等着!”玫瑰接过书扔下一句话,与同桌一起抱书走进去。

“啊?”大树挠挠脑袋,乖乖的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等什么呢?进进出出的女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女生宿舍门口的大树,大树感到十分尴尬,又不敢走,只能傻等。

恰巧几个同班的女生经过,免不了的嘲弄一番,“哟,这不是大树嘛,干嘛呀?等玫瑰啊?”

大树手足无措,嘿嘿干笑几声,无奈的点点头。

“哈哈,真的是等玫瑰啊?我们去叫她快一点啊,你可千万别急啊,别急啊,哈哈……”几个女生开心的笑弯了腰,大树讪讪的摆摆手,面红耳赤的无言以对。

等了多久呢?一根烟的功夫?半袋烟的功夫?60分的作文从来没有突破40分的大树只会这两种高大上的形容方式,即使大树那时候还不会抽烟。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一身鲜红色连衣裙的玫瑰脚踩一双黑色的凉鞋,鞋跟轻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卡卡声,手提着雨伞缓缓的走过来,暗夜精灵般的红玫瑰,大树怔怔的看着出神。

玫瑰绷着脸瞪着大树说:“看什么?”随后“噗嗤”的笑了,“拿着。”白暂的左手递给大树一把黑色折叠雨伞,伞面上有许多鲜红的玫瑰花。

大树接过伞,说了声谢谢后转身就走。

“站住!还要不要。”玫瑰的声音有点生气,大树急忙转身站住。

玫瑰的右手亮出一个黑色布霖,她微微仰着头,眉毛有点上挑,大大的双眼中全是得意的笑,或许还藏有一丝大树看不到的关心。

大树赶紧一把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玫瑰却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幻做一朵潇洒的红玫瑰,清脆的笑声中飘来一句“晚自习把雨伞还给我。”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大树打开雨伞,举过头顶,就像举着一支神秘的黑玫瑰。

他走在校园的路上,一边吃黑色布霖,一边轻轻的哼着“第一滴雨,轻风拂面,谁家少女弯眉俏;第二滴雨,青草幽幽,顽童嬉笑弄纸鸢……”

多年以来,大树路过水果摊的时候从来不买黑色布霖,因为大树知道这些都没有那个好吃,并暗骂自己曾经的愚蠢,当时居然都不知道顺便碰一下玫瑰的手!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

高三寒假结束后,大树琢磨是不是问玫瑰要个相片留个纪念。N年后,大树依然信誓旦旦的对茉莉说:“我只是想要张相片。”茉莉就狠狠的踩上一脚:“小样,还惦记着呢?”

那段时间午饭后,玫瑰总会在学校的草地上看书,大树一直纳闷,中午不休息,有用吗?无所谓了,大树鼓足勇气:

“喂,玫瑰。”

“干嘛?”玫瑰丝毫不待见。

“给张相片呗,留个纪念,马上毕业了。”

“没有。”多么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怎么没有?你不是有好多相片,之前我都见过。”大树当然不相信玫瑰的话。

“没有就是没有。”玫瑰冷冷的瞥了一眼大树,脸白的如同西伯利亚的雪原,低头看书,不肯再多说一句话。女孩总是喜欢生气,莫名其妙,大树暗暗叹了口气,走吧。

还好,学渣的时间总是多的用不完,每天中午,大树照旧嬉皮笑脸的变着花样的问上一句,然后被白玫瑰冷冰冰一两句话赶走,运气不好的话还要被玫瑰打上几拳。

生活就这样在波澜不惊中慢慢流淌。过了一周,还是两周,还是一个月,大树早已忘记,只记得玫瑰在草地上看书的样子,恬静而美丽,时而微风拂过,吹起玫瑰的发梢,玫瑰天使般的面孔会显得更加动人,像盛开的玫瑰花,融化在春光里,维纳斯一般迷人。

一天中午,大树再次路过实验楼旁的草地,发现玫瑰不在,大树感到有点奇怪,来不及思考就听到有人喊他。

“大树,大树!”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大树四下张望,哦,玫瑰的闺蜜,不过,她们这是弄那样?

玫瑰的闺蜜快步向大树跑过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阳光下一闪一闪,玫瑰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追着,脸红红的,似乎是很生气,她的闺蜜笑个不停,跑到大树身边,挤眉弄眼的说:“给。”

大树接过来,哇塞,美女啊,是玫瑰的艺术照,真漂亮,还没来及仔细看,玫瑰怒气冲冲的赶过来,一把抢回去,瞪了大树一眼。

“唉,我说,我说你生哪门子气?给我呗。”这下大树不乐意了。

“不给。”玫瑰一口拒绝。

“那再让我看一眼。”大树试图把相片骗回来。

“不给。”玫瑰根本不上当,拉着闺蜜快步离开,闺蜜扭过头促狭的对大树眨眨眼。

大树无奈的摇摇头,慢慢的晃悠回宿舍。

过了几天的晚自习下课,玫瑰和闺蜜一起叫住大树,递给大树一个小纸包,大树还在迷糊中,闺蜜就拉着玫瑰笑嘻嘻的快步离开,大树匆忙间只看到一朵脸庞泛红的红玫瑰。

纸包上面写着“若要要,三日还,若不要,立即还。”玫瑰的字如同玫瑰一样漂亮,笔锋苍劲,霸气十足,锋芒毕露。

大树打开发现是两张底片,洗出来正是那天中午没有看清楚的两张艺术照,一朵是优雅的白玫瑰,一朵是热情的红玫瑰,大树整个人刹那间彻底的沦陷。

得到相片的大树很高兴,高兴的有点盲目,大树多么希望玫瑰的这两张相片是专门为大树拍的。

直到毕业回校清理宿舍,依然有外班的男生跑来找大树,想要几张玫瑰的相片。这怎么可能?大树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一共就两张,谁也别想要。这是玫瑰留给大树最后的青春记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树经常会在梦中看到一个熟悉的情景,鲜艳的玫瑰芬芳遍地, 热情似火的玫瑰开心的站在那里,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大树永远也听不到,他只看到一朵骄傲的玫瑰。

梦终究会醒,记忆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淌而慢慢消逝。

或许抽完这支烟就可以忘记。

或许喝完这杯酒就可以忘记。

或许再闭上双眼就可以忘记。

2007年,土耳其的Arikan Erdal基于信道极化的理论,提出的一种名为极化码的信道编码方法,即多个独立的信道通过信道极化,其比特信道将会逐渐趋于两种状态,无噪比特信道和全噪比特信道。玫瑰显然是无噪比特信道,大树妥妥的全噪比特信道,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玫瑰啊玫瑰,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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