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诘怎么看 | 植发植的不是假发!是活的毛囊

【科友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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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留心的话,到处都会看到植发的广告。

我第一次听到植发的时候,我以为植发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工艺把假发粘到头皮上,相当于就是假发套 2.0 版。

我相信,在听完我今天这期节目之前,你们之中也这样认为的人肯定是不在少数的。但是,这个认识是完全、彻底错误的。

植发的本质其实是自体器官移植,也就是把你头皮上活的毛囊从一个坐标挪到另一个坐标上,还是你自己的头发,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生长。

所以,只要你自己头上的毛囊还够,那么用植发来解决脱发困扰是目前为止的最佳方案,除了植发的过程不怎么令人愉快外,没有其他任何副作用,跟你重新长出头发的感觉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我是在 2019 年的 5 月 24 日这一天做的植发手术,今天是 2020 年 1 月 10 日,过去了 7 个多月,大家可以看到我今天的发型是这个样子的。
那么回到我植发前,我的发型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可以给大家看一下:
差异还是很明显的吧。今天我就用我自己植发的亲身经历来跟大家详细聊聊植发这件事情。我们先从男性为什么会脱发开始说起。

男性为什么会脱发

脱发真的不是一种病,但是他对男性的打击是巨大的,这是由于现代女性的普遍审美眼光造成的,如果回到几百年前,这都不是问题。
中世纪的欧洲流行的是秃顶,人们还故意要剃成这种地中海发型呢。
而在我国的大清朝,也不是问题,那时候反正从乞丐到皇帝都是这种发型。
大家注意啊,真实的清朝的发型跟你们在清宫剧中看到的发型其实有很大差别的。真实的清朝发型有个称呼,叫金钱鼠尾,意思就是头顶只留一块铜钱那么大的区域长头发,辫子跟老鼠尾巴差不多粗细,当然,越到清朝末期,辫子也逐渐变粗了。
男性脱发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欧洲的高加索人最容易脱发,他们中大约三分之一的男性到了 30 岁就开始谢顶了,而到了老年,几乎个个都绝顶了。
中国和日本男人在全世界范围来看,脱发比例是最低的,但所谓的最低也不低,有一份来源不明,但经常被引用的数据是 40 岁以上的上海男人,40% 受到脱发困扰。
其实大家只要留心观察一下四周,大致也能感觉出中国男人的脱发比例。哎,讲出来全是泪,我也是差不多 30 岁之后开始慢慢脱发的。
在找秃顶男人照片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特别神奇的现象,大家来看一下这些俄罗斯的历任最高领导人:列宁、斯大林、戈尔巴乔夫、叶利钦、普京、梅德韦杰夫、普京,发现规律没?秃顶和不秃顶依次间隔,规律至今未破。
那么,脱发的原因主要是什么呢?
像我以前,走到外面,经常会有人关心我,问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总是熬夜,所以头发掉的那么厉害。
我总是会忍不住给他们科普一下,男性脱发最主要的原因是基因,而不是什么压力大之类的原因。
当然,精神压力大、内分泌失调以及皮肤病、药物副作用、外伤等等原因也会导致脱发,但一般那些原因导致的脱发都是暂时的急性脱发,而像我过去那样缓慢、稳定地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秃顶大叔,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脱发基因。
这就跟年纪大了,头发会变白一样,不是一种病,对健康没有任何影响。唯一的影响,只是按照现代人的审美标准,会显得老和丑而已。如果现代人都以光头为美的话,我也就不用遭那个罪了。
脱发基因可以说是男性脱发的根本原因,有了这个基因的男性,想要避免脱发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减缓脱发的速度。
但基因不能算是脱发的直接原因。按照现代医学的观点,男性脱发的直接原因是一种被称为 DHT 双氢睾酮的物质,这是男性体内产生的睾酮,也就是雄性激素在某些酶的作用下形成的。
DHT 号称是毛囊杀手,它可以使得毛囊萎缩退化。因为基因的不同,毛囊分成两种:
  • 一种容易产生那种生成 DHT 的酶

  • 另一种毛囊则不会产生

所以,
  • 有些毛囊就是长寿毛囊

  • 有些毛囊就是短命毛囊

有趣的是,绝大多数男性的长寿毛囊都分布在头上的后枕区
所以脱发的人才被叫做秃顶嘛,都是从顶部开始秃,要么就是从额头的左右两边开始秃,在头顶形成一个很明显的 M 型发型,我们科学声音的大总管谭老师就是典型的 M 型发型。

谭老师

对于有脱发基因的男士来说,除非是自愿当人妖,完全消灭雄性激素,否则脱发就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有些药物是可以促进毛囊生长和缓解脱发速度的。目前,被医学界承认的用于治疗脱发的药物只有两种。

一种是外用的,叫米诺地尔,是非处方药,所以可以直接在网上购买,不需要去医院。

这是一种喷在头上的液体,它会刺激毛囊生长,但前提是你的毛囊还没有完全萎缩退化。米诺地尔不贵,100 多块钱一瓶,能喷 2、3 个月。但是,还有很多价格贵得多的打着各种中草药旗号的生发水,我跟你们说,其实都是在里面添加了米诺地尔,真正起作用的成分就是米诺地尔。但是,米诺地尔的问题是,药不能停,一停就就不灵。而且,有些人还会对米诺地尔过敏,喷了以后,头皮会瘙痒红肿,比如我。

另外一种口服的药物叫非那雄胺,它是一种处方药,要去医院开。

它的原理其实就是抑制二氢睾酮的生成,从而阻止毛囊萎缩。所以呢,不能多吃,吃多了也有副作用,必须要遵医嘱。

说句实话,凡是用过这两种药物的人应该都知道,其实用处不大,最多减缓个几年,头发该掉还是掉,想真正保住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目前人类掌握的医疗技术而言,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脱发问题,唯一的办法只有植发这一个方案。

好,下面进入本期节目的正题,植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给你按照时间顺序完整地讲一下我这次植发的整个过程,听完你就会彻底了解植发是怎么回事了。

2019 年 5 月初,我第一次走进位于上海的一家植发机构,接待我的是一位很亲切的小姐姐,我跟她至今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小姐姐姓吴,我后面就叫她小吴了。

小吴首先通过询问脱发历史和目测的两种方式来确定我是否适合做植发。一个人只有在进入到脱发后期才适合做植发,如果还在急性脱发期,那么做了植发意义不大,因为很可能移植过去的毛囊本身就是短命毛囊,植了没几天又死掉了。

有些植发机构为了挣钱,放宽植发的标准,这是很没有医德的做法。

然后是测算可供提取的毛囊数量和需要移植的数量。植发的原理是从你的后枕区取一部分毛囊出来挪到其他区域。那么,你后枕区的头发密度越高,可供提取的毛囊也就越多。

每个人的头发密度差别很大的,这个必须要现场用一种可以插入到头发根部的显微镜看过才知道的。一般来说,把后枕区的毛囊取出一半,是基本不影响外观的,因为人的后枕区的头发往往比较密,当然,这只是一般来说,因人而异。

那么,需要移植多少个毛囊到你秃了地方呢?

这个问题其实如果要详细来说的话,是个很复杂的话题。比如:

  • 有些人天生卷毛,那么它需要的毛囊就少,因为头发一卷,能够覆盖头皮的区域就多;

  • 另外,每个人的头发粗细也不同,这都会影响到底需要多少个毛囊为佳。

这时候,一个有经验的植发咨询师就体现出价值了,毕竟最后花多少钱可是取决于移植多少个毛囊的,移植多了不但浪费钱还多受罪,移植少了,效果达不到白花钱。

笼统的来说,要想达到看起来不秃的效果,

  • 头皮上每平方厘米的毛囊数量的下限是 30 个,

  • 而对于像发际线这样的关键部位,则最少也需要 50 个毛囊。

所以,植发医生在头上种植毛囊的时候,可不是平均种的,哪些地方多种一点,哪些地方少种一点,也是非常有讲究的。所以,找一家靠谱的植发机构还是很重要的。

小吴很耐心地接待了我一个多小时,经过仔细的测算。她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 坏消息是我脱发很严重,需要移植 5000 个左右毛囊才够,这是属于很严重的五级脱发,总共分 7 级,到了六、七级,就不适合植发了。

  • 好消息是我的后枕区发量不错,头发也还挺粗,能够提取的毛囊勉强够需求。

FUT 和 FUE

接下去,她给我解释了植发的两种不同技术:FUT 和 FUE。这里敲一下黑板,虽然你可能在各种植发宣传单上看到过各种各样英文简写的植发技术,但是,目前国际上承认的植发技术只有 FUT 和 FUE,国内各种五花八门的技术名称,它们都是 FUT 或者 FUE 的变种和延伸。

这两种技术在英文简写上就一个字母的差异,如果用标准中文术语来说的话,就是“毛囊单位移植”和“毛囊单位提取”,差一个词,T 就是 transplant 移植,E 就是 extraction 提取的意思。

它们的差别是什么?

  • T 指的是把毛囊连着一小块头皮一起挪到另外的地方,

  • E 就是小心翼翼地把整个毛囊从头皮上分离出来,再插到另外的地方。

如果我们用种树来打比方的话,FUT 就是连着一坨土壤一起拔出,FUE 就是精准地把树根都分离出来。

图:FUT 示意图

图:FUE 示意图 

你理解了这个原理,自然就容易想像他们俩之间的优缺点了。

  • 连着土壤的相对比较简单粗暴,对头皮的损伤也大一些,一般会在后枕区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疤痕,但因为有头发覆盖,所以不剃光头也看不到,另外,种植的密度不可能太高,但优点是对毛囊的损伤小、存活率高。

  • 那要精准分离树根这种,它的唯一缺点就是毛囊的存活率可能会低一些,不过这也看器械好坏和医生技术。

从发展趋势来看,做 FUE 的会越来越多,据我了解,上海的几个主要的植发机构都只做 FUE。你在植发广告上看到的“微针植发”就是 FUE 技术。

除了技术上的差异,还有一个更大的差异,那就是价格的差异

目前市场上的公开报价,一般是:

  • FUT 5-8 元一个毛囊,

  • FUE 是 10-20 元一个毛囊,

翻了个倍,价格差别很大。

而且国内不同的植发机构会在 FUE 的基础上做优化,发展出各自的一些技术特点,他们会给自己的技术做一些名称上的包装,然后同样是 FUE,价格就会不同。

你可以把这些技术看成是 FUE 2.0 版,但这些技术升级到底能给消费者带来多大的好处,是不是真的值一倍的价格差,或许这就是他们小圈子的秘密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在我看来,这种名称上的包装或许更大的意义只是一种价格策略,用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就是价格歧视,让消费能力高的人找个理由多出点钱,消费能力低的人也有比较合理的说法把总价降下来。

在实际操作中,植发咨询师一般会建议你不同的技术混用,根据头顶的不同区域的头发情况,采用不同的技术来种植,这样一来,移植同样数量的毛囊,总价就存在很大的浮动空间。这里当然也有一些讲究,搭配的好,就可以既省钱也不影响效果。但问题是,这些东西消费者不懂,只能听植发咨询师的,所以,咨询师的人品就比较重要。

手术

其实我到上海的两家植发机构都咨询、比较过,最后主要是因为小吴给我的印象好,我决定在她们家做。刷卡付钱之后,就可以植发手术了,接下去就是漫长的 8 小时手术,这个过程就俩个字:煎熬。

首先是剃发,像我这种大面积种植,只能是剃成光头,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但如果种植的面积不大,只是修个发际线什么的,是可以不用剃光,只需要局部理发。现在很多女孩子做发际线修补,只需要在后枕区剃一点点头发,用其他头发一遮盖,完全看不出来。

剃好头发,留下照片。注意,植发过程中的所有照片都属于你的隐私,医院一般会跟你签保密协议的,你可以要求植发机构不得公开隐私。

但现在很多植发机构会用打折的方式跟你交换隐私权,你只要签署放弃这部分隐私权的协议,他们就会给你在价格上打个折,省下个几百块甚至上千。我是要求保密的,哪怕我不在乎曝光,但我也不想被别人曝光。

接下去就是进手术室了,植发的手术室远没有医院的外科手术室要求那么高,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干净房间,里面有一张像按摩床一样的手术床。进去以后脸朝下,躺在床上。第一步就是从后枕区提取毛囊。

先是打麻药,针扎的很疼

我问医生,怎么那么疼,我做牙科手术的时候是可以先用局部外涂麻药的方式降低疼痛感,然后再打麻药针。医生说头皮上效果不好,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我忍一忍。

医生提取毛囊的过程我看不到,因为打了麻药,也很难通过感觉来体会医生在做什么动作。但是,显然这个提取的过程是一个比较精细的过程,因为大约用了 2 小时才提取完 5000 多个毛囊。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麻木了,长时间地胸部压迫,让我感觉有点恶心。医生让我看了一眼那一堆堆刚刚取出的,还血淋淋的毛囊,我差点吐。

你确定要看?前方高能

◀◀ 向左滑动显示

这时候,房间中有四个护士正在飞快地清洗毛囊。因为毛囊取出后,大约只能存活五六个小时,动作越快,成活率越高。我坐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毛囊全部清洗完成后,就平躺回手术床。这次是平躺,感觉舒服多了。手术医生开始正式给我植发。

整个植发过程持续了 5、6 个小时,最痛苦的过程就是打麻药了,针戳在头皮上,很疼,不过说实话,这个疼肯定比不过女人生孩子,绝大多数正常人都还是能忍的。

植发的过程跟种树的过程基本上就是一样的。

植发过程,较血腥,慎入

就这样,把连着毛囊的头发放到针管中,然后插进头皮,拔出针管,头发就留在头皮上了。

我看真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我感觉影响植发市场价格的主要因素还是需求量,需求量越大,市场价就会越低,因为固定成本实在不多。就这样一根一根地种,每个毛囊大约需要 3、4 秒,5000 多个毛囊种下来,就是 5 个小时左右。就俩个字:煎熬。

术后

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当我走下楼的时候,我发现小吴还在等我,给我准备了盒饭和一大袋各种护理用品,那天不巧还下雨了,她给我准备了雨伞,还帮我叫车,在上车的时候,雨伞不小心碰到了头皮,她还吓得大叫起来,看来是真关心我。这也是为什么我至今还跟小吴一直保持着微信联系的原因之一。

术后的第一周还是比较麻烦的。

像我这种大面积种植的情况,前三天晚上睡觉都只能平躺着睡,枕头上还得垫纱布,因为有血水渗出,也不能洗头。洗澡也要特别当心。因为任何外科手术,最怕的都是术后感染,所以,伤口要尽可能避免沾到水。

一般来说,术后 5 天可以第一次洗头。我是等到了第六天,才回去植发医院洗头。第一次洗头很重要,因为头皮上都是血痂,要把这些血痂洗干净,最好是比较专业的护士来帮你洗头。

植发手术后,一般医生都会建议你使用药物来促进毛囊生长。米诺地尔和非那雄胺同时用,但我用米诺地尔过敏,所以就只服用非那雄胺。

结果我记错了医嘱把每天一片记成了每天早晚各一片,自己给自己加大了一倍的药量,等我发现错误的时候,原本三个月的药量都已经吃完了。我说那段时间怎么有点清心寡欲、缺乏雄心壮志的。

手术后的头一个月,我的头皮经常还是会痒,手摸上去,经常会有此起彼伏的小鼓包,这段时间持续的长短因人而异。移植的毛囊因为本身就是你自己的器官,所以不会出现排异。其实,完全可以把头发的毛囊移植到嘴部当胡子用,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下去我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毛囊恢复生机,刚刚移植完的毛囊会进入休眠期,它生长的很缓慢,明显比其他部位的头发长得慢。一般来说,要耐心等待 5 到 8 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移植的毛囊才能完全恢复原来的生长速度。

我觉得我现在 7 个多月了,长势还是不如后枕区的头发,我还得耐心等待,这期间,药不能停。但是,每天一片非那雄胺,我倒是没有感觉出任何副作用,一切如常。

为何植发

你如果问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还遭罪,去做植发手术?

还不是为了取悦你们嘛,我的理想是做出世界一流的科普纪录片,成为像卡尔·萨根、考克斯、泰森那样的科普纪录片主持人,形象也是很重要的嘛,假如有一天,我做的科普纪录片能走出国门,你们也不会希望老外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的形象,对吧?

这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我的使命,为了达成使命,我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如果改天我去整个容,你们也不要觉得奇怪,如果使命需要,我就奉献。

鉴于上次做飞秒激光手术那期节目的经验,我这次干脆主动把小吴的微信号告诉你们算了,省得收到一堆的私信,一个个地回。这次我主动推荐一下我的植发咨询师小吴,这个小姐姐很敬业,服务也很周到,她看了我拍的纪录片,也很想跟着剧组走走。

另外,这期节目我是完全按照我个人的真实经历来做的,只代表我个人对于植发的感受和理解,完全有可能是片面和局部的,不一定能反映整个植发行业的全貌。

如果大家想去做植发,最好不要听我的一家之言,多了解,多咨询,认真严肃地对待,怎么说都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外科手术,花费也不低,少则2、3 万,多则 6、7 万呢。因此,还是要慎重对待,我的节目也只是参考。

好了,这就是本期的汪诘杂谈,咱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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