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味道 | 花解语专栏
金秋的味道
花解语
上周六是老爸的生日,我抽空回了一趟家。
季节悄然转换,上次回家时还是暮春时节;一转眼,竟有四个多月没回家了;一踏进熟悉亲切的小院,丰收的喜悦伴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墙上错落有致的挂着一嘟嘟成熟了的玉米棒子;金黄玉米与浅白水泥墙相映成趣,好一派诗意盎然的景象。
养了多年的大白猫可能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鸡肉香味,它兴奋的翘高尾巴,不停地“喵~喵”叫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脚根后面。
小院温馨,岁月静好。庭中那棵老桂花树依然枝繁叶茂,虽开至荼蘼但风中犹有暗香拂动……
老爸正用架子车(木制农用机具)拉回来几捆才收割完的芝麻。毛茸茸的芝麻杆青中泛着黄;收割芝麻一定要趁芝麻还没有完全成熟时,要不然芝麻的蒴果会自动弹炸开来,芝麻粒就会落了一地,那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场。
爸爸麻利地爬上二楼,将芝麻杆以其自然生长时的姿式垂直竖立,然后让它们相互依靠在一起,以便晾晒;经过几日暴晒,青芝麻会由青转黄,然后变得焦脆,芝麻夹会自动炸开,芝麻粒也会随之脱落下来;再经过对芝麻杆的一番人工敲打,残留的一些芝麻粒便会全部脱落干净。
这些晒干的芝麻择捡干净后便是压榨“小磨香油”的原材料。用传统工艺压榨而出的小磨香油营养丰富,用处广泛;尤其是家中调拌凉菜卤菜时只需滴上几小滴,亦能香飘满屋;它纯正的口感是市面上所售卖的任何香油都无法比拟的。
老爸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虽年近古稀但却声如洪钟满面红光,身体十分硬朗。因为平时他总会为自己找出一些农活来干,否则就闲得发慌,他的好身体也和常年坚持不懈的体力劳动有莫大的关系。
今年地里种了一小洼玉米,特意不打农药不施化肥。除了偶尔掰回几个嫩玉米炖“”排骨玉米汤”外,收回来的老玉米全部晒干脱成玉米粒,留着喂养一群土鸡。鸡喜食玉米,以玉米粒饲养的鸡所下的鸡蛋比一般鸡蛋的蛋黄要金黄很多。
爸妈有些轻微的高血压,一直在吃降压药控制着,平时也不敢进食一些高脂肪和大补的食物。所以这些辛辛苦苦养大的土鸡他们也不吃,只一心惦念着给我们补身体。
我和姐姐让爸妈别再养家禽了,人上年纪了再去照料一群鸡鸭真的不容易,就如同养孩子一般的麻烦,得耗费不少精力。
可妈妈说:我不怕麻烦,养些土鸡留着你们回来喝鸡汤,平时你们花钱都难以买到正宗的土鸡。
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将我们养大,真是恩重如山。而我们成年后各奔东西,有了属于自已的小家庭和生活。能继续承欢父母膝下的日子实在少的可怜,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也是非常有限。甚至有时还会让父母替自己的事担忧;每思至此,内心便会愧疚不安。
回家小住的那几日他们也没闲着,手头上总是有干不完的活,掰玉米,摘棉花……加上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自留着一小块稻田。时值金秋,正赶上稻子成熟了,必须得趁别人家收割时一并给抢收回来。因为大型收割机的司机嫌浪费时间,不愿去小面积的零星稻田中收割。
那日中午,爸妈拿了好几个麻袋,然后给我交代了一番就匆匆赶往乡下了。大概两个钟头后,我叔叔开着一辆农用三轮车将已灌装好的稻谷连同我爸妈给捎载了回来。
他们将麻包内的稻谷全部倾倒在院门口的水泥地上,然后拿起一把木锹慢慢地拢平……
最后,爸爸再赤着脚踏在稻谷上,慢慢地前行,将脚趾全部潜入稻谷最底层,一点一点缓慢地挪动脚步……
金黄的稻谷被“踢”出一排排一圈圈的浅浅印痕。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厚厚的稻谷层变得薄透一些,以便加快晒干的速度。
“踢谷”是一项“技术活”,小时候,我没少做。在打稻子的“稻床”上(注:稻床就是用来脱谷粒的地方。这块空地被石滚碾压得坚硬如石,平滑如镜;每个村庄都配备有几大块这样的专用场地,有时是手扶拖拉机在铺好的稻子上碾压,有时是水牛拖着巨大的石滚不停的上面转圈……)。
打好的谷子要趁着天气好风力大时用木锹一次又一次地铲起,然后高高抛向空中,必须得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风会“带走”其中的混杂的灰尘及草杆碎屑。那是最脏最累的最考验臂力和技术的活,我们家只有爸爸才能干得了。
“踢谷”这些小活我们完全可以胜任。事隔多年,我仍记得尖锐的稻谷扎得我脚板隐隐作疼,还有那秋阳炙热的温度直烫脚心;但那时的心情却是欢畅和充满趣味的,因为常常得赶走一群前来偷吃的麻雀。我是稻谷的守护者,我是可以自由行走的“稻草人”。
再来说说“稻草”~脱完谷粒的金黄稻草杆一大捆一大捆的,它们会被就地码好垛在“稻床”的周围。那是水牛冬天的主要食物(春夏秋三季可野外放牧,有新鲜青草可食)。
稻草柔韧易燃是农家土厨台“烧锅”时必备的引火材料;而那大片的“稻床”则变成了一个天然梦幻城煲,是我们儿时嬉戏玩耍的自由乐园。
而今,稻草的利用率日渐变少,人们在收割稻谷时,会让收割机顺便将其粉碎与田内。现在几乎没有人养牛了,农耕及收割全交给了机械化。
不管时代怎么的进步科技如何的发展,我始终都记得儿时学过一首古诗《悯农》,这首诗背诵起来朗朗上口: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凝视着那一片金灿灿黄橙橙,正晾晒中的稻谷,我的心中不无感慨:其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又何尝不是父母辛勤种下的庄稼?对他们而言,我们过得美满幸福,也相当于是他们这一生中获得的最好收成。
花解语,本名陈巧萍,河南信阳人,自由撰稿人。喜文学诗词,喜旅游摄影,喜美食擅烹调,热爱花草大自然。崇尚诗意禅艺人生。《禅艺会》上设有个人专栏,另有多篇散文诗歌散见国内其它期刊及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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