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晓昕:雨若从容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雨若从容
弭晓昕
不知为什么,开始喜欢雨。
喜欢雨的从容、喜欢雨的清凉、喜欢雨的淡泊、更喜欢雨的霸气,铺天盖地而来,能够暂时改变这个世界的——似乎只有雨。
闷热的夏季,还未有蝉。天气阴沉,满腹心事。没有风,树叶打着卷,尘埃在空气中漂浮,一切都透不过气来。马路白晃晃,汽车、人流、行人、汽笛轰鸣、人声嘈杂,混乱的景象像蒸腾的火山,随着温度的升高可能随时爆发。每个人都缄口不言,清空大脑来蒸腾热量。即便如此,商旅、小贩、城市的繁华,种种交易,像一个个虚脱的病人,仍在闷热中继续进行。繁华与喧嚣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挤入你的生活,成为现实生活中必须承载的部分。亦如夏季,热,很热——你还是要活着。
不论你忙着什么,不论这个世界忙着什么,雨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或淅淅沥沥,或哗哗啦啦,不疾不徐,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沏上一杯茶,隔窗听雨。这时你会发现,雨来了,世界就安静了;世界安静了,雨的声音尤其婉转。没有了汽笛的轰鸣,没了商贩的叫卖,没了小孩的哭闹和街房邻居的鼓噪嘈杂,剩下的只有哗哗的雨声,拍打树叶的滴答声。雨下得小,总是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像成千上万的蚕在咀嚼桑叶;像清风吹过细密的树林;像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轻轻摇晃……隔着窗,低徊如歌,缠绵如诗,伴着茶香,徐徐而来。
一会儿雨大起来,似乎还有风,不听话的雨点敲打着窗棂,像要叫醒那些沉睡的人们。雨点、雨滴、雨帘,互相碰撞、挤压、形成雾,形成风,赶走了一切,唯我独尊。哗哗的雨帘形成一条条直线,从天而降,成了一个巨大的古筝,所有的叶片、树丛、高楼,都来参与弹奏,激昂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像要席卷一切,掩盖一切,吞噬一切。所有声响,宛若《蕉窗夜雨》中那不断变换的旋律,奏响在广阔的天地间。
雨来了,一切都像遭遇了龙卷风,呼儿一下子都无了影踪。只有树木、汽车、房子立在雨中,接受着洗礼、享受着清凉。夏季,雨并不可怕,可很多人看见雨就逃,然后用手臂遮住头顶,弯腰逃到屋里去了。有的飞快跳到车里,有的躲进屋檐,有的撑开伞匆匆行走。少有人会放慢脚步,来欣赏雨。
打着伞,在雨里行走。雨滴敲打着伞,尔后顺着伞骨儿滑下,噼啪乱响,这似乎不会影响到你,你只要躲在安全的空间里静观其变,心头会慢慢涌起一股温暖,想静静地走回家,和家人吃一顿详和的晚餐;想沉吟出一种思绪,静静地写在纸笺上;或是在唰唰的雨夜读一本书或是看一场久违的电影,让内心这种美好的情绪弥散开来,伴着安静的脚步……或者内心干脆也随着雨撒欢、疯跑,在雨里,身心获得了一种绝对的自由。白天没空说的话,没空想的事儿,一直弄不明白的问题,种种牵挂、种种思念、或某个温暖的瞬间,在此时去回想似乎都很相宜。平和舒缓的雨绝不会打扰到你,相反,它所营造的氛围是那么清雅和浪漫,徐徐的小风,被雨稀释成凉丝丝的气息,都让大脑清爽起来,回到了一种很幸福很原始的状态里。
雨后,到处都是新的。你可以望见湛蓝的天,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你可以看到没有灰尘的树叶,听到清脆的鸟鸣;你可以随着大自然一起回归自然,可以顺着雨水追随曾经的记忆;你可以在晶莹的雨滴里透视阳光,可以在花朵的羞赧里体味甘甜;你甚至可以再疯狂一点,在雨里飞车,让雨滴连着水流溅得漫天都是;也可以猛烈的去摇晃大树,让雨再次倾泻而下,使你变成可笑的落汤鸡……当然,你也可以坐在椅子上,难得的去享受一会儿清净——听,蟋蟀小虫喝饱了水,唧唧地叫了;蝉儿,湿了翅膀哑了嗓子;透过树枝缝儿,不知什么时候彩虹出来了,它真美!此情此景,你拿什么去换?
喜欢雨,也许与年龄有关。年近不惑,不会无谓地去多愁善感,不会无端的失落与惆怅,更不会无来由的嗔恨与抱怨。更多时候,开始像雨一样,不疾不徐,清净淡泊;像雨一样,给人以明朗的天空、欢快的心境;像雨一样,清除了污垢杂陈,留下一个澄澈的人生。
喜欢雨,似乎是一种心境,更是一种活着的状态。
弭晓昕,黑龙江人 2008年始陆续在《沧州日报》《河北日报》《散文选刊》《海外文摘》《草原》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诗歌几十万字,并多次在全国各种文学大赛中获奖,出版散文集《归去来兮》,参与编写剧本《国家命脉》,现为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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