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5期《奉天诗刊:散文天地 》作者:李玉星 榆钱儿里的故事


榆钱儿里的故事

文/李玉星(辽宁)

春风中,桃红李白争相斗艳后纷纷退场,榆钱儿嫩绿的笑脸挤满枝条,一簇一簇的拥在一起,像极了贪玩的小伙伴凑在一堆儿嬉闹。

榆钱儿里有春天,有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久远的孩提时代,每到榆钱儿挂满枝条,我们就撒开欢儿的折腾。爬上老榆树,一把一把的撸下榆钱儿往衣服口袋里装。一边撸一边往嘴里塞,甜甜的味道溢的满嘴都是。跳下树来互相抛洒,名曰“天女散花”。乐此不疲的能玩一下午。关于榆钱儿,还有一个关乎我童年的一件开心的糗事,以至于现在姐妹们每每提及依然是哈哈大笑。

记得应该是11岁那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和几个玩伴儿正在老榆树上爬上爬下地折树枝、撸榆钱儿闹腾的时候,街坊一位朱姓老爷子路过老榆树,停留下来看着我们的样子好半天,开口说:“娃儿们呐,可不能这样糟践东西啊!这在过去,那可是能养活人的吃食啊!”听到朱文章太爷的话,我们都停下手,从树上跳下来说:“太爷,为啥说榆钱能养活人啊,你给咱们讲讲呗?”当年,老爷子已经九旬高龄,是经历过国家各个阶段事件,生活经历丰富的老人,按街坊辈份论,该叫他太爷爷。

朱文章太爷在老榆树下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我们围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太爷爷生在旧社会,家里贫穷的勉强活命。六岁开始给地主家放牛,牛大他小,经常被牛拖扯着跑,尽管一个跟头一个把式的追撵,可还跟不上牛的脚步。也经常没有饭吃,饿的去偷地主家菜园子里能吃的东西。因为有人看管,想偷也不是容易的事,会被狗撵到跑的上不来气儿,被逮到了还会挨打,能偷到的也能吃的只有大葱和黄瓜。但是春天的榆钱儿是最好饕餮大餐,甜甜的榆钱儿可以敞开了肚皮的吃,不用躲狗也不用躲人。这也是太爷爷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土地改革后,家里分到几亩薄田,虽然还是吃不饱,却也是不再需要去偷,春天的榆钱儿也还是做主要的食物来填补粮食的亏缺。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粮食亏空的太多,靠吃糠咽菜过日子。严重的时候,甚至挖草根,扒树皮填满肚子,最饥饿的时候看见土都想吃。春天是最美好的季节,不但有各种野菜,还有那满树的榆钱儿。摘下来,放在嘴里嚼一嚼,是那样的清香,那样的香甜,在那个困苦时期绝对是美味。榆钱儿不单可以生吃,还可以掺杂五谷杂粮做出很多充饥的吃食。加一点点玉米面粉可以熬一大锅榆钱儿粥;多加一点点面粉可以蒸榆钱儿饼;加点米粒可以做榆钱儿饭;就算是只把榆钱儿蒸熟了,也可以当饭吃填饱肚子,也饿不死人的。那些不起眼儿的榆钱儿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真的不知道救了很多人的命……

那一个下午,我们围着太爷爷听故事,听到难过的时候都流泪了。听完故事太爷爷走了,伙伴们都回家了,我可没闲着。回家拿来小筐儿,撸了一筐榆钱儿,折了一些榆树枝拽回家。回家后,把榆钱儿挑拣洗净控干水分,榆树枝扒下皮洗净备用。那时候家里已经都吃大米白面细粮了,就去仓房里盛了一盆喂猪的苞米面,加点面碱,放进洗好的榆钱儿,揉了一盆面醒发着。刷干净锅,烧热,少放油,葱花、盐、味精各种调料加里,添半锅水,放进榆树皮,加火烧着。醒发好的面揉一揉,“叭叭叭”甩一锅圈饼子,盖上锅盖蒸熟。静等爸妈干活回来吃饭。我忙碌的时候,两个妹妹围着我问:“二姐,你这是干嘛呢?”“等着哦,二姐给你们做好吃的!”爸妈回家后,准备好吃饭,老妈掀开锅盖就笑了,故意嗔怪我说:“二闺女啊,这是整啥呢?喂猪的苞米面你也能嚯嚯!”老爸也过来看看,说:“没事,吃吧,挨饿那年代棒子面还吃不着呢……”听了老爸的话,我立马精神头来了,“可不呢,朱文章太爷都说了,没饭吃的时候。这就是美味!”

粗拉拉的拉嗓子,却带着榆钱儿香甜味道的苞米面饼子,稀淌淌融着榆树清香的汤,那一顿饭,在一家人的嗔笑里吃完。三岁的小老妹还直说“好吃,好吃”!这也成了我的一个笑柄,被她们每每提及就会取笑半天,至今仍不忘记。

后来,日子越过越富裕,越来越多的美食丰富着日常的生活,随着农业科技的不断发展更新,榆树的种类改变,结出来的榆钱儿已然不是老味道了。真正香甜的榆钱儿也变成了难得的食品。岁月在榆树的季节轮回里飘逝着,时光在榆钱儿的萌芽与凋落中流淌着。一晃多年过去了,从一个小小少年到而今已是半百之时,越发怀念童年的天真无邪,怀念那略带甜丝丝味道的榆钱儿,那些留在心底的印记,任时光荏苒,难以忘怀。

姓名:李玉星

笔名:瀚宇尘星

营口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曾发表于《辽宁职工报》《萍乡日报》《现代快报》《华夏孝文化》《辽北文学》《彧华》《精短小说》《玉华山》《德州晚报》《营口日报》《大石桥市报》《辽河风情》《春晖》等报刊期刊。

现《奉天》诗刊2021年春季刊总第十五期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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