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为敌，谁的口气那么大？
▲ 电影《点球成金》剧照
风险控制是管理企业重要的部分，对风险的认识，关系一个企业的存亡。
《点球成金》是2011一部真人真事的电影，美国职业棒球队热衷挖角，把明星球员的身价炒得天高，动辄年薪千万美元，这些球员有不凡的本事，受球迷追捧，但是一个棒球队能否成为常胜军，取决的不只是星光四射的几个人，还要看其他团队的个人素质及协力合作。财力有限的加州奥克兰的棒球队，无法参加竞标的角逐，这个地方队于是采取了一种运用统计学数据模式来挖掘有潜力的职业球手，考虑到团队内取长补短，加上鼓舞士气有方，一连赢了20场球赛，进入全国决赛，此后这个策略被运动界广泛采用。
这部影片的情节，基于一本同名的畅销书：《点球成金：逆境制胜之道》（Moneyball: The Art of Winning an Unfair Game）。作者迈克·路易斯是著名的财经作家，他经验老到地描述奥克兰球队把商业管理学上的统计运营模式用在遴选崭露头角、具有潜力的队员，以这些人在球场上过去得分的表现来做依据，并且参考博弈论、竞争心理等因素，引导决策，来组建得胜频率高的球队。
以统计数字做为客观理性的决策依据，来取代主观情绪冲动，奠定了管理科学的基础。在经常脑袋发热的职业运动圈里，奥克兰棒球队成功地应用了这些道理，经过路易斯生花妙笔描述，戏剧性盎然，把干巴巴的管理学变成居于劣势翻身的法宝。
奥克兰棒球队摈弃了跟风，找到另一种预测未来的模式，印证了彼得。伯恩斯坦在九十年代的经典名著《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的道理。这是一部应用数学发展史，把人类从迷信未来的一切是神灵安排，到运用数字来评估风险可能产生的后果。人们一旦有依据来形成对未来的预测，就不再失落无助，转而关注如何使未来为现在服务。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与众神为敌，在黑暗中寻找光明，把看似不可测的“未来”，从敌人变成机会。
伯恩斯坦是一名在金融界公认有思想高度的资产管理者，他在书中强调13世纪到18世纪是人类历史的进步关键，统计学中的重大突破，如博弈论、精算、方差，及由方差来推算的波动率等，成为后来管理风险的基础。然而，伯恩斯坦并不认为应用数学是万能的，管理风险的模型，预设前提是人为的，而且任何做决策者，不可能考虑到所有的因素，这些都是可能出差错的地方。所以书的第二部份分析做决策后面的哲理以及人性弱点。控制风险很可能扩大风险，例如，衍生金融商品做为对冲的工具，也会带来的没顶之灾，所以，“股神”巴菲特就曾经把衍生品比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十七世纪的大数学家大哲学家莱布尼茨说过，自然界的模式适用于大部分的情况，而那没有预测到的一小部分，才是最关键的。如此来说，任何决策都可能有缺失的部分，风控必须考虑如果决策是错误的，有什么影响？范围有多大？
伯恩斯坦举出一个例子: 有一群人在野外享受大自然风光，天色已晚，在归途上，他们要穿过一座吊桥，桥身看来不太坚固，下面水急澎湃，这些人迅速商议，做出控险方案，每人拿出带来的绳索一头牢牢地缠在岸边的大树干上，一头绑在身上，算好了行列进行的速度，部署了所有万无一失的措施，缓缓过桥，到了对岸后，大家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不多时在暮色苍茫中，他们看见一只饥肠辘辘的大狮子正在等待它的晚餐。
伯恩斯坦对依靠“经验”来引导未来持谨慎的看法。 由经验累积成的范式是会转变的，而且变化有时非常快。举例来说，我国由于早年饥荒的惨痛教训，使得老一辈人极度重视粮食自给自足，成为一个几乎不可动摇的范式。后来为了加入世贸组织，开放农业市场，变成了粮食净进口国，用外汇买粮成为新范式。近年新兴国家队粮食需求增加，气候变化影响了全球粮食生产，我国又再担心粮食安全。经验要转变成智慧来了解风险，并且如何量化后果的可能， 才能对未来有比较理性的期待。
风险控制是管理企业重要的部分，对风险的认识，关系一个企业的存亡。一般认为风险与回报成正比，然而在商业竞争上，风险与回报有时是不对称的：风险大，回报并不一定高。期权市场的一些高杠杆操作的道理就是风险的不对称性，买方一旦付出认购金（或称做保险费），最多损失的是保费的金额，可是卖方若是计算失误，全部资产都可能被赔进去。几次大规模的对冲基金亏损，都与期权的卖方有关。伯恩斯坦指出，一个人越是自信，越以为自己能接受一切考验，越会比别人受到更大的伤害。在竞争中，企业的存活是前题，发展可快可慢，风控必须随时进行。但过分关注可能发生的负面后果，因噎废食，也是不智的。
《与天为敌》 英文原名“Against the gods” 有调侃的意味。 这里的“天”，或许更确切地称为“神明”，是复数的，如同我们民俗中“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仙显显灵”的一群本事不大的小神仙和半仙，而不是主宰万物、独一无二的上天。伯恩斯坦对 “天”是非常敬畏的；任性冒险几乎都以悲剧收场，这一直是他的潜台词。
管理学脱胎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用科学－ 主要是应用数学 － 来引导做决策时如何控制成本，使利益最大化，来达到目标。这门学科逐渐扩展，加上了“软性”分析，诸如领导力、人力资源等项目。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管理学深邃不可知的精英意识，逐渐消解，坊间管理学鸡汤充斥，多半是舍本逐末。伯恩斯坦的《与天为敌》，用管理科学严谨的理性思维，佐以行为经济学的启发，是一本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好书。
－＊ 经典小档案 ＊－
《点球成金》
影片《点球成金》改编自迈克尔·路易斯的《点球成金：逆境制胜之道》，由贝尼特·米勒执导，布拉德·皮特、乔纳·希尔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等联袂出演。影片于2011年9月9日在加拿大多伦多电影节率先上映。
电影讲述奥克兰运动家棒球队（又称绿帽队或白象队）总经理比利·比恩（Billy Beane）的经营哲学，描写了他如何以小搏大、力抗其它薪资总额比他们多上数倍的大球队的方法。
▲ 电影《点球成金》剧照
《点球成金：逆境制胜之道》
（Moneyball: The Art of Winning an Unfair Game）
这是一个以小击大、麻雀变凤凰的真实故事。美国奥克兰运动家棒球队，是大联盟中预算最少、菜鸟最多的队伍之一，但是，这支穷酸球队却在外界一片不看好中，不断赢得比赛，最后成为大联盟中最有价值的球队，写下棒球史上的传奇。本书作者、也是美国金融界最受瞩目的财经作家迈克尔·路易斯，透过深入的研究与访问，完成这部受到高度肯定的书。
《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
（Against The Gods The Remarkable Story Of Risk）
本书考察了人类探索风险的艰难历程。历史上一直存在两种意见：一派人坚持认为最好的决策应以过去的模式和数据为基础，另一派人则认为决策应基于对不确定的未来更大程度的主观判断。
作者伯恩斯坦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以及文艺复兴时代一直讲述到现在，精妙地将复杂的投资理念诠释成风格清新的故事，描述了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思想家、商人、业余学者等是如何努力让未来服务于现在的。
文 / 周乃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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