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愿意被你视作某个普通人类

偶遇一对母女，在海边的服装店

1

很难，当我试图与宇宙共情

尽管身在其中但从未得见

当我试图找出一种永恒的比喻

地球如婴孩，银河是子宫

温柔而光明，但从未体谅

我会承认，人类世界是由痛苦构成

承认一切的情感都是时间的顽症

承认女子的痛苦胜于文明的痛苦

承认生命的愉悦逊于死亡的愉悦

2

我更愿意被你视作某个普通人类
忘掉我身为母亲或女儿的身份
忘掉我日常的妆容与服饰
忘掉我的爱美之心与流泪多情
也忘掉我历久弥新的痛苦与抗争
这痛苦来自远古时代进化之初
忘掉我的火与雪，所有幸福的事业
我更愿意在这无需歌颂的日子
没有任何一首凝视与赞美的诗

——《地球琐事》二则

1942年，丁玲曾经在《三八节有感》一文中写道：“'妇女’这两个字，将在什么时候才不被重视，不需要特别地提出呢？”创立妇女节的一百多年来，女性的成就与地位已今非昔比，但我们今天仍在借助这样一个特定的日子来表彰与纪念——这证明了我们仍然是一个性别不平等的人类世界，否则为何没有一个相对的男人节呢？

即便有男人节，妇女节这个称谓在汉语里仍旧是带着偏见与压迫的。《说文解字》：“婦，从女，持帚，洒埽也。会意，谓服事人者。”类似的情形还有许多。尽管女性在人类历史上付出了巨大的且难以替代的牺牲，但似乎永远摆脱不了这样一个「妇」的形象。

如何才能摆脱这样的形象？我想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将每个女性都视为平常的人类。尽管我们现在的社会，还停留在为女性呼吁平等与争取权益的地步。当未来某天，我们不会对每个仍旧身处弱势中的女性过分同情，也不因她们的付出与成就而刻意赞颂，或许就到了真正平等的时候了。

前几日，朋友在她的文章中写下这一句话：“'奉献你们的爱与力量吧’，是上帝在说这些话吗？还是那些卑劣的人？”我想答案很明显，上帝赋予我们同样人类的身份，而那些加诸于每个人身上的高尚责任与美好期愿，从来都是建立在另一方的痛苦与忍耐之上，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

同时我也想起在另外一些情境中，性别之战愈演愈烈，男女之间既有无知的迷恋追捧，仇男厌女也大有人在。「我实已厌倦了那些赞颂/美丽一词实已饱含贬义/厌倦了无谓的敌视/彼此责难，悲哀不自知」，是的，男女或许有别，但你我并无分别，不是吗？

如果说女性孕育了人类，那么我希望有一天，3月8日会变成“人类节”，变成男性与女性以及其他性别人类共同的节日。在每个努力消除歧视与偏见，或彼此共情与爱慕的日子里，让我们为我们共同的人类身份举杯、拥抱吧。

音乐：Lana Del Rey

摄影：Cyp  诗文：李倦容

2020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