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永逝:周凤芹女士传略
文/秦右史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岁在庚辰,祖母周凤芹女士生于今陕西省富平县中合村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按照一九三零年代国民政府的行政区划,原为专署驻咸阳的陕西省第十行政督察区仁勇乡。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农历二零二一年二月十五日(3月27日),祖母溘然长逝、神回天府。以旧历和惯习而言,享年八十二岁。在家停灵四日后,亲友身着缟素,以悲恸之情举办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二月十九日(3月31日)正式下葬、永归尘土,静静躺入了广阔的黄土地之中。
民国陕西政区图
01
普通人的生命史是极为微末和不易的。与中国千千万万最朴实的农民类似,祖母周凤芹女士的一生是平凡的。含辛茹苦一辈子,为人本分,与祖父王世清(1940-2012年)共育有子女五人,分别为王会芳、王玉芬、王尚文、王尚全、王尚民。孙/外孙辈共十一人,重孙/重外孙辈十二人,可谓四世同堂。逝世之后,村中拟定了挽联:养儿育女呕心沥血悄离别,谨记母训千重泪思哀应天。横批:德懿永存。按照农村的丧葬礼仪,由长孙背悼纸以示纪念:哀哀祖母,深恩未报。音容杳去,典范犹在。这些悼辞都是很贴切和真实的。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与苦难。在一九四零年代那个动荡的岁月中,祖母没有正式读书,少年丧父,年仅十余岁即与母亲开始纺纱织布,操持家务,与妹妹抚养年幼的弟弟周尚玉,所识少数之字乃兄长周骄所教。农村社会相对静止,节奏缓慢,祖母一生波澜不惊,在日常生活中见证了中国的历史。从旧社会到新中国,八十年足迹所至,没有超过方圆百里、本乡本土的范畴,正是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一书所指出的: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祖母直到晚年身体不佳,才多次前往县城住院治疗,这或许是到过最远的地方。
民国时期,周家有着厚重的革命事迹。祖母的同宗哥哥周冬至(又名周冬生),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青年,曾求学于淡村乡都村中学,一九二九年关中大旱逃亡至铜川北部山区一带。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照金赤卫队大队长、支部书记、游击队指挥员等职,一九三四年巡逻护秋期间牺牲于郭家川甘草坪村。时间久远,先辈早逝,祖母提及这些事迹时多数也模糊了。以前农村结婚年龄是比较早的,在祖母十六七岁的时候,嫁给了祖父王世清,相隔不过三公里左右。乱世人命如草芥,世道不靖,当时盘踞在陕西的土匪打死了王家的媳妇,太祖父因此无子。祖父本姓贺,原为太祖父的外甥,少年过继,承担起了传递香火的责任。成家以后,两人相濡以沫的生活了五十多年,携手一生,很少能看见夫妻斗嘴和怄气。
在祖母的童年时代,抗日战争尚未结束。陕西防守严密,日寇未能攻占。从解放战争直到祖母出嫁之前,所能记忆起的仅剩下国民党抓壮丁、土地里有残存的炮弹子弹壳和她的父亲肝病早逝。1940年代,陕西米脂人马健翎创作的秦腔曲目《血泪仇》流传于三秦大地,祖母晚年仍然能够唱出来:庙堂里空坐龙王像,枉叫人磕头又烧香。背地里咬牙骂老蒋,狼心狗肺坏心肠。你是中国的委员长,为什么你的上下官员联保军队赛豺狼,看起来你就不是一个好皇上。无道的昏君把民伤,河南陕西都一样,走到处百姓受灾秧。我不向南向北上,希望到边区能够有下场。对于一个农村老人来说,这种记忆力是惊人的。
一九六零年之后的事情,祖母多数是有印象的。祖母时常回忆起年轻时代的不易,白天下地挣工分,晚上回家要织布缝衣、铡草做家务,忙忙碌碌,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一九六零至七十年代,中国正处于集体化农村公社时期,当时关中农民普遍还在窑洞里生活,祖父成分好会识字,担任生产队会计,事务繁忙,时常应号召外出修筑水库、水渠,加上祖父急公好义的性格,家里家外靠祖母操持,侍奉祖父王义学、公公王星云,担水、劈柴、磨面、洗衣、做饭、喂养牲畜,耕种自留地,获得少数口粮或蔬菜。祖母做的井井有条,把老人和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缘自祖母的节俭和勤奋,家里的生活也过得去。祖母回忆起生产队的“疯子马”,说每次磨面都特别害怕,马性情不稳定会踢人。在物资匮乏的时代里,吃玉米面馍馍、野菜,米面油是最紧缺的东西。那个年代,农村医疗资源不足,基本都是依靠赤脚医生,祖母想起二女儿百日咳多年不愈,就说以前的人确实可怜。
祖母周凤芹女士
从一名历史学者的角度而言,对于过去有着特殊的敏感。共和国的历史经过了许多曲折和弯路,这对于当下中国的蓬勃发展是一个宝贵的经验。集团化时代农村的政治运动,相对城市而言比较少。我曾经问过祖母对于“文革”的印象与故事,祖母其实多数已经忘却了,只记得当时生产队夜里批斗、揪“走资派”和打击投机倒把,一些人喊口号、游街示众、戴高帽和公审。在经济困难时期,陕西农村曾经盛行“打狗平坟”运动,开源节流,增加土地数量和减少粮食消耗。一九八零年之后,农民开始从窑洞迁出,集体打糊砌、盖泥胚房、住土炕,祖父母先后操持了子女的婚事。随着土地下放各户,农民们积极性增强,追求三转一响,充满了新气象和美好希望。父亲当时在县城迤山中学读书不错,因为各种原因未能考上大学,祖父母多年都引以为憾。由于长期劳作和早年住在窑洞,祖母的腿脚很早就不太好了。那个时代农民的生活真苦,但乡风淳朴、没有社会攀比心,人们就是这样坚强的生活着。
一方水土一方人,乡土中国有着系统的地方知识,是一种长久的民俗产物。日常生活和口耳相传之下,祖母受到了二十四节气和农历皇历的显著影响,教给我的冬季九九歌,至今可以背出来: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八九雁归霜走。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祖母尚未去世时,说通往阎王殿的路上有一个恶狗村,所以记得要做打狗棍,用线穿上给狗吃的饼,以免被咬。我从事历史学研究,清代郑板桥《夜台八景》诗中即有恶狗村的说法,可见民间习俗其来有自。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以孔孟年龄为界限在俗语在农村流传甚广。祖父是在七十三岁去世的,祖母不信奉任何宗教,对于生死有自己独特的认识与经验。她经常说:我对于死亡并不畏惧,只是舍不得我这些孩子们。七十八岁那年,祖母说自己可能不行了,原因是年轻时代算命先生说:她在七十八岁吃过腊八饭后就寿终正寝了。当时我听完颇为伤感,对她说算命先生之言未必可信。然而,也仅仅三年之后,祖母就驾鹤西去了。
02
祖母具有中国农民特有的坚韧与品性。我自六个月起皆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祖母洗衣做饭、教育子孙,一手呵护培育,尽管文化水平不高,却以自身的道德和品行,润物细无声,感染了后辈。关中乡下人把祖母叫“婆”,就这样我喊了近三十年。祖母一生喜爱听秦腔戏曲,诸如《铡美案》、《窦娥冤》、《辕门斩子》、《火焰驹》、《三击掌》、《血泪仇》、《二堂舍子》、《三娘教子》、《探窑》、《梁秋燕》、《卷席筒》、《金沙滩》、《祭灯》、《放饭》选段,知识结构、道德观念皆源自于日常体验和地方戏文的熏陶。祖母一直鼓励我读书奋进,说戏文中书生都能“捉笔见君”,不被欺负、光宗耀祖。从小到大,包青天、诸葛亮、隋唐好汉、杨家将、王宝钏寒窑等夫君、沉香救母、梁山一百单八将、岳飞精忠报国、牛郎织女、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耳熟能详,包括了古代神话、民间故事和各种公案,这些都是中国民间戏曲重要的创作元素。二零二零年,疫情期间长期居家,我特意学会了经典秦腔曲目《二堂舍子》给祖母唱,她笑得特别开心。
一九九零年代,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完善。我生过一场重病,祖父母抱着我走去乡镇医院,医生打了一针后说必须去县城看病。两位老人走到县城路上,拦下了一辆车三轮车,费尽周折,最终我才痊愈了。祖母是一名传统的中国女性,会织布、会绣花、会裁衣、纳鞋底、缝书包、踏缝纫机,直到高中时代我都穿着祖母做的布鞋。年幼之际晚上发热的时候,祖母深夜起床用火点燃酒精,给我擦拭全身。在祖母的认知世界里,街道集镇什么都可以买到。小时候过年陪祖母去置办年货,就感觉打开了大世界,吃一碗凉皮油糕、一个冰糖葫芦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祖父母自五十多岁后,便将大量心血投入到抚养孙辈之中,直至成年。读小学的时候,我总是需要削铅笔,祖母用那把锋利的菜刀,提前把铅笔削好,放到书包里。有好吃的点心糖果,也是偷偷留给我。从一九九七年正式上学到二零零八年初中毕业,祖母每天凌晨五点就开始起床烧锅热水做早饭。每当下雨,校门口那条弯弯曲曲的泥泞路上,总会出现祖父母送伞的身影。我年幼时期总是很疑惑,祖母那么小的身躯,为何有这么大的力量?在我的认识里,祖父母对我的意义超过了父母,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给予了我深沉的温情和慰藉。
祖母与哥哥妹妹
过日子和能吃苦是一种朴素的乡村伦理。农民是以土地为生的,改革开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绝大多数地区按照生产队辖域直接过渡到村民小组,每家按照人口分到了土地。夏秋时节尽管很辛苦,现在想起来却是其乐融融。栽红薯、割麦子、收玉米、摘黄豆,当时祖母还很硬朗,承担了很多农活,头上还有不少青丝。对于一九九零年代农民粮站交粮的场景,木头车三轮车熙熙攘攘的场景,我至今还有不少记忆。乡下人遍观月朗风清,享受着一方水土独有的自然恩宠。二十年前的空气很明澈,经常能看见十几里之外“南塬”上的忙碌场景。夏季酷热,一般是拿着铺盖去碾麦子的“大场”上睡觉,能看到漫天的星辰与银河,祖母总是告诉我月宫里的故事,嫦娥与吴刚令人心驰神往。到了半夜风起,就都回到家里睡了。
年幼时期对于黑暗很恐惧,祖母说晚上有“背娃老汉”和“猫狐”,不要乱跑,这些都启发了我对自然界的好奇,充满了未知的曙光。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要交杂费,祖母给了我十块钱,旁边有一位老人说你拿好了,别丢了。我说丢了我就不回来了。祖母就赶紧说:钱都是小事,我娃可不敢丢了。初中时代,祖父母花了近两百块钱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我经常骑车带着祖母走访亲友。那个时候祖母还能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祖母很骄傲,说孩子长大了。二零零年之后,关中农村逐步普及了黑白电视。电视剧演的反派栩栩如生,祖母总是说这个人太坏了,希望救出主角。有一次电视台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无意识地复述了一遍,祖母敲了我脑袋一下:胡说,长大了要对家庭有责任心呢!我自幼听话、简朴且知事,深受祖母的影响。记得十三岁左右,祖父说在县城东部仍有贞洁牌坊的遗存。我当时爱好读闲书,就说出了古代牌坊的源流,祖父母很高兴,说孩子这么小懂这么多,不得了。二零一一年,我以优秀的成绩考取了南开大学,这在农村是不易的。祖父母很高兴,当年冬季正值父亲王尚全重修房子,祖父说门口匾额应该刻“贵在自立”四个字。祖母不知南开大学位于何处,我说:这是周恩来总理的母校,在天津市呢,离北京不远。祖母很高兴,说我娃有出息了。好好念书,以后就不用下苦(吃苦)了。
祖母见不得我受苦,总是倾尽全力给予爱意和慰藉给我。流光容易把人抛,二零一八年我到上海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祖母的身体已不如前。每次假期回家待一两个月,临走之际,祖母拄着拐杖送我的村口的景象,像是一幅画,至今历历在目。老人对孙辈的感情是明确无私的,倾尽了自己的能力。我毕竟年轻,有时候不免性格焦躁,祖母从不与我置气,老人的教化是极其朴素的,总是举例子说:你看谁谁的脾气不好,最后结果不好,不要性子太烈,一定要学会忍让。祖母以大爱支撑着家庭和后辈的成长。二零一一年,我刚到天津,面临着从乡下到了城市的诸多不适应,总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情愫。祖母最疼爱我,内心里希望我回家多看看,但总是说不要往返太频繁,花钱呢,你还不挣钱。七年本科与研究生阶段,祖母每次知道我回家,拖着不灵活的腿脚,提前晒被子、铺床,那个时候她已经需要拐杖走路了。我老家因不经常住人,后院里杂草丛生,祖母在能够行走时,每年拔很多次,说家就是家,不要让长草。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祖母是柔弱的女性,却也是刚强的长辈。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事最属痛苦。二零一三年初,在祖父去世后半年多,父亲患病去世。祖母晚年一直饱受丧子的悲痛,一度陷入抑郁的境地。尽管她天性内敛,经常会掩盖住这种情绪,但我能够觉察到。每年除夕,祖母总是用不太灵活的腿脚走过来:别忘了给你爸上香,多烧一些纸钱,在那边可以过的好一些。二零二零年十月份,祖母罹患了严重的疾病,被病魔折磨的只能卧床。得知她水米不进,每日呕吐,我打电话说马上就回去了,祖母仍是用微弱的声音劝我:不要来回跑,太远了,可花一些些(陕西方言,很多的意思)钱!念及此,泪水忍不住往下流。二零二一年一月,祖母已病入膏肓。我元旦之后赶回家里,祖母想起父亲病重期间的场景,仍是痛断肝肠、泣不成声。我知道,她仍在思念和可怜自己早逝的儿子。
祖父母都是有善心的人,有一种儒家的道德观。正直无私,宽容温和,同情弱者,照顾亲友。从不对后代过分索取、不随意麻烦,口德高尚,充满了长者的责任感与博爱。祖母的一生总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却唯独没有自己。尽管自己过的并不好,却也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罪。祖母晚年之后,还在担心着亲友们境遇不佳之人。近二十年来,中国惠农政策不断加大,废除了公粮,农村逐步逐级拥有了养老金,医疗保障制度趋于完善,道路硬化村容整洁,这种转变也让农民生活有了改变,享受了一些改革红利。二零一八年夏季,按照农村虚岁计算,家人为祖母举办了八十岁生日,能够看出来她是很高兴的,这在农村是属于有福气之人。按照传统的标准与伦理,祖母积下了属于自己的德品与善行,一手看着子女们成家立业,关切着各自的成长,付出了全部心血。后辈们都很孝顺,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祖母晚年是在祥和的环境中度过的,多子多福,安享了宁静,高寿而终。
03
记忆的力量在于真实,而记忆又需要沉淀,沉淀后才能转化为再现历史的文字。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起祖母的点点滴滴,雪泥鸿爪恍如昨日。如今悲伤之余,拿起笔来书写祖母的一生,音容笑貌浮现于脑海之中,亦深刻领悟到生命的意义与价值,人最终是逃脱不了自然法则的。祖母从来没有太多的道理和警句,也不高声训导于我,却以言传身教影响了我这个自乡土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渗透到血液之中。祖母不懂何谓博士学位,也不了解城市的生活与景观,只是告诉我: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好吃懒做和胡折腾,节俭一些,成家立业才算“活了个人”。人这一辈子不怕累,怕的是没有盼头,祖母的期许都是最朴素的愿望。
生命是简单而平淡的,受教育经历似乎令人对亲情有了更为深邃的理解。西晋李密《陈情表》中有言: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这句话于我而言极为触动。从这个角度而言,祖母的一生也自然是不平凡的。她性格最是温和,心胸宽广,从来不指责别人,不怄气不多事不随意评价他人。更无讥讽和艳羡,即使有所不悦,也基本上不与人争论短长、议论是非,维系着家族的和谐。在居家度日的柴米油盐中,充满了深沉、坚毅与爱意。虽已撒手人寰,但是德行与品质,却时刻留在后辈心中。
祖母的灵堂
务农重本,国之大纲。千百年来,农民在平凡的生活中见证和塑造了中国的乡土社会,但在历史话语中是失语的。中国传统典籍《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对于普通人而言,生命历程皆是相似的,所谓三不朽谈何容易。安于岁月、养儿育女,忠厚本分,平平淡淡一辈子,便是最大的功德,也是时代变迁的缩影。祖母逝世之后,好友陈郑云先生特撰挽联,总结了老人的一生:
寿逾耄耋,风霜饱炼,人简朴、性温和、情深厚,化育三代尽劬劳,此际赴瑶池,柳眼桃腮皆减色;
时逢杏月,萱草遽颓,恨尤切、泪难干、哭不止,泣血六方犹惊梦,者番催鹤驾,鹃声燕语咸含哀。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基于个人感情而言,记录过去是一种专业理性和道德实践。从二十世纪初期到改革开放之后的历史学界,盛行目光向下的书写理念,从上层精英到普罗大众的时代转向,走向一种区域化、民间化和微观化的社会史取径,实际上也是一种以人为本(特别是普通人)的学术关怀。人之所以需要历史与记忆,不在于一页页史书中的冷酷文字,而是在于历史蕴含着过去丰富的情感与生活。如同大江大河的自然涌动,生活总是要继续和向前。我读书向学多年,年近而立,尽管至今业无所成、难琢美玉,但时常思考生命的意义、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埋骨白云长已矣,空馀流水向人间,这或许是科学知识之外应有的温度,也是告慰祖母最好的方式。
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祖母为子孙们操尽了心,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谨此怀念一生含辛茹苦、无私奉献的祖母周凤芹女士,一切尽在缅怀与追忆之中。若有天堂,祝愿她安乐自在。
初稿 二零二一年四月一日傍晚
定稿 二零二一年四月十六日凌晨
作者简介:秦右史,陕西富平人,复旦大学博士,公开发表学术论文与各类作品三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