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23）【长篇连载】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贰拾叁
（图片来自网络）
第二天早上，冬生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他洗刷结束后，来到门口。手刚放到了门的拉手上又放下来了。他想出去锻炼，但又怕同事们和犯人笑话，就又退回到床前，靠在了被卷上。鸟儿在门外的树上唧唧喳喳地叫着。不时有拉料车隆隆开过。冬生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无用？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难道你要等着将来被别人永远笑话，永远当孱头看吗？要有勇气面对一切。你很快就能改变这些不利的局面的。你是有勇的！更是有谋的！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冬生站起来，有力地挥动着胳膊，毅然走到了门边，拉开了门。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有许多各色鸟儿在院子里啄食着，蹦跳着。听到冬生的拉门声就都刷地飞向了树枝，飞向了远处。
冬生站在花池边做了一遍气功操，少林内劲一指禅。缓的地方柔和沉稳内敛，急的地方，如钢铁有力，如暴风疾扫，且呼呼带风。练完气功，他又跳上单杠，一气拉了二十几个引体向上。练完单杠，他走进会议室，抓起那个废弃的拖拉机轴当杠铃举了十来下，直到举不起来为止。练完这些，他感到轻松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冬生慢慢地踱向门外，向工具房走去。
太阳刚刚升上东面的山顶，它把大山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投射到了前面大山的腰间。整个山川空灵剔透犹如仙境。一群群野鸡，一个个灰鹳甚至白鹤在收割完了的稻田里啄食嬉戏，调情歌唱。它们也在享受着这美好的景致。
三三两两的外役犯已经起床，正在认真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工具房的犯人也已经开始锯木头了。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着，来来往往地拉着锯。三四片木板已经整齐地摞在了一边。他们看见冬生来了都停住了手里的活，向冬生打招呼：“李管教早。”冬生一一点头致意。等冬生点了头后，他们才又继续着自己刚才的工作。
冬生走进工具房，来到铁匠房内。打铁器的犯人正蹲在那里在收拾着工具。听见脚步响，他忙抬起头。看见是冬生，就忙站起来道：“李管教。”
冬生道：“你这里有没有一块大的铁棒，比如十斤左右，我想用它练臂力。”
铁匠犯人道：“好像有一块。我拿给你看看。”
他走到墙角那里的铁堆里一阵翻捡，终于从中拿出了一根十二公分粗，两尺多长的两头微凸的生铁棒子，递给了冬生。
冬生在手里一掂，试着蹲马步用手掐住棒头，使劲往上一抛，然后用另一只手接住。感觉很顺手，就道：“谢谢你！”
那位犯人憨憨地笑笑，道：“不用。”
冬生满意地肩上这根铁棒向回走去。
天亮了。太阳已经完全爬上了山顶，照得整个山川明亮耀眼，光明一片。
一分队的犯人在张百龄的带领下向工地走去。张百龄和所有的犯人都好奇地望着冬生。
冬生头上缠着绷带，穿着警服，肩着铁棒。不伦不类。
他们都在偷偷地笑。
冬生感到很自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但很快就又抬起了头。他告诉自己，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要战胜自己，不然，今后就会被张百龄、张海军他们，甚至所有犯人们看不起，被当成了真正的孱头了。他直视着张百龄的眼睛，一动也不动，静静地。
张百龄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直到走了老远才抬起头来，偷偷转过身来望了冬生一眼。看冬生还在看着自己，就忙转过了头去。
那些犯人一开始还张大了嘴望着他笑，但看到了冬生的眼神就及时闭住了嘴，赶紧向前赶路去了。
看他们走远了，冬生这才转过身继续向回走去。
进入大院，他发现支队的吉普车停在赵指导员房子门口。他瞟了一眼，就回到了房子里。
他蹲着马步，试着扔抓铁棒。他先用左手抓紧棒头，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上提，并抛起。然后伸出左手抓住棒头，呼气，下落，吸气，提，抛，再用右手抓住棒头，如此反复，一连做了十来个，很快就气喘吁吁起来。
他放下棒子，给牙缸倒上水，给牙刷挤上牙膏，就来到院子里的花墙边，边刷牙边注意着吉普车的动向。
不一会儿，赵指导员，支队派出所所长，王军，还有王宏走出了房间，神情严肃，上了吉普车。很快，吉普车就驰离了院子，沿着简易公路向东驶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冬生纳闷着回到房间。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冬生坐在椅子上，把脚搁在桌子上。他前后晃荡着椅子，望着窗外的蓝天。一片云在天上划过，雪白雪白的，就像红玉的脸颊和玉手。她现在在干什么？画的画参展了吗？是否能获奖？她有对象了吗？他问着自己，脑海里却是红玉站在领奖台上领奖的情景，是一个人在野花满地的水边戏水的场景。似乎他就站在她的旁边，很幸福望着她快乐地戏水的身姿。
一辆拉料车过去了。他从幻想里走了出来。
“怎么又想到了她？”他笑了笑。
“不知道迎春现在在干什么？她还是那么抑郁吗？他们的关系和好了吗？”他拿出一张纸，想给她写一封信。但转眼一想，他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就又把纸扔到了一边。
看来，能和自己结合的就只有李芳了。他的脑海里又满是李芳的样子。或者抑郁，或者快乐，或者羞怯。但最多的还是李芳和她在支队医院时的惬意神秘的时刻。他对和李芳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晚饭后，冬生站在大路上欣赏着稻田里悠闲的野鹤，聆听着秋蝉的凄鸣，快乐地微笑着。这时，支队的吉普车绝尘而来，驶进了大院。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赵指导员、王宏他们陆续下了车。最后下来的竟然是雷艳涛。他低着头羞愧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车没有停。派出所所长和王军上了车回支队了。
冬生望着绝尘而去的吉普回到了大院，走进了王宏的办公室。
王宏正在用电炉子烧水泡茶喝。
“王宏哥，好茶叶啊。”
王宏看了冬生一眼，道：“这是我今天在西峰市买的。铁观音。取你的杯子去，给你泡点。水快开了。”
冬生忙回到自己房子，取来自己的杯子。
王宏给冬生的杯子里捏了一撮茶叶。两个人就势坐在小方桌旁聊了起来。
“你们今天去了西峰市？有什么事？我看艳涛也在车上。你们去的时候没有见艳涛啊。”
“我们去西峰就是解救艳涛去了。”
“解救？我说么，支队派出所所长都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艳涛的老毛病犯了。他去X市找小姐去了。刚上事就叫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给逮住了。知道是咱们支队的，就把电话打到了支队派出所。派出所所长叫上我和指导员专门去接了他回来。”
这时，水开了。王宏给冬生的杯子里注入开水。茶叶在缸子里翻滚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进了冬生的鼻孔。冬生把鼻子凑近缸子，贪婪地嗅着。“真香啊。”
“那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中午他就去了。挡了一辆拉料车。”
“唉。怎么能干那事哩么。真是。”
“你不知道，听X市派出所的同志说，咱们支队还有几个干警去X市嫖妓被逮住了。都是交了钱才放出来的。”
“是吗？”
“是啊。艳涛开始不说他是哪里人。可是身上没有钱了，派出所要拘留他。没有办法，他才说他是H监狱的。在车上，赵指导员可把他骂美了。看来，艳涛得赶紧找个对象结婚了。不然，会毁了他的。”
“是啊。结了婚就会好多了。”
“冬生，你和李芳的婚事怎么样了？”
“快了。她妈说赶年底给我们办事。就是他爸不太愿意。我也有点犹豫。”
“他爸不愿意那没有啥，只要李芳愿意就好。他爸那里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你还有啥犹豫的？那么美的女人还有啥不愿意的？”
“你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太美丽，太出色了我才有些犹豫。我觉得我有点不配她。以后会有麻烦的。”
“不要想得太多。你如果不愿意，她就会被别人抢走的。你知道，夏雨一直都在觊觎着李芳的。”
“嘿嘿嘿。”冬生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时，张百龄和张海军走了进来。
冬生的心里一阵慌乱。但他马上调整好了心态。告诉自己：“不要怕。要镇静，要勇敢地面对张百龄。不然的话，自己的一生就毁了。”很快，他就静下心来，如刚才那样缓缓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张百龄他们坐了下来，就在冬生的身旁。
冬生竭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尽量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有一丝的慌乱。
“听说雷艳涛去X市磕麻子（他们把妓女叫麻子）去了，结果进了看守所，被咱们支队派出所解救了回来。你也去了？”张百龄嬉笑着对王宏道。
“哪有这回事儿。不要乱说。”王宏道。
“你还不说？王军刚才回去的时候都给我说了。”
“你在哪里见他了？”
“我在一分队工具房门口给犯人交代工作。他们开车过来了，就停下来和我说了一会儿话。他已经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给我说了。”他幸灾乐祸地笑着。
“唉！”王宏无奈地道。
“小雷昨天早上就穿上便衣挡了一辆拉料车去了X市。在那里，他转了大半天才找到了一家旅社。一进门就问人家有没有小姐。旅馆老板给他找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子。玩完后他又找了一个，结果，正在高兴的时候就被当地派出所抓了个现行。在派出所里，他死活不说他是那里人。后来，人家要拘留他，他才说他是H监狱的干警。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H监狱咋出了这么多嫖客！’小雷这次不枉啊。虽然叫派出所逮住了，毕竟还是把活咥了，美了一次。唉，看你们师范都培养了些啥人？嫖客的嫖客，孱头的孱头。”
王宏不理他，慢慢地在品着茶。
冬生气愤地望定张百龄，道：“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张百龄道：“咋？还想再挨一茶碗？”
冬生道：“那你再试试看。那天要不是郑队长抱住我的话，我非把你打残不可。你再把刚才那句话说一遍？”
张百龄紧闭着嘴，没有言语。
张海军拉着张百龄站起来，道：“走。再不要说了。”
他随着张海军出了门。
（未完待续）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纯文学微信公众号平台“秦岭书院”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