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之后……

昊昊把我的项链扯断了,我罚他做了50个蹲起。
这是我们今天上课的内容。
我说的很平淡、轻巧,但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课前,我把手链和手表都摘了,手表是神仙姐姐给我的,我预计昊昊会抠,之前他抠过我的手链,还有眼镜摘下来。为此我有过犹豫。昊昊妈妈担心昊昊听到音乐不走,就在音乐响之前把昊昊带离教室。浩然妈妈会担心浩然不适应做操而发脾气,就把他带离操场。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我对此不敢苟同。“这样只是强化了你们的行为,对于孩子来说他下次面临这个环境的时候还是会如此。”所以当我决定把这些东西摘下来而仅是为了防范昊昊的“袭击”,我有点纠结,但我还是允许了自己的行为。“身体可以千疮百孔,精神必须完好无损。”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它们本身的价值,还有更深远的意义。
有那么一刻,我在想,项链要不要摘?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自信(我有能力护住我的脖子)还是对昊昊的信任(昊昊不会袭击我的脖子),我没有摘。
昊昊坐在教室里,灯没有开,我让昊昊开灯(真后悔,自己开一下就可以了)
昊昊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手伸向我的脖子一拉,自己没站稳倒下了,随着他的倒下我仿佛我听到了我的项链被扯断的声音。
我本能地嚷他,心情差到了极点。有责怪他的,也有责怪自己的。
拉他进教室,罚他做蹲起。
他做了两个,开始站起来,坐在他平时坐的椅子上,看着我。我让他起来,妈妈把他拉起来,扯着他又做了一个,他又起来了,跑到我之前坐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拉着我。我抽回手,继续让他做。他做了一个又站起来坐到椅子上。我把椅子拿到了门外。他从桌洞里掏出吃的,我抢了过来,让他继续做。
他又做了两个,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往他的耳朵上放。我的手摸到他的头,都是汗。但我没有妥协,行为之后就要有个结果告诉他们对与错。他今天可以扯我的项链,谁能保证明天他不扯别人的项链。今天我可以原谅他,谁能保证明天没有人揍他?
做了20个之后,他开始耍赖。
躺在地上不起来。
妈妈把他拉起来。他把妈妈做的塑料椅子拿过来,我当时坐在桌子上,他放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做着我们之前听音乐摆动手臂的动作。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被这一幕感动了,他在向我道歉!没有言语,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我道歉。
我很感动,让我想起彧宝宝向我道歉的那一次。他捂着耳朵走向我,低着头,把手塞到我的手里,我一下哭了,开始握着他的手,他一下笑了,那个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和朋友吵架和好的样子。
昊昊还有很多行为在表达道歉: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鼻子上闻一闻,他拉着我靠近他。
我理解他,但我没有妥协于昊昊的道歉,继续让他做。
他开始撒泼打滚,各种耍赖。
最后在妈妈的威逼利诱下做完了50个仰卧起坐。
昊昊的行为不是源于自闭症,但很多人解为——因为昊昊是自闭症,他就会出现抓人的行为——因为他是自闭症,他出现抓人的行为是正常的。所以当昊昊出现这样的行为的时候,我们不会严厉地批评,会认为那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更有人会说:“谁让你戴项链了?”
我曾经从一个自闭症儿童手里抢过项链,就是这条项链,他抓住紧紧不放,我让他松手,说了很多遍,他慢慢地松手了。和小伙伴分析昊昊的行为,他不是看到我的项链而抓项链,他本身就有这样的行为,伸手抓别人,碰别人。这次只是我站在他旁边,他顺手抓了我,恰好抓到了我的项链。
“抓人”的行为是今天才有的吗?我是“抓人”行为的区辨刺激吗?
好的行为是慢慢培养的,同样,不好的行为也是被培养出来的,只是前者是有意识地培养,后者是无意识地培养。
我们总是忽略小的事情对孩子的影响,但站在孩子的角度,他看到的是什么?他感受到的是什么?我们理解这个行为,我们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但在孩子的眼里,这样的行为就是被允许的,当他需要这样的刺激的时候,他不会分辨这个是妈妈我可以去抓,这个是马老师我不能去抓,这个是陌生人我不能去抓。自闭症儿童问题行为不好改变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行为和态度在强化儿童的行为。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严格要求不是苛刻,是想让孩子的未来走得更远。真正阻碍自闭症融合到社会的不是他们是否有能力,而是他们是否有适应性行为。这是我对旭旭妈妈说的话,也是想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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