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勇：童年的老榆树
童年的老榆树
2021年3月9日
老家在农村，农村的每一座院子，里外都栽满了各种树木。我家院子的中间，曾经栽种过一棵老榆树，记忆里也因此多了许多童年的快乐。
老榆树非常高，但并不太粗，树皮非常粗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被虫子啃咬的小洞。到了一定的季节，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吊死鬼”扯着丝线，带着自己的虫囊从高高的榆树枝上垂下来，这边一个，那边一个，风一吹，便像荡秋千似的来回摇晃。
我们也都像发现了外星人一样，仰着头叽叽喳喳地评头论足。也不知谁一声令下，各自拿了细长的杆子，一阵狂轰滥炸，凡是能够得着的“吊死鬼”全部都扫荡一空，掉在了地上，成了我们脚下的冤死鬼。直到实在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了，我们才像凯旋的战士一样心满意足地去寻找新的目标了……
有时，我们还会在大榆树下进行射箭比赛。
弓和箭都是自己做的。弓身选用的是一种叫“紫树槐”的植物的枝条，有韧性又不易折断。截取恰当的长度，弯成半圆形，然后在两端拴上一根结实的绳子，一把简易好玩的弓就做好了。箭，就没那么复杂了，找几根高梁秆的末端，我们称为“高梁莛子”，再找一个玉米棒棒，把它的末端掰下一点点，像一个小小的圆锥，插在高梁莛子的头上，能够增加箭的重量，射出去不至于发飘，更容易命中目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箭靶了。这个倒也难不倒我们，找个硬纸板，画上人头，挂在大榆树的身上，或者随便找个其他东西挂在那里，一场激烈的射箭比赛就拉开了序幕……
慢慢地，我们觉得不过瘾了，便比赛谁射得更高。于是，大榆树又成了我们的裁判。如果谁能把自己的箭射到大榆树的树冠上，而且不掉下来，便会被封为射箭大王，其他伙伴们要行单膝跪拜礼的。被封王的，往往傲气得不得了，鼻孔朝天，在大街上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你看看那个小子玩意儿，能得不行了，迈四棱子步，放八棱子屁！”射箭大王在伙伴们中间算个人物，在长辈们眼里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放的屁才有棱呢！”被大王的名号冲昏了头脑，往往连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一句话怼过去，迎面便丢过来一只臭鞋头子。
“反了你这小兔子崽子了！”那个不沉稳的长辈一边骂着，一边单脚跳着过来捡拾自己的鞋子。但往往被我们又踢得老远，直到折腾够了，才在长辈的叫骂声中绝尘而去……
当然，老榆树带给我们的快乐，不仅仅这些，最好玩的莫过于捉知了。
白天的时候，我们找了长长的竹竿，自己动手用薄纱布洗了面筋，黏在竹竿的顶端——一个捉蝉神器就做好了。听到榆树上有知了的叫声，便仰了头，用手像孙猴子一样搭了凉篷，迎着刺眼的阳光在枝叶间寻找。一旦发现了目标，便小心翼翼地把竹竿往树上伸，悄悄地靠近知了的翅膀，然后猛地一戳，一只不幸的知了十有八九就成了我们的玩物……
晚上捉知了，更是别有风趣。
等天黑透了，我们就找些柴草，堆在老榆树下，拿火柴点了火。等火旺一点儿的时候，我们就拿了长竹竿，跑到旁边的平房顶上，使劲在老榆树的枝叶间乱捣。趴在枝条上的知了们，受了惊吓，便纷纷飞起来。可是周围漆黑一片，它们只好朝着老榆树下的火堆飞去。有的直接如飞蛾扑火般葬身火海，更多的落在了火堆旁边的地上。
这时，我们便飞快地从平房上下来，拎了小桶，拾干鱼儿一样地从地上捡知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能收获满满的一桶——印象中，童年的树上总是趴满了知了，似乎是捉之不尽，抓之不竭的。
最有趣的是，家里养的鸭子们也被惊动了。纷纷从栖息的窝棚里跑出来，在火堆旁嘎嘎地叫着捉知了吃，几只鸭子你追我赶，你争我抢，忙得不亦乐乎。有时，某一只会叫的知了被吞进了鸭子的嗉子里，还在吱吱地叫着。那一只鸭子听到声音，却不知到哪里去找，只是伸着长脖子原地打转转；其他的鸭子循声找来，又追着那只鸭子咬……我们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养眼的大榆树，却会在春天里成为我们这些孩子提供解馋的美味儿。春风一刮，我们就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大榆树赶快“开花”。路过大榆树的时候，总要抬头看上好一会儿，恨不得站在那里，等着那淡黄色的榆钱从枝条上冒出来。
终于，那干巴巴的枝条慢慢地变得柔软了，透出些青青的颜色，小小的骨朵儿，慢慢绽开，似乎眨眼之间，一嘟噜一嘟噜的榆钱就挂满了枝头。我们跳啊，跑啊，爬上大榆树去撸榆钱。当然，这么高的榆树不是谁都能爬上去的，只有少数几个身手敏捷的才可能先爬上去尝尝鲜，剩下的，只有吮着手指在树下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不住地乞求一点儿施舍。
每每一枝折断的榆钱扔下来，树下的孩子一窝蜂似的扑上去，眨眼的工夫，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榆钱撸的多了，还可能深加工。榆钱糊糊似乎比那色香味俱全的八宝粥还要好喝，榆钱鸡蛋饼似乎也比那些洋“披萨”更解馋……
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那棵大榆树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我那些童年的快乐，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聪明的你，能告诉我它们都去哪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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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勇，男，山东泗水人，一级教师。北京睿师育人教育科技研究院特聘专家，深圳道弘教育集团特聘讲师,泗水县首届儒学讲堂名师、泗水县小学语文骨干教师，泗水县小学语文教学能手、泗水县小学品德与社会教学能手，第二届“爱心杯”全国优秀班主任获得者。在各类杂志报刊发表文章近百篇，著有《守望教育——大山深处的“香格里拉”》一书。《中国教师报》《校长》《中华校园》等杂志报刊曾对其进行了专题报道，《课堂内外·中国好老师》杂志封面人物。在山东、湖北、甘肃、安徽、广东、浙江、四川、贵州、江苏、云南、河南等地与交流分享100余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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