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屏/竹篱茅舍自甘心
我很喜欢大理的白族人家,房屋素雅,洁白大方,房子或者围墙上刻着一些简笔的雕画,再配上鲜明的颜色,是那样的简朴大气,韵味悠长。
更难得的是,当地人家家家有水绕廊舍,户户有花引蝶来。日光踱着步伐慢慢地走,照在树林上,花草上,房屋上,画出一幅又一幅瘦竣写意的画。
清风像浪花似的从远处一阵阵赶来,白云在天上到处晃悠,一声声鸟鸣,把日子叫得分外宁静悠长。日子便变得很慢很慢,仿佛一下子穿越时光的回廊,回到了淡泊自在,与世无争的古代。
我是如此喜欢这种生活,当我离开后,我常常对那个地方魂牵梦萦。
在一首古诗中,瞧见它清逸的影子,在一幅山水画中,寻觅到它古朴的踪迹,在一株花草里,嗅到了它淡淡的清香,在一方月光下,听到了潺潺的水声,一直流,流进了心里,满满胀胀。
于是,在某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再也按耐不住,提起笔,在雪白的纸上,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一个属于我的田园小院。
几间茅屋,背倚青山,前枕溪涧。屋前花木,屋后荷塘,开一方小小的菜圃,养一头沉默的老牛。
要有个小院,扎起稀稀疏疏的篱笆,在篱笆旁种下一行行牵牛花籽。等到花开时,它会在每一个沾满露珠的清晨,吹着紫色的小喇叭,呼唤我起床。
一定要种许多花。门前,屋后,院子,小径,溪涧旁,哪儿都落满花的韵脚,盛放花的诗行。粉的,紫的,黄的,绿的,白的,蓝的。一簇簇,一丛丛,一树树,一蓬蓬。竣瘦的,丰腴的,妩媚的,端庄的,艳丽的,清雅的……
千朵万朵,繁密的花儿把枝头压得低低的。介时,自会有清风替我请来蝴蝶,蜜蜂。它们翩翩跹跹,流连起舞,共飨百花盛宴。
还会有不请自来的黄莺儿,它们会在枝头上恰恰地啼叫,声音娇媚,婉转悠长。好像要为这场舞蹈,谱上一支乐曲,如此,它们才不负所见,不虚此行。
我还要在院里种桃树,种芭蕉,种柿子,种青竹。春赏桃之夭夭,满树粉霞。夏听雨打芭蕉,滴滴答答。秋看风老柿树,入诗入画。冬观竿竿修竹,不屈不饶。
我还要在每年春天,在屋后的池塘里撒下一粒粒饱满莲子,每粒莲子里都满含着我雀跃欢喜的心。等到初夏伊始,我便迫不及待地围在池塘边,等一个荷露尖尖角,等一个一一风荷举,再等一场花开别样红,最后等一个残荷听雨声。
我要在每天早晨,抱着衣服,去花儿满蹊的溪涧边,一一浆洗。那水清凌凌,水莹莹,倒影着溪边的花色。有一溪花香,随着流水,潺潺远去。于是,那水的清,树的绿,云的白,花的鲜艳多彩,都被染到了衣服上去,顺带沾染上去的,还有那溪边的花香。于是,穿上这些衣服,便越发觉得轻盈如同一朵花,一只蝶。
我还要在菜圃里种上许多菜蔬,在清晨第一缕熹光照射在小院之时,我荷锄而出,给我的蔬菜除草,施肥,松土。也会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剪回一把绿莹莹的春韭,做个时令的小菜,举杯邀月,对酒当歌。
我会在蛙声一片的夜晚,借着萤火照灯,去寻一枚或被云儿偷走,或被远山藏起的月。介时,一定会有清风陪在我身旁,温柔缱绻,一匝又一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