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黑水死城中埋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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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中，鹧鸪哨为了寻找雮尘珠，到过神秘凶险的黑水城。这个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城市，曾是西夏的边防要塞。鼎盛时，城内遍布官署、民居、店铺、驿站、佛教寺院以及各种作坊。

时间回溯一千多年前，北方骁勇善战、擅长冶铁的党项族，崛起于河西走廊与贺兰山下，建立了西夏王国。在居延古泽的弱水流沙旁，他们筑起了“额济纳”城，即黑水城。

公元1226年春天，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一场毁灭性血战后，黑水城陷落。

成吉思汗离世前，留下“杀光党项人”的遗言，随后西夏文明遭受“人尽灭，物尽掠”的破坏，城市、宫殿、国宝、史典、陵园被付之一炬，盛极一时的西夏文明，就此湮灭。

1372年，大明征西将军冯胜攻下黑水城并废弃。

当地一直有个诡异传说：西夏末年，黑水城的黑将军被敌久困城中。绝望下，他杀死了妻儿，将八十车金银宝藏深埋干井中，再率军死斗，直至全军覆没。死后的黑将军和手下阴魂不散，化为一片怪树林，守护着黑水城。

这个传说，引发了不同时代人们的寻宝行动，却都无功而返或神秘失踪，于是又有了“诅咒”的说法。每个进入黑水城的人，终将被厄运诅咒，葬身大漠，黑水城也因此成了“死城”。

那黑水城中到底有没有宝藏？诅咒之说是真是假？让我们乘着贺兰山的山风，顺着历史脉络，试着探寻一下西夏这曾辉煌一时，又神秘消亡的文明。

2

1988年，中日合拍的电影《敦煌》，勾起了多少国人对神秘的西夏文明的好奇和向往。

曾经的黑水城，是古丝绸之路的重镇，络绎不绝的商队驼铃曾在此彻响；各国使臣、商贾、僧侣曾在此交汇；中原丝绸和瓷器、西域珍宝、北方驼马在此交易分流。

如今繁华和喧嚣已不在，流沙掩埋了黑水城的城墙，耸立的佛塔，被光阴剥蚀得裂痕斑斑，残垣断壁述说着时间的无情。只有祁连山融化的雪水聚流而过时，这里才有少许生机。黄沙中散落着的碎瓷残陶，记录下了黑水城曾经的高光时刻。

晚晴时期，风雨飘摇。1908年，光绪帝、慈禧太后相继去世，年仅三岁的宣统帝溥仪即位，在清政府无暇西顾时，不少欧州人顺着丝绸之路，来到中国西部探险掘宝，其中就有45岁的俄国人科兹洛夫。

比黑将军传说更吸引科兹洛夫的，是勇敢老妇人的故事：一个老妇人和儿子去寻找跑丢的骏马，遇上黑风暴，误打误撞进了黑水城。次日早上风暴平息后，老妇人在空无人烟的废墟中，捡到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后来一个汉人大客商，用整个驼队的物品换走了那串顶链。

科兹洛夫坚信，黑水城中一定有宝藏。

在他之前，有数支西方探险队前来寻找黑水城，想聘请当地人做向导，无一例外遭到拒绝。

科兹洛夫在日记中写到：“当地居民对古代废墟没兴趣，更谈不上考古挖掘，甚至对我出高价收买从黑水城挖掘的东西的建议也无动于衷。许多人害怕接近黑水城，认为那是危险之地。”

科兹洛夫直接拜访了一位蒙古王爷，可王爷并不理他。

“王爷和他的两个谋士正告我，没有去那里的路线，那里只有黄沙荒漠，即便是最好的骆驼也未必能够到达。”

擅长交际的科兹洛夫没有气馁，在贿赂了高额报酬和锃亮的左轮手枪后，蒙古王爷把科兹洛夫送到了“阿拉善衙门”，在那里，科兹洛夫如法炮制，黑水城所在地的某个贝勒，送给科兹洛夫一个名叫巴达的向导。

在巴达带领下，科兹洛夫和手下赶着骆驼，历经饥饿、干渴、疲劳、甚至濒临死亡边缘，最终到达了黑水城。

（俄罗斯探险家彼得·库兹米奇·科兹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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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兹洛夫在《蒙古、安多和死城哈喇浩特》书中这样描述：“越接近朝思暮想的目的地，大家的心情就越激动……坐落在粗大且坚硬的瀚海砂岩低地上的哈喇浩特（黑水城）终于显现在我们眼前。半路上就开始出现农耕或者定居文化的痕迹——磨盘、灌溉渠、陶瓷碎片等，最让我们着迷的是那些土建筑，特别是那些三五成群、矗立在自古以来通往哈喇浩特这个被沙石填没的古代遗址道路旁的佛塔。”

黑水城遗址长方形，东西宽434米，南北长384米。黄土夯筑的城墙，残高约9米，东西两墙设城门，并加筑瓮城。科兹洛夫开始了疯狂挖掘。他没找到宝藏，只收获了满满10箱的书册、信函、文件、铁币、妇女饰品、佛像等。

离开黑水城后，物品被寄往俄国。科兹洛夫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在一号废墟发现一个佛像时，那种全身充满惊喜的感觉。”

几个月后，科兹洛夫收到俄国学者来信：“文物很珍贵，属于中古时期一个叫西夏的国家，这是令人震惊的发现，你是第一个发现者。”

紧接着，俄罗斯皇家地理协会发来电报，要求科兹洛夫不惜一切代价返回黑水城，继续发掘。

（宋代尊圣佛母曼陀罗供养像，发现于黑水城，藏于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第二次发掘时，城内情景让科兹洛夫十分欣慰。各处遗址的一切，仍然是他们当初离开时的样子，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无外来者进入黑水城。

“我的名字命中注定与你相连，能把你重新带回文明世界，是我最大的荣幸，你的神秘面纱很快将向世人揭晓。”科兹洛夫在日记中写到。

1909年6月12日，科兹洛夫掘开了西城墙不远处一处大佛塔，里面的物品让他惊骇地张大嘴巴，称呼这座塔为“辉煌之塔”。塔内13平方米的储藏室内，堆积着数以百计大大小小绸布封套的书籍、簿册、经卷和精美的彩色神像。

尝到甜头的科兹洛夫接着见塔就挖，刨开了围绕黑水城近千年的30多座佛塔。

最大的佛塔中堆放的书、纸卷、手稿、画卷，足有两三个人高；各种木雕、泥塑、画板、模型，一眼望不到头；上面的奇特文字、神秘符号，都是科兹洛夫前所未见的。

科兹洛夫从塔中发掘了2.4万多卷文书，用了40头骆驼才把文献运出沙漠，一些暂时无法带走的文物、大佛塑像，都被他埋藏在一个秘地。

而更诡异的是，在佛塔密密麻麻的文物中，竟有一具双腿盘坐的女干尸，几百年来，依然保持着看书的姿势。

佛塔庄严，并绝对禁止女性出入，这里竟出现女尸，很可能是建塔时就关进来，长期囚禁于此。

无数疑问萦绕科兹洛夫心头：谁建了古佛塔，埋藏了文物？这被女子是什么身份？

女干尸被运回俄国，专家研究了一些佛塔书籍上的印章后，认为她很可能是西夏罗太后。

罗太后是何许人，她为何会被关在佛塔中？这就要从西夏的历史讲起。

4

1038年，党项人首领李元昊，控制了整个河西走廊，建立了大白高国（史称西夏）。

邻国的宋辽对此极为不爽，战争爆发。

宋夏历经三次大战：

一战于三川口，西夏大胜。

二战好水川，西夏精锐尽出，铁鹞子（冷锻重甲骑兵）加步跋子（山地特种部队），全歼宋军一万多人，此战“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也参加了。

三战永乐城：宋军被歼两万余人。

然后宋夏庆历和议，默认了李元昊称帝的事实。

辽夏大战一次：当辽军入侵时，西夏军坚壁清野，再借风沙之势重创辽军，辽国也只能认可李元昊称帝。

之后李元昊飘了，废皇后，另立宠妃没藏氏，还抢了儿子宁令哥的女人。

宁令哥弑父（李元昊鼻子被砍失血而亡）后，被处死。

幼子李谅祚即位，掌权的皇后没藏氏，又因两个面首的争风吃醋，死于非命。

国舅没藏讹庞想谋反，被族女梁氏检举，事败身死。梁氏成为李谅祚的皇后。

李谅祚英年病逝，梁太后囚禁幼皇李秉常，实行政治改革。

宋神宗五路伐西夏，梁太后率大军以及麻魁部队（女兵部队），大败宋军。

（在黑水城挖掘出的佛像，大部分被科兹洛夫带回俄国）

梁太后立其侄女小梁氏为皇后，李秉常死后，他和小梁皇后的幼子李乾顺继位，尚武的小梁太后掌权搞扩张，被辽国使节毒杀，李乾顺亲政。

李乾顺死后，子李仁孝即位、皇后罗氏掌权，附金和宋，推崇佛教。李仁孝死后，罗皇后联合李仁孝侄子李安全，废了亲儿子李纯祐，（这个做法让人不明白）。之后李安全将罗皇后流放到黑水城（大概就是这么着被关进了佛塔中）。

李安全执政时，战争之神铁木真来了，西夏向金（辽国已亡于金国）求援被拒，便与成吉思汗和亲。此后，西夏和金国十年征战，精锐丧尽。

蒙古铁骑横扫欧洲归来后，从西北部进攻西夏，沙州、肃州、甘州、凉州、灵州，一路屠城，剑锋直指西夏国都中兴府。

公元1227年，蒙古大军围城数月，中兴府又突发大地震，西夏人回天乏术，选择投降。

存在了190年的西夏灭亡后，一部分西夏人选择为蒙古人效力，另一部分党项王族逃往青藏高原，再无消息。

5

1926年，科兹洛夫第三次回到黑水城，又发现了一些书籍和写稿残片、陶器、硬币、壁画、佛头。

但令科兹洛夫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找不到上次埋藏的珍贵大佛塑像等物，或许是沙尘暴破坏了当时留下的标记，又或是被他人挖走了。这事让科兹洛夫终身遗憾。

继科兹洛夫之后，英国探险家斯坦因、美国考察探险队、瑞典考察探险队，都先后到达黑水城寻宝，虽有所获，却远远不能和科兹洛夫的发现相提并论。

黑水城文献引发了巨大疑问，当时所有俄罗斯的学者，都不认得上面的文字，这是一种已在人类历史中消失的神秘文字——西夏文。

西夏建国伊始，李元昊就下令创造本民族文字，大臣耶律仁荣历时三年，仿汉字创五千余字，形方字繁，又名“蕃书”。西夏设立了“蕃字院”，短短50年间，就翻译完成了西夏文的《大藏经》、《论语》、《孟子》、《孙子兵法》等书。“蕃书”是西夏王朝最为辉煌的文化成就之一（电影《敦煌》中对此有提及）。

西夏被蒙古伐灭后，国破族亡，党项文化和西夏文字慢慢失传。长期以来，中外学者一直试图揭开西夏文字的构造之谜，但缺乏文献资料，缺乏文字比对，西夏文字就成了断代的“死文字”。

谁也没想到，在科兹洛夫挖掘的数以万计的珍贵书卷和文物中，埋藏着一把能打开西夏文献宝库、解开西夏文字之谜的钥匙----《蕃汉合时掌中珠》。

（《番汉合时掌中珠》,西夏时期的党项人骨勒茂所著，现藏于圣彼得堡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

这是西夏人骨勒茂才编写的西夏文、汉文对照集，每个词语都以西夏、汉两种文字分列四项，音义互注，检索十分方便，可让人通过此书互学。

黑水城西夏文书，也因此成为继殷墟甲骨、敦煌遗书后的中国第三大考古文献发现。

近10年来，中国社科院的学者、教授多次赶赴圣彼得堡，对黑水城文物进行整理研究，目前，已编撰出《俄藏黑水城文献》13册。

如今，黑水城依然苍凉地伫立在大漠中，她不仅是历史遗址和旅游景点，更是解读西夏王国乃至一段中国历史的钥匙，王者终将死去，王朝也会灭亡，唯有文化可以源远流长。

问题来了：黑水城中发现了什么文献？

1.敦煌遗书

2.西夏文书

3.殷墟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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