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最后的怀念
最后的怀念
马上就要到父亲节了，今天看了群里沈涛老师的文章《父亲在那里，家就在那里》之后，非常感动，想起2014年因病过世的父亲，心依然撕裂般的痛！父亲从得病到去世前后的点点滴滴，我曾经写了出来。今天拿出来分享，也是对深爱的父亲，表达一片深切怀念之情。
——题记
时光就如一把利刃，无情地赶杀着季节的暖，把冷酷的寒一点点的逼来，而您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悄悄地走远······
日日夜夜的无眠，日日夜夜的煎熬，一个魁梧的汉子，被病魔一点点摧残！那松软如泥，薄如羽翼的皮肤，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躯体，看着不寒而栗，摸着酸涩无比！也让我的心一次次的跌进了谷底。
最后一次入院之前，本来您的病情看似已经稳定，能稍微吃点东西，能简单的语言交流，我们还想：您一定能挺过这个冬季！然而就在您儿子的祭日的前一天清晨，您毫无征兆悄悄地离去。
不是吗？自从您发病一年以来，住院治疗已经整整五次，每次您都神志不清，呆板木讷，语言混乱，吞咽困难，胸腔积水，痰中带血，视力模糊，走路艰难······可每次您都和死神擦肩，回到了我们的身边。熟悉您的医护人员，惊异于您的强悍，奇迹在您的身上一次次的上演！我知道：是您舍不得丢下患病多年的母亲、是您舍不得离开这熟悉的家园、是您让我们还能享受父爱的温暖！但是这一次，这一次，您为啥不再管我们的痛，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那一边？
记得今年春天，春回大地，杨柳翩翩，我们离开了那座繁华的都市，回到了老家的小院。山依旧亲切，水依旧缠绵，就连乡间小路都荡漾着欢歌，透着温暖。依旧是红砖的院墙，绿色的大门和一把黑锁，为我们镇守着半年的风寒。坐在铺满阳光的小院，您和母亲布满皱纹的脸，乐的像两朵绽开的水莲。这里是您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熟悉的家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是您今生今世永远的眷恋！这就是“家”的魔力，让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有了强烈的依恋和踏实的归宿感。但是，谁又曾想到这是您最后一个春天？
回家一个礼拜后，您腿脚不利索，被石头绊倒，从此查出的病源让人谈虎色变！尽管三年前，您已经胃癌术后恢复如初，但现在的原发性的肺癌，又像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剑，也无疑是给您的生命宣告了最后的期限！
从今年的4月13、6月12、7月16、8月24、到10月20日，您就开始了反复发作并住院治疗，陪着您，看病魔一点点入侵您的躯体，摧毁着您的毅力；痛着您，时光留下的蹂躏，岁月雕琢着斑斓！最痛苦的莫过于，作为儿女的我们竟眼睁睁地看着您疼痛却只能袖手旁观！每次从医院回家，病情都有所缓解，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丝丝希望、看到了一线线生机！更让我们心存着侥幸与感激！
最后一次出院，情况不是如愿，除了水，酸奶、鸡蛋羹，什么也难下咽。在医院陪伴您的几天，基本上呆坐无语，意识混乱，不能下地，彻夜难眠！在医院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在医生眼睁睁束手无策的时候，二姐和我商量后，含着泪对您说：“爸爸，我们回家吧，别怪我不给你看啊？”您目光茫然地看着我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们就用120把您再次带回了家中。
记得每次出院的时候我们都问您是否愿意回家养着？您不是不说话，就是有些不高兴地说：“让我回家，就是等着让我钻地呢。”我们无语，理解您此刻烦躁不安的心情。我们也不愿您受罪，可是在每次过了危险期之后，在医院，无法给您做点差样的饮食调剂一下身体，每天的稀粥，不但没啥营养，也怕您吃够了。我们想着回家，可变样儿给您做点吃。回家之后，您的变化总是令人欣慰！精神状态和体力明显好转。我们再问您，是不是还是回家好？你就眉开眼笑，点头说是。您睡眠依旧很少，坐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咳嗽的也越来越厉害，痰中不定期的有一些血块。每次您吐不尽的时候，都会从嘴中掏出鲜红的痰液，我都心如刀绞！冥冥之中，我们感觉您的时日不会是很多。总想静静地陪着您，看着您还能慢慢地咀嚼，看着您还能安详的晒着阳光，我多么希望时光驻留，永远停留在您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呀！
每每看到您对生命的挣扎与渴望，我们都愿意和您一起努力，可这次，您却愿意放弃，难道您真的舍得丢下我们母女，一个人远行？
那一夜，风轻云淡，夜静的似乎只有您和母亲的呼吸声，此刻的您已经好几天不再咳嗽了，可能是没有力气了，也可能您厌倦了无休止的咳嗽，扰乱了夜空的宁静。您依旧是默默在睡了几十年的小炕上闭着眼睛坐着。屋子灯火通明，与滚热的小炕一起，温暖您弱不禁风的身躯。窗外，月儿弯弯的，星星眨着诡秘的眼睛，隔着窗户窥视着我们；院子灯火阑珊，似乎把一切阴霾都深深隔断，让您的四周都充满了温暖。您一会坐着、一会躺着。我让您给一边酣睡的母亲多留一点空间，方便母亲一会儿起夜。您还是很听话，两手用力戳炕，在我的帮助下给母亲让出了一尺宽，然后继续低头不语，沉默寡言，脸色灰暗，看不出喜怒哀怨。我不知道您此刻是如何的疼痛，我附在您的耳边说：咱们吃片止痛药吧，可以缓解一下不舒服。您点点头，我把药放在您的嘴中，您抿了点水试了试，没有咽下去。您从嘴里掏出了药片，扔在了一边。我鼓励您喝大口，使劲咽，咽下去就会不再这么难受了。您非常配合，在喝了几口水之后，居然咽了下去。我问您饿不饿？您木然地点着头。我端来热好的鸡蛋羹，您只喝了两三口，就摇头，不肯张嘴了。我扶您躺下，您就乖乖地躺下了，闭上了眼，我看着您并不匀称的呼吸，以为您睡着了，给您盖好被子，坐在您身边，看您灰色的脸，安详入眠，心中凄凄然。时间不长，您又开始自己坐起来，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的低着，我扶着您坐了一会儿，您又低了下去。这样反复到了凌晨5点左右的时候，我摸了摸炕，觉得有些凉了，就对您说：“我去烧点炕，您好好的躺会儿”。这次，您没答应。我以为您睡着了，就去烧炕了，再回来叫您时，您只会睁眼，不再理我。大姐和姐夫赶紧过来了，说您可能快不行了。那一刻，我的眼泪似喷涌的泉，止不住的流，我知道，您，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那一天，在家族叔叔、大爷、堂哥的帮助下，把您安葬在了家乡的树园子。在您的墓前，我没有了眼泪！耳边是姐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个秋叶飘零的秋天，漫山黄灿灿树叶，仿佛是巨大的花环，围着您的坟茔，祭奠着亲爱的父亲的亡魂！我知道，这里是您最好的归宿吧。您终于和自己亲爱的儿子作伴。
您是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土地，也许您真累了，您年少丧父，孤儿寡母，怎么难都过来了；中年为了家庭遮风挡雨、为了事业默默奉献！等我们姐弟长大成人的时候，我的母亲突发脑出血留下后遗症，生活半自理，为了儿女的工作和生活，也是您一直在默默的陪伴和照顾着母亲，让我们少了后顾之烦；本来应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噩耗再一次传来，您唯一的儿子得病撒手人寰，又给您还未愈合的伤口撒了一把盐！丧子之痛如影相随，日日夜夜撕咬着您的心肝！您虽然不说，我们也都看得见！人生的种种悲剧，都在您身上体现，我不知道是否有天堂，但愿所有的不公、不顺，所有的凄苦，难言都化作您去往天堂的路资，让您在那里一帆风顺、好好的生活。
您这一生历经坎坷，但是始终没有失去一个作为男人的本色。年少丧父，却承担照顾奶奶和太太、抚养妹妹们的责任，并且和母亲一起把我们姐弟四人抚养成人。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功名，没有显赫的地位，但也是遵纪守法，爱岗敬业，憨厚朴实之人，父辈的美德，被我们很好的传承了；青年时期，由于聪慧敏锐，让您成为家乡进山公路开凿的骨干和管理员，当怀沙公路正式通车，当山里人终于走出了大山，也许很多人早已忘了当初默默奉献的修路者，但是您却成了十里八村的人嘴里的口头禅；接着就是慕田峪长城的开发和修建，您又被当时的乡领导选为指导员驻慕田峪村指挥部工作，直到长城以雄伟的气魄再次展现在世人的眼前。这一伟大工程，在络绎不绝的观光者眼里，不会去想那些修建者姓氏名谁，但在老一辈人心中，您和那些日夜奋战在塞外长城上的民工们一样，是了最不起的时代英雄。也让我深深怀念和敬仰。
尽管您的思想跟不上形式，却依然鼓励我们自主创业，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经历了大是大非和生死离别的磨练，您对生命的渴望，不就是对亲情深深的眷恋吗？怎能让我们不动容与怀念！
您的去世，母亲精神上也受了很大的打击。虽然她语言有障碍，表达不清，而且小脑也已经萎缩，但是我们能感觉到她对您离去的痛苦、无奈和怀念！也对我们姐妹有了更深的依恋。爸爸，您放心吧，为了让她安心，在过了头七之后，就带母亲进京，由我们姐妹共同赡养。母亲定会安度晚年！
风飘飘
风还是往年的风
把金黄的树叶吹下
那些摇曳的野花
低头静静的叹息着逝去的年华
您睡了
我不忍心在叫醒您
多少个无眠的日夜呀
是怎样、是怎样
让您无法安歇？
轻轻地
我再看您一眼吧
看您脸上逐渐展平的皱纹
那是您抹平沧桑后的沉淀
拉着您的手
眼泪只会打转
泪水掉在您的衣襟上
而您是否还能看得见？
多少个日子
总怕是最后一天
尽管您不愿张嘴说话
可是我已经懂您万语千言
您选择了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阳光
这样的灿烂
把所有的温暖都给您奉献
是热吗？
不，是心中燃烧的火焰
把不舍的心房
与您冰凉的躯体一起焚干
走吧
谁都有这一天
能把您送走
是我的心愿
作为儿女
就是为您服务
在您颐养天年之后
还能有我为您穿上白衫
父亲啊
只有失去
才知道什么是怀念
此刻的家园都是您往日身影的再现
父亲啊
唯愿您一路走好
来生还要做您的女儿
安享平淡岁月中细水长流的时光
此刻，泪眼模糊，不知道用怎样的文字，来纪念亲爱的父亲，也只有深深怀念您了！
写于2014年11月8日早晨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曹翠梅，怀柔区作协会员，在市、区级刊物上发表过散文和诗歌，爱好文学、喜欢文字、喜欢记录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表达对生活的理解、对家乡的热爱、对亲人的怀念与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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