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发 小
发 小
石 鹏|| 江苏
我的发小江军在市政府机关工作。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就失去了联系。
前天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听同学说江军在单位出事了。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就是出事了，那一定是冤假错案！”我和江军同岁，我比他大月份。儿时的我们一起剜菜喂猪，割草喂牛。吃苦受罪 ，靠读书从农村走出来。彼此都十分珍惜自己拥有的生活。
一晃几年过去了。
学校放寒假的前两天，江军突然来学校找我。他身着褪了色的旧式司法制服，一眼看去，比过去瘦了许多。“这几年联系不上你，听说……”我心里急切想知道他的近况，可话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面对我探寻的目光，江军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贷点款，哥能替我担保一下吗？”他终于说出了来意。
“贷款干什么啊？”我问。
“孩子生意上，急需要两万块钱周转，实在没处借，只能去贷款。”
“两万块，这是我一年的收入。不是小数目呢！”正当我迟疑时，办公室里的小杨，向我使眼色。我起身随他到了门外，他连连摇头说:“王老师，千万别随便为人做担保，有风险的。要学会拒绝啊！”我虽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回到家，和妻子商议，她提醒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说:“张口容易，背口难。我这发小我知道。若不是遇上了难处，他绝不会张口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说服了妻子，决定帮帮他。
在银行办理贷款二万元手续后，江军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写好的借条，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三两月就还你。”
第二年的寒假前，我上午监考结束，回办公室的路上，同事小杨匆匆走过来，小声说:“银行的人来找你啦！”说完，做个鬼脸走开了。
银行的人一见面，直截了当地说:“你为江军担保的贷款到期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他，请你协助我们找人！如果找不到他，我们只能走司法程序啦！”我一下子蒙了！心里着急:“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陪着笑脸，连声说:“好的，协助！协助！”送走银行的工作人员。同事小杨说:“怎样？麻烦来了吧！依我看，这钱你得先替他还上，不然那利息直往上涨呢！”
坐在办公桌前，我猜想:“江军忘记还款日期？还是出差在外呢？”小杨又提醒说:“王老师你请假赶快去找人吧！”我赶忙拨打了江军的电话，回复是:“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骑车到江军家里，房子已经出租了，再三打听租房者，无果。回家的路上，脚无力地蹬着车子，儿时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我和江军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一块上下学，谁家偶尔吃上顿好饭，都会“碗套碗”。江军家姊妹多，房子少，晚上做了作业，就和我同睡一张床，如同兄弟一般。
升初中时，江军的父亲生了病，母亲对他说:“孩子，家里生活困难，你辍学回家劳动吧！”江军哭喊着跑到我家，我的母亲赶忙去江军家，好说歹说，江军才继续上了学。多年后，我才知道江军初中的学费是我母亲资助的。想到这些，就觉得江军怎么也不会为这点钱，伤了我们兄弟的感情。也许他家孩子生意上出了问题，一时还不上，又不好见我。想到此，就决定替发小先还了钱再说。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一次，我去城里开会，路过一个菜市场时，发现在摆摊卖服装的江军。几秒钟的对视，他突然转身，背对着了我。惊喜中的我，本想招呼，但还是克制了瞬间的冲动，心想:“他怎么落到这个地步呢？他既避我，必有难言之隐！”
又是两年过去，退休的我，已将“担保贷款”的事淡忘。一天，我在古城老街玩，又碰上了江军。相见，江军很兴奋的样子，紧紧拉住我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前几年，家里家外的事太多，日子过得有些艰难。现在好了！一双儿女在这条街上都有自己的商铺，生意很好！也都买了轿车，前段时间女儿还要给我买辆车，我没要。”我嘴上夸道:“孩子真有出息！”心里想:“江军该提提还钱的事了吧？”可江军就是不提。忍耐不住的我，笑着说:“几年前，我替你还了银行贷款了！”
“奥！你不提，我还忘了。”江军拍拍脑门，有些惊讶地说。正当我欣喜之时，江军又说:“哥，现在我有事要办，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过天我去找你，本息一分不少。我去时给你打电话啊！”说完，留下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不管不顾，一溜烟走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没见江军电话。我翻出江军留下的号码，拨打过去。得到的回复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存在！”一时，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赶忙找来放大镜，一个一个数字核对，没错。再次拨打过去，仍是如此。心里郁闷起来:“江军这不是骗我吗？”
一天晨练，我遇见高中同学王强，向他说起江军贷款的事，王强马上气愤地说:“江军真有点不像话！借我家两万块钱，多年了，就是不还，还找不到人，打电话，又是空号！”“他留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忙问。当我们两核对了号码后，发现江军留给他的也是十位数的号码。
吃早饭时，我为孙女剥鸡蛋时，脑海里浮现出小学三年级时，发小与我分食一个鸡蛋的情景。一天早上，上学的路上，江军非常开心地对我说:“今天我过生日，妈妈为我煮了一个鸡蛋！”说着，从兜里掏出鸡蛋，剥开，自己咬了一口，留下一半，硬塞进了我的嘴里，那浓浓的蛋香味，似乎至今还留在我的舌尖上。
我和妻子说起十位数号码的事，她气得骂道:“你这发小，就是一个骗子！”见她生气，我提起当年谈恋爱时，发小邀请我们去他上学的城市玩。他“逃课”，陪着我们玩了两天。回家时，我们留下饭钱。他说:“这是干嘛？我们是兄弟呢！”念起这好来，妻子又说:“你们这份情谊，我心里也不相信他会骗我们呢！”我说:“写错号码，是常有的事，我觉得江军绝不会是故意的。”
过了些日子，我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饭桌上，坐在我身边的几个窃窃私语，仔细一听，都是在说江军在单位因受贿，被勒令辞职和向众多亲友借钱不还的事。憋不住的我，说出了江军十位数号码的事。大家哈哈笑起来！饭桌上的每个人都指着手机，说：“我们这儿都有这十位数的手机号码呢！”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张厚富，笔名，石鹏。连云港市中学退休教师。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主 编：冬 歌
执行主编：蔡泗明
责任编辑：吴秀明
邮箱183074113@qq.com
征 稿
征稿要求：散文、杂文、小说、诗歌等，一般在四千字以内。必须原创，必须首发，欢迎自带插图和配乐，15天内未收到用稿信息的可转投其它自媒体。文责自负。
稿件请用word附件形式发至：183074113@qq.com，并注明姓名、笔名、微信号、作者简介及照片。从即日起，给作者发放稿酬，文章刊出一周后通过微信发放，请加主编微信hyd196711。稿费全部来自赞赏，20元以上（含）的80%发给作者本人，其余留为平台维护。七天内阅读量超过一千的，另奖励20元；超过两千的奖励50元。
原创作品在本公众号刊发后，视为作者自动授权，本公众号有权择优稿件汇集公开出版。其他网络平台转载本公众号作品，需注明出处，否则，视为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