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书痴”王克美老师的美丽邂逅
和“书痴”王克美老师的美丽邂逅
江雁
似乎自从我宣布爱上了书法,便时不时就会经历一场和书法有关的奇遇。这一回,我又有幸认识了一位醉心书法六十余载的女书法家——“书痴”王克美老师。
受朋友邀请至广陵,又得恩准半日余闲,我决定趁雨去走一走闻名遐迩的东关街。我的老街情结一向深重,何况又是到了扬州城里最具代表性的历史老街?但不曾想,我在街头方才行走了数百米远,便遇上了运河画院,立刻被牵绊住了脚步。而最吸引我的,便是进门右手墙上悬挂的一幅心经小楷。
书法需要静气,这应该是所有书法爱好者的通识。我自己尤其觉得,能把小楷写好的人,静气需更胜他人。那幅心经给我的感觉,简洁明净而不失劲秀挺拔。我想,书写之人倘若内心没有足够的宁静,是很难写出如此佳作的。
我留心看了一下落款,是一位叫做王克美的人。莫名其妙的,觉得应该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男性书法家。因为实在喜欢那份静气,我不由自主举起手机,将那幅心经拍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岁、衣着朴素的妇人从侧门走了出来,一脸和气的问我是否是过来旅游。我原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但因为看着她是一位同性长者,且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透着一种温婉大方,心里已然添了许多喜欢,竟不知不觉和她攀谈起来。
闲聊之余,我看到书案上尚有一幅看起来墨色未干的行书大字。其时,画院中惟有她一个人,我便问是否为她所书。她点头称是,随即又告诉我:
“你刚刚拍的那一张,也是我写的。”
“啊?”
我狠吃了一惊,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在胡乱猜测人家是名不见经传的男性,脱口而出道:
“老师您贵姓?”
“我叫王克美。”
“哦哦哦,对对对,那上面有您的落款!”
我在这边有点语无伦次,王克美老师却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跟我款款而谈,向我介绍着这个运河画院的由来,以及她和画院之间的渊源。
言语之间,我得知王老师其实已经是七十多岁,研习书法就已经六十多年,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我感慨热爱艺术的人总是能够延缓岁月对人的摧残,王老师却说,她觉得更多是源于自己的不争。
“因为我不和人家争,所以人家也不和我计较,大家也就都和平安乐了。”
王老师的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朴实到不能再朴实,可是却很好的凸显出她处世的大智慧。不争,所以快乐,快乐,所以年轻。
许是见我确实喜欢书法,王老师又带我到楼上参观了她的工作室,邀请我喝茶。我不但不常和陌生人言谈,即便已然相识,向来也很少跟人说起家事。但与王老师的一番交流,却好像是百无禁忌,相谈甚欢。
我喜欢她的静气,亦喜欢她的豁达。她娓娓诉说自己对于书法的狂热时,安静得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但事实上,在那些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她这样执着于对艺术的追求,却曾经被很多人误解为“神经病”,横遭嘲笑。当我后来从邗江电视台对她的专访中,了解到王老师年纪轻轻便只身一人带着一双儿女生活的时候,再回想起当时写在她脸上的云淡风轻,心里对她更是肃然起敬。
她亦是个谦虚的长者。闲聊中,她数次表现出对自己书法的不以为然,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写字,距离书法艺术尚还遥远。我笑言,进门儿那么多字画,我就拍了您的一幅心经,足见您的书法确实还是有吸引人之处的。
不曾想,王老师听我如此之说,立刻不容分说,带我二度上楼,将她昨天刚装裱好的一幅作品赠予了我。我虽然因为白拿了她费心费力写出来的作品而心生惭愧,但她的洒脱大气,却是让我见识到了。
从那段电视专访中我还知道,浸淫书法六十余载,她其实早已获奖无数,更是书协最早的老会员之一。也难怪,有多少人甘愿在苦难的岁月里,在无数的嘲笑声中,愿意坚守本心,执着于对艺术的追求?王老师做到了,所以,她才能有收获。这样的一个人,难怪别人要以“书痴”冠之了。
我跟王老师谈起我对于书法的爱好时,说到我的父亲也曾经擅写毛体,有位省里的老干部时隔数十年仍记忆犹新,甚至还托人打听我父亲是否健在,欲讨墨宝,王老师兴味盎然,称有机会也想讨要一幅。“书痴”模样,更是尽写脸上。
时而楼上赏墨宝,时而楼下说书法,不知不觉竟到了午饭时间。王老师邀请我和她一同进餐,我婉言谢绝。倒不是我面皮薄,实在因为她之前接了电话,下午似乎还要出席某个活动,我的存在,固然不会影响她,但终究不够礼貌。
行前,王老师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经常过来玩,好让她尽一尽地主之谊。我的心里,再次泛起阵阵温暖。扬州城因连绵细雨带来的料峭春寒,尽在这位令人敬重的女书家温婉的话语中,消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