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留恋军营，思念战友
留恋军营，思念战友
封金花||海南
终生不悔是军人身份，终生难忘是战友情深。军队这所大学校，培养我们锻炼成长；军营这个大家庭，兄弟姐妹情深意长。然而军人毕竟不是终身职业，战友再亲也要各奔东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最为难忘的是八三年那次饯行晚筵。记得地勤单位转退的，有我的徒弟王振起、几个同批弟兄等十多人。那些日子里，不管是走的，还是留的，心里如翻江倒海都不平静，营区的空气也是异常沉闷。篮球场，排球场上没有了平时龙腾虎跃，鼓劲加油的生气，变得冷冷清清。经验丰富的炊事班张班长，特地把伙食安排得很好，可是那些人高马大的吃货们面对美味佳肴却略显秀气。因为人们的心里溢满了离愁别恨。你想啊，我们这些热血青年，远离故土，相聚连队七八年，十几年，朝夕相处，亲如兄弟。大家一块学习训练，一块执行任务，生活上相互照应，私下里无话不谈。过惯了团结紧张的军队生活，突然间要改弦易辙，天各一方，思想波动是必然的。别说是战友，就是家属，也非常不舍。那些天，我四岁的儿子人气很旺，这个过来摸摸头，那个过来亲亲脸，问他，“想叔叔吗？”“想伯伯吗？”人非草木，哪能不想？他来时才四十天，是在军叔军伯的手心里长大的。他哭闹时，只要小王叔叔亮开嗓子一唱，便瞬间破啼为笑。节假日，把几家的煤炉提到乒乓球室，在球桌上包饺子。奇形怪状的水饺敞开吃，大瓶散酒放量喝。
分别的前夜，我喝醉了，下楼方便时躺在院子里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床上的蚊帐也被撕坏了一个洞。那天十几个人，在卧室喝酒。开始都不敢切入正题，怕把控不住。几杯酒下肚，酒后吐真言，都哭了，几个人歪倒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痕，梦中念念有词……
第二天送别场面，象节庆似地热闹非凡。好象大院里的人都出动了。当官的当兵的，空勤地勤后勤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等在通道的两边。一排转退战友走在中间。哪里走得动啊！走走停停，拉拉这个，拽拽那个，十八相送似地。个个脸上挂满泪痕，有的紧紧相拥失声痛哭，场面热烈而感人。于是我想：军队的大熔炉铸就了壮士的铮铮铁骨，和谐的大家庭滋润了军人的侠肝义胆。而这些“硬件”和“软件”，既是人民军队克敌致胜的法宝，也是每个军人终身受用的宝贵财富！
别看难分难舍时，呼着喊着，信誓旦旦，恨不得十天半月再相见。实际情况是，分别时难，重逢更难。就拿我那个徒弟小王来说，复员回天津后，开始几年还有书信来往，还夹有漂亮小女儿的照片。后来只是从武汉的天津兵那里，间接地了解有关他的一些信息。再后来联系就中断了。今年战友聚会，许多相熟的人提到他，都非常关注。算来当年的帅小伙，也有六十岁了。不知他生活得怎样？身体还好？唏嘘间，恨不得到中央台“等着我”栏目去发寻人启事，因为小伙子太可爱了。
留队的，或者城市兵，相对而言，见面的机会多一些。或者出差时公私兼顾，或者旅游散心，或者五年聚十年聚。大聚小聚见面较多。我们到桂林去了几次。在那里的活动比较有规律，白天分散活动，各忙各的。晚上定点一个饭店，一张固定的大圆转盘桌，十多家战友坐一圈，边吃边喝边聊，气氛和谐，欢快热烈。主人轮流作东，客人悉听尊便。如此待上十天八天，天天如此，亲密无间，俨然一家。到沙市也是这样，连同我们，四家人，待了一两星期，也经常吃伙饭。用原来食堂淘汰的小蒸笼，蒸几十个包子，或者用饼锅烙十几个饼。当兵时都帮过厨，驾轻就熟，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象开馆子似地，热气腾腾，煞是好玩。饭桌上个个敞开肚皮，比着吃。好象回到了连队，找到了当年在部队食堂就餐的感觉。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兄弟姐妹也是为了在一起多处一会儿。
我调来海口以后，前后接待了不少亲朋好友，其中有一位“不速之客”令我没齿不忘。那是我刚搬来不久，山东战友刘玉山忽然从沙市飞过来。我们以为他是出公差，回话说不是。专门请了两天事假，飞越万水千山，只是因为和别人闲谈中，得知我爱人情绪不怎么好，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我们，仅此而已。简单话语，轻松表述，说得我俩心里发暖，眼睛发热。这就是亲战友，亲兄弟！
今年回家聚会，见到了机务的袁玉起夫妇和医务室的于风海夫妇。他们是专门从山东开车过来，小于的爱人晕车呕吐，脸色蜡黄。我们河北六家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分别三十多年，风华青年已是满脸沧桑，须发斑白。亲人相见，泪流满面，说不完的知心话。深夜子时，劳累一天该休息了，但全无睡意，并排坐床边接着讲。第二天天不亮，再凑到一个房间，或站或坐，谈话继续。那架式，是要把几十年日思夜想憋在心里的话，来个竹筒倒豆子，一吐为快。那个袁玉起，是张桂丰接的兵，而张已于几年前病故了。他心心念念，提出要去墓地看望老排长。于是买了中华烟，老窖酒，由我们开车陪同前往。在野外土坟前，他长跪不起，大哭一场，边哭边讲。以至回来的路上，还在滔滔不绝，述说故人对他的栽培，对他的好。泪眼婆娑中，我很钦佩袁玉起知恩图报的义举，也很欣赏张桂丰的人格魅力。觉得他一生积善积德，可亲可敬，老天应该成全，让贵人长寿百年。
听袁玉起讲战友刘坤山的事迹，也感动得热泪直流。刘复员回山东后，他是城市户囗，被安排到滨州地区银行。前几年体验，查出肺癌。自知来日不多，急于想去当年的营地看看，并且通知了不少人。亲人们都一呼百应，想帮他了却这个心愿。不想，他病情恶化，未能成行。病入膏肓时，他急于要做的是面见战友。家人不想让他折腾，可他挣扎着，要爬着出门。拗他不过，只好按名单一个个告知，让战友到他家中见面。到不了的，就用车拉着他，一个不落地登门拜访。此情此景，真是感天动地！办完这些事，于那年的腊月二十几，他撒手人寰。听人讲，他身后，家人吃的住的生活条件并不好。他身处信贷主任的位置，长期和钱打交道，没有沾染铜臭，洁身自好。可见他是一个好党员好干部，是军队培养的好军人。
生离死别，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人生苦短，友谊情长。走在岁月的路上，我们要珍惜爱情亲情友情。趁着身体还能行，要和外界多联系，多走动。今年春天，我们一百多个战友，在老家举办了纪念参军五十周年大型聚会，很成功，反映很好。过后很久，人们还在回忆，还在谈论，还在翻看合影，还处在无比兴奋之中，并憧憬着下次聚会喜相逢。
老宋 口述
老封（风华）代笔
2019年7月26日于海口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封金花，微信名风华，女，共和国同龄人，籍贯河北衡水，大专文化，中教高级，长住海口。喜欢“冬歌文苑”，喜欢众多文友及其优秀作品。愿博采文长，有所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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