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与她的原生家庭:出门打工十几年,袭人再也回不去娘家了

袭人

以往的视角都落在袭人的性格和在荣国府的矛盾冲突

在评论袭人时,以往《红楼梦》的研究者们多把眼光放在袭人的性格、为人处世、以及跟荣国府中人的矛盾冲突上。袭人作为宝玉房里的首席大丫环,心地纯良,恪尽职守,处处隐忍,息事宁人,的确是个值得夸赞的人;她与宝玉、晴雯、王夫人、黛玉、宝钗等人的关系也是曲折微妙,耐人寻味,值得探究。之前我们说过,《红楼梦》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它的立体性、多层次性,从不同角度去观赏,就可以反映出不同的问题。我们端详袭人时,也是如此,书中对袭人的描写,远远不仅仅是这两个方面,今天我们就另辟蹊径,去看看袭人的原生家庭与袭人之间的关系。

《红楼梦》中对袭人的大部分笔墨都用在了描写袭人在荣国府的生活,但是在第19回和第51回描写了袭人两次离开贾府,回到娘家。这段描写非常细致,让我们得以看到袭人生活的另一面:她作为一个出门打工十几年的女儿与原生家庭之间的矛盾冲突。

《红楼梦》写作的年代去我们甚远,社会制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革,物质条件和生活水平有了巨大的提升,似乎那个年代的一切都今非昔比。可是这种原生家庭与离家多年的子女的矛盾,是有相对持久性的,它没有随着封建社会的消失而消失,继续在当今社会不断重演,这就是《红楼梦》的共时性和普适性,之所以它能拥有这样的特性,都是源于作者对生活的深切洞察,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也。

袭人熬成了老大

一个悲伤的开始:原生家庭把袭人卖了

与鸳鸯不同,袭人并非是贾府的家生子,而是从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了荣国府的。

鸳鸯是家生奴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爹爹金彩就是贾府的包衣阿哈,她一生下来就是奴才籍,注定是伺候人的命运,这是鸳鸯爹改变不了的。

可是袭人家并不是如此,他们家是自由身,只是因为贫穷,就将女儿卖给了贾家为婢。

袭人被卖的时候有多大呢?

第6回中写袭人“年纪本又比比宝玉大两岁”,这个并非确切的就是大两岁了,而是大个几岁,不会超过五岁的习惯用法。因为在第19回中,宝玉问在袭人家遇到的女子是谁?袭人说是自己的两姨妹子,今年十七岁。而第25回中宝玉被马道婆施法魇镇生病时,癞头和尚说“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即便袭人的两姨妹子和袭人同岁只是生日有大小,那么她和宝玉之间就是相差三四岁的。也在五岁范围之内,粗略说比宝玉大两岁也不为过。

第23回中,袭人和史湘云说私话时,袭人对史湘云说:“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在西边暖阁住着”,十年前袭人已经开始独立伺候史湘云了,那个时候她仅仅只有七八岁,也就是现在上小学两年级的岁数。而袭人在伺候史湘云之前,还曾经跟过贾母。她在贾母处的时候,可不是在贾母那里玩啊,第三回写到袭人的时候,原文是这样写的:“伏侍贾母时,心里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她之所以能独立侍奉史湘云,是因为侍奉贾母时就是个熟手,非常妥帖可靠,经过贾母的使用,觉得的确不错,才把任务交给她的。她在贾母处起码也要待个一年半载的才行。

贾母

还有我们知道伺候贾母舒服了,那个要求是相当高的,并不是一般的小门户聪明懂事的丫头,凭着自己的家教就能掌握所有技能的,老太太起居饮食的规矩讲究着呢。袭人上岗之前,要不要嬷嬷们的培训?生瓜蛋子一个的话,哪个管家媳妇敢把她往老太太的眼前领?捅出篓子来,管家媳妇挨顿骂不说,袭人也会被撵到粗使丫头的行列,再无翻身的机会。袭人如何管家媳妇们是不会关心的,但是袭人若不是经过严格培训,确保是个稳妥伶俐的,她们是不会把袭人给老太太的。这种培训起码要个半年时间吧,也就是说袭人很有可能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她的父母卖到了荣国府。

一点点就当丫头

五六岁啊,上幼儿园的年纪,就被父母卖了。袭人她们家真的就饿得吃不上饭了吗?第19回上,宝玉无聊,和茗烟一起去了袭人家,袭人家就在离荣国府一里半的地方,是在城里,天子脚下,随便干点什么活,挣不着点嚼裹?至于卖闺女么?况且袭人还有个哥哥花自芳呢,也没见她父母把他哥哥卖了。之所以会卖袭人,不过是袭人是个女孩子,他父母重男轻女,觉得养闺女是个累赘,早点卖了,一则可以得几个钱使,二来还能省粮食!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所以袭人的父母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最后还要跟袭人说是因为没有饭吃才卖的袭人,让袭人觉得不卖自己就要饿死老子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这样,五六岁的袭人就被卖给了荣国府当丫头,离开爹娘的照顾,生死由命。荣国府的很多丫头都是这样来的,只不过袭人很幸运,她跟着的主子待她还好,她是好好的活着的。那个茜雪只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被撵了出去,生死不知,还有碰死的瑞珠,投井的金钏儿,病死的晴雯,被撵走的坠儿、入画、司棋、芳官、藕官、蕊官,卖给人家做丫鬟了,生啊死啊的,就不由着你了,别看现在穿绫罗裹绸缎,下一刻大板子就可能挨上了,真是“身如浮萍,命如草芥,今生飘零,一步一劫”。袭人的爹娘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知道的,还是把她卖了。

优秀的背后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袭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把自己活出来了

在荣国府,小小的袭人那个时候还叫珍珠,就像一棵无根草,五六岁从做小丫头开始,一步步地成长为贾府继承者宝玉的首席大丫鬟,坐稳了准姨娘的位置,作为一个丫头,她是活出来了。

这十几年中,她靠谁了吗?没有啊,她没有得靠,爹娘不在身边,亲戚也没有一个,她那一点点的时候也不可能靠美色诱惑男人,她靠啥?不就要靠自己?

薛姨妈和王夫人

第36回中,王夫人和薛姨妈聊起袭人来,薛姨妈这个外来人冷眼瞧着袭人也都是赞许:

“模样儿自然不用说的,他的那一种行事大方,说话见人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这个实在难得。'

贾府可以提供做事规矩培训,但是无法提供人格教育,尽管丫头们都是从小买来养在贾府,可是吃一样饭,养出百样人,贾府的丫头一个人一个性子,而且个个性格鲜明。袭人从小就表现出良好的职业品质——心地纯良、恪尽职守,在经过主人实验之后,先侍奉贾母,又侍奉史湘云,再侍奉宝玉,再成为准姨娘。

照顾宝玉

在同事眼里,或许袭人也很一般,平常日里大家不都在一处那么干活么?可是谁又曾注意到,十几年内,其他丫头还有任性、放松、胡闹的时候,袭人没有一人懈怠过,没有一刻懈怠过。第20回中袭人生着病,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前来,见袭人未来迎接就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袭人虽然委屈,却依然忍气吞声,不让宝玉计较,她说了一句话:“要是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站不得了。”

李嬷嬷刚才骂的那个难听,起因仅仅是袭人生病没有迎接她,就劈头盖脸来这样一顿。可是这种事在荣国府哪天没有,哪处没有?袭人十几年都是这样忍过来的,没有得罪一个人。委屈了,就自己默默流泪,见了人还要笑脸相迎。大家见她从来不生气,就看不见她所受的委屈,以为她天生如此。其实都是人,怎么会没有情绪,没有委屈?只是忍了十几年罢了,这才有了今天大家对她的好评,这是真的不容易。我们要对我们周围给我们笑脸的人越发好一些,别觉得她们脾气好,反而出了格地作践,任意撒脾气,这是有违天理人情的。

李嬷嬷

这是对人,通过一件小事正面描写袭人对人的隐忍,以小见大。下面还有侧面描写袭人对事的态度。

袭人吃了药,开始发汗,宝玉心疼袭人不让她起来,袭人还在挂念宝玉,叫他记得去老太太、太太处坐一会子,和姐妹们玩一会子再回来,大过年的别失了礼数。等宝玉回来之后,发现晴雯、绮霰、秋纹、碧痕等人都出去玩了,只有麝月一个人在怡红院自己抹骨牌消遣,宝玉奇怪为何麝月不去玩,麝月说:

'都顽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子们,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是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他们顽顽去.所以让他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马上想到了一个评价:公然又是一个袭人!这既是对麝月的评价,也可是说从侧面对于袭人十几年内没有一刻懈怠,兢兢业业服侍主人的最好注脚。

麝月

袭人这么多年来磨灭了自己的个性,完全满足了作为一个丫头的职业要求,甚至还有超越,这才有了薛姨妈的完全正面的评价,这种评价是从使用她的主人对她的有用性来说的,可是没有人看到她所做的牺牲。但是这个袭人已经不重要了,随着主人对她职业素养的认可,袭人获得了更多的信任,职务也得到了提升,对于一个职业丫头来说,她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这些成功的背后是袭人自己的牺牲和努力,跟她的原生家庭没有多少关系。

花自芳

事业成功之后,袭人回报了原生家庭,原生家庭在得到回报之后,依然想左右袭人的生活

袭人的父母在袭人五六岁的时候,就狠心将她卖给别人做丫头,并没有继续抚养她,但是却继续同袭人保持联系,持续不断从袭人身上得到好处。

尽管袭人的父母可能不是因为吃不上饭,才卖的袭人,但是家庭情况宽裕的家庭也不至于把闺女卖了。袭人到贾家时,花家的家境不宽裕是一定的了,可是宝玉在第19回看到的花家却并非如此。

第19回中,宝玉和茗烟一起来到离荣国府仅有一里半的花家,因为当时正是过年,袭人的母亲不仅仅接了袭人,还接了几个外甥女、几个侄女一起来家吃果茶。见宝玉来了,全家人立刻忙活起来,另备果桌,另上好茶,虽然这些点心比不上贾府的点心,却也有能拿得出手的松子瓤酥皮点心给宝玉吃。送宝玉回去的时候,花自芳还能马上出去雇来一顶小轿,已然是生活宽裕的气象。

花家老两口子都在的时候,日子都过成要卖闺女的程度了,如今花老头已经死了,这日子怎么反而又过起来了呢?并非是花自芳有本事,就是指着袭人贴补娘家。宝玉名义上的月钱虽然也是二两,可是架不住贾母好王夫人贴补他,宝玉平时得以大手大脚地花钱,赏赐底下人时非常的大方,所以才是荣国府最受欢迎的小主人。晴雯的月钱只有一吊钱,她死后的财产却有三四百金,都是平时宝玉的赏赐。袭人最得王夫人和宝玉的欢心,月钱又比晴雯高,她的体己钱自然也是丰厚的。

袭人很老实

第19回中说到,当时袭人的父母卖袭人时,并非是卖个十年八载的活契,而是“卖倒的死契”,当时就是为了多卖几个钱,压根儿就没有存着要赎回的心念!不过这几年袭人往家贴补钱,花家“整理的家成业就,恢复了元气”,虽然卖袭人是死契,却“明仗着贾宅是慈善宽厚之家,不过求一求,只怕身价银子一并赏了,也是有的”。

那么花家母子此次接袭人回家的目的是干什么呢?并非是想女儿那么简单,而是告诉袭人“叫我再耐烦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我出去的呢。”花家母子要赎出袭人,原本就是违背契约精神的,对贾家有点“君子可欺之有道”的意思,有点埋汰人。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要解放袭人,还她自由身呢?并非如此。下文袭人说了:

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澄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花家母子此次想要赎出袭人,只不过是为了再次转卖袭人!把袭人卖给别人家做小老婆,多卖几个钱使!而且这个话不是跟袭人商议的,而是花家母子商议好了,通知袭人的!

鸳鸯的哥嫂也是这个德行

哎呀!这也是为人父母啊,打小把孩子买了死契,之后还腆着脸吸闺女的血,再腆着老脸跟买主毁约,打算再次倒卖闺女一票赚笔大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只源于他们生了袭人而已。孝道在他们这里并非双向调节亲子关系的道德规范,而是奴役儿女的手段。

他们不必要履行养育儿女的义务,在袭人懵懂无知之时,就将她抛向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袭人的基本人权没有任何的保障。他们拿了卖女儿的钱,从来没有感到内疚,反而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只会强调自己的不容易,其实在面临困难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最容易的处理方式——卖掉女儿,然后拿钱花,而年幼的女儿则一个人呢承受了一切生活的不容易。

但是袭人的不容易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又不是他们不容易,他们只想生活的更容易,借助血缘关系和孝道,在将袭人卖倒死契之后,继续同她保持联系,千方百计获得袭人用自己劳动换来的月钱。最后为了达到消费的进一步升级,他们又不顾袭人的发展前途,擅自决定要将她再次倒卖。他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做不要脸的事,仅仅因为他们是袭人的父母和哥哥!你们说这多么可怕!

幸好袭人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她懂事了,她明白了。之所以袭人没有同母亲和哥哥翻脸,是因为她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断了这个关系,她一个没有成家的姑娘在这个世上岂不是悲哀?可是她已经足够成熟,有自己的主见,即便承认跟原生家庭的关系,也不会再被原生家庭所左右了,她有勇气对原生家庭说“不”了。

袭人日常的打扮还是朴素的

十年的打工生涯,袭人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娘家了

《红楼梦》中,描写了袭人两次回娘家的情形,一次是第19回,袭人娘要赎她那一回,一次是第51回,袭人母亲生病,袭人回家探望。

这两处的描写都是很有意思,袭人在五六岁就离开花家,她对花家不应该有什么特意深厚的感情的。她人生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荣国府,吃喝用度,行住坐卧都和花家天差地别,袭人也说:“贾府中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也不能那样尊重的.”

这里面不仅仅是贾家的物质条件比花家好,更多的是强调贾家的人文环境要比花家这种底层家庭要好的多,起码大面上人与人说话斯斯文文,相互尊重的。一个人适应了这种生活环境,冷不丁地再住到整日里算计着卖闺女的平民百姓家庭中去,怎么能够适应呢?不过是袭人识大体,知孝道,不愿意做妖乔样子,没有出言抱怨罢了。

可是我们看看宝玉来到花家的时候,文章是如何描写的。

宝玉在花家

花自芳母子一看荣国府公子下降,慌手慌脚地准备,袭人心里是知道贾家和自家的差别的,就是再忙活,也不可能入宝玉的眼的,白白丢人现眼。便说:'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袭人不是不知道这种差异,也不是就觉得自己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忍着罢了,自己能忍,却不能叫宝玉忍着。

于是袭人“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炕上,宝玉坐了,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宝玉怀内,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这里好像写袭人伺候宝玉有多么周到一样,可是大家反过来想想,袭人不过回家一二日,如何凑合凑合不成?竟然把自己被货褥子、脚炉、手炉、香料甚至茶杯都带了回来!

这是袭人矫情么?不是的啊,她已经适应了荣国府的生活,在哪里已经住了十多年,骤然间让她回到娘家,她怎么能适应,即便是感情上不厌恶,在身体上也无法适应。果然袭人从娘家回来,第20回就生病了。

雕梁画栋的怡红院

那这是袭人忘本么?不是的啊,袭人五六岁离开娘家,哪有能记得什么?再加上我们上面说的袭人娘家对她做的事,袭人肯回娘家就已然是不忘父母了,再记得多一点子,怕就要想起娘家的仇来了。

十年外出打工,袭人再也回不去娘家了。

第51回上,袭人的母亲病重,花自芳来求王夫人的恩典,要接袭人回去看看。袭人回去了,却是如何回去的呢?

王熙凤吩咐周瑞家的: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你两个人,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了袭人去。外头派四个有年纪跟车的。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叫他穿几件颜色好衣服,大大的包一包袱衣裳拿着,包袱也要好好的,手炉也要拿好的。临走时,叫他先来我瞧瞧。”

穿金戴银的王熙凤

此时袭人的月钱已经升为姨娘的份例,就等于是宝玉的准姨娘了,对一个丫头来说,已然是人生巅峰,王熙凤是婆家人,贾家媳妇回娘家,自然要有个样子,陪着管家媳妇两名,出门媳妇一名,丫头两个,嬷嬷四个,两辆马车。又包着各种场合换穿的衣服,连包袱皮和手炉都要好看的。

袭人打扮好了来见王熙凤,只见袭人头戴几枝金钗珠钏,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王熙凤还嫌简素,又给了袭人一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

又嘱咐袭人,若是要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这是怕带回虱子臭虫来,传给宝玉。这是工作要求,也不是袭人矫情。

因为袭人的身份有了着落,她如今是宝玉的人了,随着袭人母亲的去世,她跟娘家的联系就更加淡薄了。

袭人很妥帖

袭人处理同原生家庭关系的成功经验

袭人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落在哪里,就适应哪里,在哪里生根发芽,努力寻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尽管当初抛弃的原生家庭在继续牵扯着她,她也明白她的人生意义在当下,这是主要矛盾,是优先处理的矛盾。她在适当回报原生家庭的同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要把掉进泥潭的原生家庭拉出来,先决条件是自己要稳稳地站在岸上才能用上力气,跳进泥潭只能同归于尽,在面对原生家庭无理的要求时,袭人坚决地说了不。

袭人能够主动处理同原生家庭的关系,是她始终保持经济的独立,掌握了经济权,就掌握了对处理原生家庭关系的主动权。对经济权的把控,使她有底气对原生家庭说不,同时又不撕破脸,维持关系。

袭人未成为宝玉姨娘之前,她虽然是贾家的丫头,但是家人总会觉得她一日没有成家,就一日是花家的闺女。一旦她成为宝玉姨娘之后,她就成了贾家的媳妇,就不姓花了,应该叫贾花袭人,娘家对于袭人的制约力就大大减少了。成一个家,组织一个独立的单位,虽然不能割断血缘联系,但是绝对可以更有主动权。

准姨娘

袭人在外工作多年,适应了工作环境,不再适应家庭的环境,这不仅仅是心理因素,还有生理因素,跟忘不忘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个人不适应不用有任何内疚,个人要保持生活的连续性,不影响回到原来的工作环境条件和心情,这是主要矛盾,原生家庭连这种事都不能容忍,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家人?

眼目前儿,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年了,很多人会从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回到原来的家庭,会面临各种改变。既然出去工作了,就一定会有不同,有些东西一旦发生了变化,就不会回到从前了,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抗拒这种变化。而在短暂的相聚中,要适应这种变化的,不仅仅是回来的人,还有在家人,这种适应不是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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