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霞||【散文】乡间的野菜
乡间的野菜
文/焦玉霞
人到中年,回忆总是多起来。乡间地头的花花草草又在我心里铺展开来。
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草是童年里的画廊,春季,风轻轻一吹,一幅画把乡村装了进去,人们都成了画中的人。
田间地头成了我的乐园。当大地萌绿时,地丁花犹如刚生出的小吊兰那么大,最早开出紫色的梦。满眼的绿被一朵朵紫秀出星星般的生动。微风一吹,轻轻地舞动着青春的快乐。那时总幻想地丁花是个小姑娘,是上天把她幻化成一棵漂亮的小花来人间陪伴乡间纯洁的孩子们的。我爱采一朵紫色的小花戴在马尾辫上,奔跑在河堤岸上,自己也成了春天里的一朵花。这些小精灵总是吸引着我,放学回家,挎上篮子,拿上铲子,把一棵棵可爱的地丁花小心翼翼地铲起来放在篮子里,然后高高兴兴地拿回家,让母亲择洗干净做成鲜美的菜肴。地丁花可以炒着吃,蒸着吃,还可以凉拌或下面条,吃起来细滑柔软,又极富营养,是乡下人春季最美的野菜。
剜过地丁花,接着还有荠菜。荠菜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二月二吃荠菜饺子,已成家乡的习俗。小时候,母亲总不忘给我们包荠菜饺子,荠菜饺子没有肉,只有黄黄的如金子般的鸡蛋星包裹在里面,很清淡,带着土地的味道,那是家乡的味道,根植在心底,永远不会忘。每年春季都会约小朋友一起去挖荠菜,荠菜是我记忆里最深的野菜,开着一年又一年的希望和思念,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起。小小的荠菜,幼小时平铺生长,它生长得很快,当你吃过荠菜饺子之后,没几天就开出了雪星般的小白花。无风时如零星的雪花落在绿色的河堤路旁和阡陌之上,风来时,像是轻轻飘落的一朵雪白,误了你的眼睛,感动了笔尖下的文字,涂抹了一笺素白。
春天的野外让人眼花缭乱。一波一波的野菜,如小鹿碰撞着小心脏,爱的兴奋总在急剧升高。
风摇晃着嫩绿的叶子,鸟儿叽叽喳喳的聊着一冬不见的思念,河水唱着欢快的歌曲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前,野外的花草赶趟似地要约见这温暖的世界。
灰灰菜、野苋菜、毛妞菜、刺角芽等等,数不完的野菜,每一棵绿都是菜,都是花,都是草,每一种野菜都有它的味道和不同的营养。
灰灰菜也是人们最爱的野菜,小小的叶子上面有一层灰灰的银粉,轻轻一摸,银灰色的粉粘在手上,沙沙的,银光闪闪,不过没什么影响,用水一洗就掉了。小时候总在想,灰灰菜是不是灰姑娘变的,要不怎么浑身是灰呢。灰灰菜的叶柄根部长着一片粉红色,整片叶一边绿,一边红,好像汉代美女倒置的红唇,特别醒目,让人一看就会喜爱。
野苋菜是最常见的,从春天能吃到夏天。它可以种植,现在吃的基本都是人工种植。因为人们到处打农药,很多野菜都已消失。毛妞菜也是一种极好的菜,叶片细长,叶面上有细细软软的绒毛,犹如人身体上的体毛,不扎人,不显眼,是做蒸菜的极好原料。摘洗干净,拌上面粉,撒上盐,上锅蒸熟,再滴上几滴香油,那可是上好的菜。煮面条时也可以放一些,细滑可口,回味无穷。可如今很少看到。总在想,毛妞菜是不是和哪个小姑娘有什么关联,它的生命里一定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要不怎么叫它毛妞菜呢!
刺角芽是艰苦年代最难下咽的野菜,因为它的刺如针尖,甚是扎人,即便做熟,那带刺的东西总归不会润滑,但为了生存,人们还是咽了下去。刺角芽是野菜里最不好吃的一种,但它有止血凉血的功能,哪里出血了,采几片叶,放在掌心揉搓成团,有绿色液体流出时,放在流血的地方,很快会止住血流。就像人们常说的,每一种生命来到世间,都有它不一样的使命和用途,人和物都有相似之处。你会这一样,他会那一种,各尽所能,各有所长。总感叹天地造化之神奇!
今春回老家,还特地到田间寻找野菜,可是许多野菜已看不到了。只看到少数的小虫窝蛋,很少有人去挖着吃它。去挖野菜的也是六七十年代那些对苦难留存记忆的人们,他们相信那些野菜是上天恩赐的最好食物。现在社会进步了,生活好了,经济宽裕了,人们餐餐有肉,顿顿有鱼,野菜也永远长在了记忆里。
也许这些野菜只为那个艰苦年代而生,它们是有灵性的,是带着使命来的,奉养着苦难的人们,开着一朵无言而纯洁的色彩。它们不像公园里的月季、牡丹,高大贵气,招人眼眸,它们矮小精致,默默地装扮着乡村的家园,生长着质朴而素洁的心愿。愿为尔采撷,不枉此生来。小小野草,却行着大道之爱。
这些小草不仅装点田野,还是喂养生命的资源。它们也是本草里的一味药材。不管是叶还是花都有不一样的功效,即营养又保健。
童年被这些小草喂养,一生都走不出它们的世界,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何时何地,那带着故土的野菜味道永远在味蕾缠绕。是思念,是淡淡的乡愁,时刻在脑海萦绕。
焦玉霞:
河南新野人。喜欢与文字为伴,安静里在纸笺里流淌生活的 点点滴滴。把四季花开花落装进自己的小册里。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