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哈尔滨：炮队街往事 / 开普饭

哈尔滨人对犹太人并不陌生，道里,当年是犹太人最集中的地方,也是犹太人经商开店、金融投资、从事民族宗教活动和各种社会活动最为活跃之处。

被称为犹太社区的街道主要有:炮队街(今通江街)及周边一些街面。

如,斜纹街(今经纬街)、商务街(今上游街)、药铺街(今中医街)、商市街(今红霞街)、面包街(今红专街)、马街(今东风街)、大坑街(今大安街)、沙曼街(今霞曼街)、短街(今端街)

大致沿中国大街(今中央大街)西侧,以炮队街(今通江街)为中心的街域。

▲炮队街老照片

20世纪初，当哈尔滨尚处于现代城市雏形之际，以俄籍为多的犹太人便来到这里，而道里即是他们最集中的落脚谋生之地。

这些侨居的犹太人人，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一种近似于家的归宿感，他们逐渐融入这座“东方的家园”，并同本地的中国民众一道影响和改变着城市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在今天道里通江街一带,曾形成犹太移民集居区，最初称犹太村,后称犹太社区，哈尔滨的中国人习惯称这里叫犹太街。

一位老哈尔滨人曹佩说：“听我大姑说，她的一个犹太同学就住在炮队街，离江沿很近的地方，家里有果树经常去他家玩。他们爱吃鱼子酱，就是松花江和乌苏里江盛产的大黄鱼里的鱼籽。我的祖先从山西來到哈尔滨时，就在现在的东江桥下面那里搭起了窝棚叫曹家窝棚。我的爷爷叫曹满，一边打鱼一边种地。那时候我们家打的大黄鱼的黑鱼籽就卖给他们。

打这种鱼的船，小木船是不行的，得用帆船，鱼网得两间房大小才能装下，叫躺网。这种鱼大小在二三百斤以上。用胶皮轱辘大马车拉这条鱼尾巴都要拖地，然后放在我家慈善会旁边的地下冰窖里。

哈尔滨为什么夏天能有冰镇汽水和格瓦斯呢？冰是哪儿来的呢？我稍有记忆：冬天把冰块放到地下4、5米深以下的地窖里。用稻草盖好到夏天也不会化。”

今天的道里通江街及周边,沿路畔、街角,还可看到一幢又一幢造型别致、风格典雅,颇具犹太民族风情特色的欧式洋楼。

▲炮队街旧影

沿街有一家又一家木栅栏的院落里,屋门前带台阶的俄式木刻楞平房,房前左右,或栽有沙果树、丁香树、樱桃树,或有白杨、榆树。各院或有不同,但可看出院子主人的情致与审美取向。也有的人家在院里,或树荫下、甬道旁,筑起一座座小亭,于是,整个院子,便成为一年四季皆可做为油画、写生的素材。

从这些可唤起人们审美情趣的建筑,似可折射出昔日道里犹太人的生活以及他们的追求、风度乃至理念,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哈尔滨市道里区历史画卷中较为生动的一角。

普通犹太人的民居，一般是那些树萌花影的木栅栏院，是俄式平房。屋内有花厅、壁炉和烤炉。

卧室里是黄铜花饰的钢丝软床，装饰着风景或静物的俄罗斯画家的油画。

和俄国人一样，少女少妇的布拉吉，小伙子们常穿的水兵服。冬季则是华贵的袭皮大衣和貂皮手笼。

▲原址在炮队街原胜利糕点厂附近

今天的通江街,在1925年以前叫炮队街。为何有炮队街之称谓?此话说来,就是哈尔滨人的创痛了!

1900年,庚子事变,沙俄侵略军哥萨克兵团,在臭名昭著的萨哈洛夫指挥下,从离这儿不远(今通江街口近江边一带)的九站登陆,与守在这里的爱国清兵展开激战。

▲驻扎在炮队街的俄萨哈罗夫兵团炮队

清兵终因武器落后,寡不敌众,临阵士兵全部阵亡,沙俄哥萨克兵团趁势侵占了这个地方。萨哈洛夫厚颜无耻,为了标榜自我,就把哥萨克步兵驻地(今高谊街),叫哥萨克街,而因将这条(今通江街)曾是哥萨克炮兵所驻的街道,就叫了炮队街。

▲驻于炮队街的俄萨哈罗夫兵团司令部

1925年，炮队街改名为通江街。当时通江街的地标，是一棵古榆。（具体位置现已无从确定）

据李锡文：《哈尔滨老街市风情》一书记载，通江街这棵榆树堪称树王，树干两个人抱不拢，活了三百多年依然郁郁葱葱。传伪满时期，日本人要腰斩此树。消息传出，百姓惶然。

一天，日伪军押着两个伐木工来了，枪口下，古榆四周人山人海。怪事发生了，锯刚切开树皮，鲜红的血就流了出来。伐木工扔下锯目瞪口呆，围观的人群五体投地，伪军惊慌失措，日军不停地向神树鞠躬……古榆免遭砍伐。鲜红的血真就流了出来啦？毫无疑问，事先有人做了手脚。

通江街起初由乱石铺成，步行硌脚，行车颠簸。1928年改铺大块方石，但依然难成坦途，因为那棵神榆当街占道，信众终日不散。为改善交通，也为破除迷信，1948年，市政府决定把这棵古榆锯掉。问题又来了，“神榆灵验，小鬼子都动不得啊！”怎么办？国营哈尔滨机械厂几个青年团员一合计，下班后跑到通江街硬是从“神树”上劈下了几根树枝。很多人见证，树一滴血没流，人啥事没有。于是树被锯了，路通了。犹太民族,不只是一个会赚钱的民族,他们也是一个会用钱、会花钱、善于理财同时热爱生活、懂得生活并有着自己坚定信念的民族。

命运多蹇的犹太人漂泊世界各地,一旦寻得一块可安顿下来的立足之地,他们经商理财的管理才干、个性张扬的艺术才华、求真务实的人文品格,就会在所在之地,播下种子并开出花朵,最终结成果实。

1899年,早在炮队街街名问世之前,即中东铁路开工第二年,首位来到哈尔滨的俄籍犹太人萨·伊,别尔采里,就已在这里落脚谋生,开办起一家服饰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