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亮 | 一 袋 面 粉
一 袋 面 粉
文|郭明亮
“明亮，你在吗？”
昨天早晨九点多大哥打电话了，每次接电话我都是紧张不安，大哥轻易是不打电话的，这几年基本接电话就是回老家穿孝衣送那些去天堂的亲人。脑海里迅速地浮现那些病恹恹的老人，又极力安慰自己，不要伤感，人这一生要看淡身边的生老病死，那是规律。“我在。”我应了一声。期待大哥继续说。
“我想到你家去。”大哥说了六个字。我噢了一声，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好久没见大哥了，他要来我当然欢迎。“那你来。”我激动地说。他挂了。我却突然又不安了，大哥有什么事吗？自从二哥离开后，大哥成了我最大的牵挂。我总怕他又遇到了什么不测风云，我再次不安地问自己，会有什么事？我等不急大哥来了对我说。
“哥，有事吗？”我迫不及待地又拨了过去。“没啥事，给你送一袋面粉。”大哥的声音从老家的房间传到了都市里我的手机上。我持着手机，想起大哥的摩托车，又说了一句。“哥，天冷，骑车更冷，再说城里这几天挡摩托车。还是哪天我回家取吧，不麻烦了。”说完又觉得绝对不妥，也许哥会觉得我拒绝他来我家。
“那我就不来了。你有时间来驮面，我不骑摩托车，骑电动车，也怕走到半路没电。”大哥笑着说，隐隐约约听到大嫂的说话声，过了几秒大哥又改变了主意。“我还是给你送去吧，后天有雪，没事骑电动车安全。”我不知说什么才好，迟疑几秒说，“骑慢些，那你来吧。”从那一刻起，脑海里就是大哥骑电动车向县城奔来的场景。
他骑出了那条通向大路的小道，他开始向北前行，一辆辆汽车从他身边掠过，经过了邻村的竹林，穿过了河西村的公路，一直在冷风中向着北。一个小时不到，我还靠在货架上思索着，大哥到哪儿啦？他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大袋子面粉栓在电动车的后座上，车框里是一小袋苞谷糁。我急忙解绳子，取面粉，大哥笑着说，自己磨的面有些黑，吃了香。
大哥坐在火炉的另一端，他的头发有些短，且很稀疏。他告诉我今年种麦后干了四十多天活，大概就是挣五千多块钱吧！现在老板没活了，在家里也闲不下，虽然地里无活，但人还是忙着，自己每天提着竹笼，到处捡柴禾。“能烧多少？够了就坐家里休息。”我认真地说。“家里没生火，柴禾多了炕就热了，费柴禾。”我噢了一声，大哥和许多人一样，冬天取暖是靠劳动，炕只是借口，他白天很少上炕。
“我不待了，要回家。”大哥也没坐多久，他就要回家。我挽留他吃饭，他说，刚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啥饭？无论我多么真诚，还是没挽留住他。他戴着一个黄色的安全帽，像工地刚下班的人，骑着那辆侄女的电动车向家的方向赶去。
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个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感涌上心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他是我哥。是我文字里常常提到，那个永远没退休年龄的农民。
【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我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写说说和娱乐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