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的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
内容提要：城市人口高增长率是大型中心城市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之一。本文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巴基斯坦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三者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显示，如果显著性水平为1%，保持其他变量不变，那么当地粮食作物生产每增加1%，旅游产出就会提升1.77%。从地方粮食作物生产到城市化之间，存在着某种单向因果关系。本项研究的发现可以为政策制定者和执行者提供启示。
作者简介：
苏瓦斯提卡·耐杜（Suwastika Naidu）博士，斐济苏瓦南太平洋大学管理与公共行政管理学院高级讲师。Email：Suwastika.Naidu@usp.ac.fj
阿蒂斯瓦尔·潘达拉姆（Atishwar Pandaram）博士，斐济苏瓦南太平洋大学管理与公共行政管理学院讲师。Email：Pandaram_a@usp.ac.fj
阿南德·钱德（Anand Chand）教授，斐济苏瓦南太平洋大学管理与公共行政管理学院院长、商业和经济学院教授。在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获硕士学位，在卡迪夫大学获博士学位。主要从事人力资源管理、雇佣关系和劳资关系研究。主编著作2部，专著2部，在高排名期刊上发表文章60余篇。Email：chand_a@usp.ac.fj
苑杰译
******
来源：《国际社会科学杂志（中文版）》2020年第4期P32—P45
责任编辑：梁光严 张南茜
旅游业在经济发展活动中扮演重要角色是很多发展中大国相同的经济背景，巴基斯坦也不例外（Adnan et al. 2013）。旅游为巴基斯坦国民经济提供了很多直接或间接的益处，包括提供就业机会、为政府贡献税收、促进基础建设发展和减贫等。2014年，旅游和旅行行业为巴基斯坦GDP贡献了2.9%的份额（Khalil et al. 2017）。世界旅行及旅游理事会（World Travel and Tourism Council 2015）认为，旅行和旅游业预计在未来十年将为176万巴基斯坦人提供就业机会。
游客选择赴巴基斯坦旅游的理由有很多，其中重要理由之一是体验正宗的巴基斯坦美食和文化。一方面，如果旅游业相关方能与作为当地物产生产者和服务提供者的社区和农民合作，可以说该行业的发展就得到了保障（Khalil et al. 2017）。另一方面，如果以旅游和旅行产出最大化为目的将土地资源用于农业生产，就会涉及在基础设施发展与当地农作物生产之间如何作出权衡的经济问题。毫无疑问，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最关键的是能正确地把握将土地用于基础设施发展与用于农业作物生产之间的比例，从而满足实现最大限度地发展当地旅游和旅行产业的需求（Khalil et al. 2017）。而且，城市化是制约旅游基础设施发展的另一个要素。城市人口快速增长及随之而来的城市扩张，消耗掉了原本可以用于发展旅游基础设施的城市资源（International Growth Centre 2019; Qureshi and Lu 2007）。不过另一方面，城市化也可能增加城市旅游产品的供应，从而对巴基斯坦旅游和旅行业产生积极影响。随着城市居民数量的增加，经济活动及相关生产显然也很有可能会增长。根据这种背景，本文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巴基斯坦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旅游产出之间的关系。
如上所述，全球旅游业的发展大大增加了人们跨越国境的流动性。有两个原因，说明为何有必要对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从理论概念上进行详细探讨。首先，旅游在巴基斯坦经济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对于政策制定者来说，了解巴基斯坦城市化和当地粮食作物生产的变化如何影响旅游产出，是极为重要的。毫无疑问，政策制定者需要为旅游业可持续发展制定战略，而其中制定战略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确定广义上的经济变量对巴基斯坦旅游业产出的影响。其次，本研究中提议的理论取向明确指出，一个国家旅游产出的变化，是切实可以通过城市化和当地粮食作物生产来解释的。阿尔沙德等人（Arshad et al. 2017）和曲勒诗等人（Qureshi et al. 2017）曾运用经济理论解释过他们研究中提出的相关问题。参考他们的研究，本文也采用相似的研究方法，强调可以很容易地运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Cobb-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来确定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业产出之间的关系。
本项研究意义有二。第一，填补这方面研究的空白。以往关于巴基斯坦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之间关系的考察多为定性研究，目前尚未有人采用过稳健的实证评估技术对这一关系进行研究，故本项研究试图通过对此种关系进行考察，为今后的相关研究提供借鉴。第二，为这方面的研究提供一个必要的理论平台。本项研究采用无差分曲线（indifference curve）模型，认为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城市化之间存在一个权衡问题，并在研究结果部分对这一前提进行检验和探讨。
本文分为五个部分。除本节外，第二节概述了本项研究的理论框架，并进行文献综述；第三节概述本项研究的数据和模型参数设置；第四节展示研究发现；第五节对研究结果进行探讨并对本文作出总结。
图1显示了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城市化之间的权衡关系。A优于B，因为A是城市化和当地粮食生产两者的合理组合。
土地和农业以及这两种社会经济商品在巴基斯坦社会中扮演的角色太过复杂，难以理解。以往很多研究认为，巴基斯坦社会矛盾的两个主要原因是土地和财富（Ahmad 1977; Lyon 2004）。对于这两个冲突原因，可以将其与本文提出的主要研究问题联系在一起。自英国统治以来，农业一直是巴基斯坦经济的支柱产业，也一直对巴基斯坦经济增长作出重要贡献（Yameen 2019）。20世纪60年代的绿色革命，带来了巴基斯坦农业生产管理方式和生产产出的重大变化（Abbas et al. 2016; Ahmad et al. 2004）。随着杂交种子和先进技术的引进及农民能力建设的加强，巴基斯坦农业产量显著提升，但这种产量增长却因政府政策不得力和土地占有不平等，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无法持续。蒙兀儿（Mughal 2018) 认为，巴基斯坦旁遮普省农村的城市化正在推进，使很多农民放弃了农业，转而从事能带来稳定现金流的盈利职业。
拉合尔是巴基斯坦最大城市之一，也是历史古迹、贸易和商业之都（Rana and Bhatti 2018）。该市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最近数据预计其规模将增长一倍，并且将持续发展下去。促成拉合尔持续发展的两个要素是基础设施建设和棚户区的大量增长（Rana and Bhatti 2018）。造成巴基斯坦城市非良性发展的因素当中，有些是糟糕的城市开发政策、建筑控制体系失当和对城市成长缺乏监督（Rana and Bhatti 2018）。
以往有很多研究探讨了城市化（Jedwab et al. 2015）、农业（Malik and Ali 2015）、能源消耗（Amin and Rahman 2019; Shahbaz et al.2017）、环境退化（Azam and Khan 2016; Faridi et al. 2018）、贫困（Baqir 2018; Khan et al. 2016）等方面的问题。仔细回顾现有文献后发现，其中很少涉及城市化、当地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关系问题。托逊（Tosun 2000）和艾谢图（Eshetu 2014）的研究强调，与当地作物种植者发展后向链接（backward linkage），是可供旅游业相关方采用的一种参与型方法。这种方法不仅能使当地农民受益，也能对整个经济产生乘数效应。特尔弗和沃尔（Telfer and Wall 2000）发现，印度尼西亚旅游业能通过利用当地作物生产促进这种后向链接。他们的研究还发现，印尼每三家酒店中就有两家与当地农民有紧密联系。博伊恩和霍尔（Boyne and Hall 2003）强调，英国政府出台的战略发展计划要求本地农民与旅游业商家合作，以满足旅游者的需求。弗莱谢尔和特切奇克（Fleischer and Tchetchik 2005）则强调，对赴以色列旅游的游客而言，农场活动并不怎么重要，当地农民对旅行和旅游业的主要贡献，在于他们可以满足当地旅游业发展的供应需要和要求。
夏普利和瓦斯（Sharpley and Vass 2006）对英格兰东北部农民进行考察，发现当地农民希望政府能够对大农场主和小农场主进行区分。小农场主更容易与旅游业商家合作，因为他们所有的产品都能用作旅游业的投入品。大农场主就不同了，他们生产的作物更多，因此不能仅仅跟旅游业合作，而是必须跟当地其他的或国际的购买者合作。米切尔（Mitchell 2012）通过对12个发展中国家的研究，发现加强与当地农产品生产行业之间的后向价值链接能够增大旅游业对国民经济的正面影响。塞尔内和古尔东（Cernat and Gourdon 2012）认为，旅游应该对现有经济活动起到补充作用，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方式就是让当地生产者参与本地旅游业的发展。马利克和瓦希德（Malik and Wahid 2014）认为，巴基斯坦城市中棚户区的增加，导致留给建造正式住房的空间越来越缺乏。
大多数关于城市化的研究都更多强调人口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Peerzado et al. 2018; Rana et al. 2017）。最近，城市化出现了人口从城市中心社区向城乡结合部半乡村地区流动的新形式，给农村家庭提供了经济机会和其他可供选择的就业形式（Kedir et al. 2016; Rashid and Sahir 2015）。以上文献评述显示，虽然很多研究考察了与农村地区的城市化有关的问题，但尚未有研究考察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之间的关系。本项研究希望通过对巴基斯坦这一问题的研究填补空白。在对以往研究回顾和讨论的基础上，本项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之间存在某种相关性。
本项研究涉及的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的数据，均来自世界银行数据库。由于该数据库缺乏旅游数据，所以本项研究的旅游产出数据来自一个网站（http://knoema.com/WTTC2015/world-travel-and-tourism-council-data-2015），该网站的数据选自世界旅行和旅游理事会数据库。本项研究采用的三个主要变量如下：
城市化，通过城市人口增长率、年度百分比来衡量。
当地粮食作物生产，通过粮食生产指数来衡量，该指数测量可食用并含有营养的粮食作物。
旅游产出，通过旅行和旅游业对GDP（全球20110 亿美元）的贡献来衡量。
本项研究依据的数据，收集于1960—2018年间的59次观察结果。遵循亚米恩（Yameen 2019）、阿巴斯等人（Abbas et al. 2016）和阿赫梅德等人（Ahmad et al. 2004）的研究思路，本项研究认为，城市化、旅游产出和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之间可能存在关联。公式（6）中把握的计量经济模型可以接受计量经济学检验，因为它把握了城市化、旅游产出与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之间的关联。出于估算的目的，该计量经济学模型参数设置如式（6）所示。
自回归分布滞后（ARDL）模型用于考察经济变量或经济前景的变化情况。在一个经济体中，经济变量的变化可从不同角度解释。这些变化通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Hassler and Wolters 2006）。本质上，滞后效应是自回归分布滞后模型中的重要变量。如公式（7）、（8）、（9）所示，旅游产出对数的变化取决于自变量的滞后，而自变量的变化主要是基于q时期的滞后（Chetty 2018）。为了考察本研究使用的变量之间的长期关系，我们采用了对自回归分布滞后边界进行检验的协整方法。为达到长期协整关系而采取的自回归分布滞后边界检验法的经济计量模型如式（7）、（8）、（9）所示。
关于当地粮食作物生产、旅游产出和城市化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当地粮食作物生产的平均值是93.74，旅游产出是101亿美元，城市化比例为2.998%。
表2显示，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旅游产出之间是正向关联，相关值很接近1。这一发现从直观上看是正确的：随着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增加，旅游和旅行业对经济的贡献有可能随之增加。相形之下，城市化与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之间则是负相关。当人们从农村流向城市，当地粮食产量可能会下降。
本项研究对长期参数的估计结果如式（10）所示。研究结果表明，如果将显著水平界定为1%，保持其他变量不变，那么当地粮食作物生产每增加1%，旅游产出就会增长1.77%。表7显示的诊断检验结果表明，我们的模型呈同方差性并且正态分布。
巴基斯坦的城市化正在快速发展，但城市快速增长并没有阻碍游客来巴基斯坦国家体验当地的文化、美食和传统景点。与国际增长中心（International Growth Centre 2019）和汗（Khan 2018）的观点一致，本文认为，随着城市规模的增长，健康和社会经济问题等很多发展问题可能会随之增多，这会对每年到巴基斯坦的游客数量有负面影响。前文已经明确强调，在巴基斯坦，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旅游产出之间存在正向关联。正如莱昂（Lyon 2004）和阿哈迈德（Ahmad 1977）所强调，土地和农业在巴基斯坦经济发展中扮演着必不可少的社会经济作用。增加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将增大旅行和旅游业对巴基斯坦经济的贡献。游客赴巴基斯坦旅游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常见的原因之一是他们想品尝正宗的当地菜肴和当地生产的水果蔬菜。本项研究印证了城市化与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正如蒙兀儿（Mughal 2008）指出，很多农村居民正在逐渐放弃农业，转而从事能够带来稳定现金收入的盈利性职业。在拉纳等人（Rana et al. 2017）和皮尔扎多等人（Peerzado et al. 2018）研究的基础上，本项研究再次确认，人们正在为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而放弃农业，迁至城乡结合部。
长期参数显示，如果显著性水平为1%，保持其他变量不变，那么当地粮食作物生产每增加1%，旅游产出就会增加1.77%。此发现在直觉上是正确的：随着当地粮食作物产量增加，游客就有可能增加旅游行业消费，因为这将使他们旅游的成效最大化。正如托逊（Tosun 2000）和艾谢图（Eshetu 2014）指出，为了大大增加本地粮食作物产量，生产者需要与旅游利益相关方形成强有力的关系，需要确保巴基斯坦当地出产的粮食作物能够满足所有重要餐馆酒店、观光点和旅游中心的需要。
此外，格兰杰因果检验印证了当地粮食作物生产与城市化之间存在单向因果关系。正如拉纳和巴蒂（Rana and Bhatti 2018）指出，本地粮食作物生产是城市化的驱动力，因为人们正在逐渐从农村迁往城市，寻找新的工作和机会。与耐杜等人（Naidu et al. 2017）和 耐杜（Naidu 2017）这两项研究不同，本项研究无法确定巴基斯坦城市化对旅游产出具有显著影响。无法确定这种相关关系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虽然巴基斯坦城市规模在快速发展，但游客仍旧选择赴这些城市旅游。大多数游客去巴基斯坦的城市不是为了看现代建筑，而是去体验人们的生活方式、文化和传统（Saiyid 2018）。
基于前文对本项研究发现的概述，现在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短期看来，政策制定者需要实行可持续的城市和农村发展政策，大力增加本地粮食作物生产。传统上，人们相信农村需要发展，从而使得生活在农村的人们能够生产高质量的农业商品，并且维持外界对高质量农产品的需求。然而，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本地粮食作物生产也可以在城市地区持续进行。巴基斯坦仍处于在城市地区增进粮食作物生产技术应用的早期阶段，其与日本、韩国的国际合作将有助于政策制定者有效地把握在城市地区生产粮食的现代技术。这是一个中长期计划，但当下的计划是鼓励农民继续进行农业生产，并激励他们创新农作实践，为人们提供农场就业机会。蒙兀儿（Mughal 2018）认为，农民正在放弃农业生产，寻求能给他们带来稳定现金流的其他就业方式。鼓励农民继续从事农业生产并给予他们必要的支持，促使他们能够提升农场的农业生产力，是非常重要的。本项研究并未发现城市化对旅游产出具有显著的影响，因为游客仍旧选择赴城市旅游，去体验人们的生活方式、文化和传统。然而，政策制定者需要实行可持续的短期、中期和长期城市发展计划，以便解决可能阻碍游客赴巴基斯坦城市旅游的具体问题。在这些具体问题当中，亟须解决的是过度拥挤、健康问题、贫穷、贫民窟过度扩大、犯罪问题等。以有针对性的政策解决这些问题，能够确保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并使农村农民和城市企业在旅游业中发挥同样重要的作用。
总之，本项研究的结果对关于城市化、当地粮食作物生产和旅游产出的研究作出了贡献。那些拥有丰富本地生产食物、民众友好和有吸引力的景点的国家，应该能够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不幸的是，因为巴基斯坦农业缺乏经济回报，人们正在逐渐放弃农业生产，转而寻找其他更赚钱的就业机会。本项研究的局限在于，其仅仅依据一个国家的地理环境。今后的研究应该对多个发展中国家进行研究，从而拓展研究成果的跨地理区域间比较，提升这方面研究的外部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