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7《奉天文刊:特别推荐》作者:孙德芝 海公传闻今拾遗
作者简介
孙德芝(卅尔划),普兰店区皮口街道人,剧作家。从1964年秋第一个戏曲剧本《领路人》问世到2020年末,半个多世纪,写了二十二部有人物、有个(共)性、有故事、有情节的舞台剧本(小剧本3个,中型剧本1个,大戏剧本18个)。其中有县剧团排演的;有在文学(戏剧)杂志上发表的;有单行本发表的;有获国内部分省市和高校“征集剧本”奖的。现是普兰店区特聘党史研究和地方志工作信息员。
【海公传闻今拾遗】
'羞为甘草剂,敢做南包公’。这是人们对大明帝国,历经世宗、穆宗、神宗三朝的朝廷命官海瑞(刚锋)的赞誉和论定。
A,巧断家务事
公元1558年即明朝嘉靖37年,海瑞(刚锋)出任浙江省淳安县县令时,遇到了一个这么一个案子。
那年的8月15日,三班衙役放假回家过节。海瑞命家丁海安上街,购买水果,月饼,香纸蜡锞等物品,挑了压压一担,返回县衙。中秋月儿圆,家家都团圆,唯独老申家不团圆 。申忠仁申忠义哥俩,为争后院老人留下的一口水井,闹的不可开交,官司最后打到知县大老爷堂前。那个时代的县官,比现在的县长权力可大多了,集行政、司法、侦察、捡察大权于一身。
“过节放假,不放告”。用现代话说,过节'不办公’,但也有个'内部规定’;特殊情况例外。海安採办回来,见衙门口有两人抡槌击鼓。于是,便抓了击鼓人的'飞差’。命他们把担子挑进后院,然后带他俩进二堂。
二堂上,哥俩跪地,偷眼上瞧;海大人青衣便服,虽然清瘦,炯炯有神的两眼透着睿智和聪慧,二人不颤自栗。
大人问话:为了何事打官司?申氏坤仲报上姓名后,二人各执一辞,陈述,诉诸公堂的理由,恳求青天大老爷为之作主。
海瑞听了,声色未动,微微一笑说到:“好!你俩说的都有道理。今天过节,人生在世能过多少个中秋节啊?过一个少一个。今天回家该吃就吃,爱喝就喝,明天头晌,来县衙听判。”弟兄二人只得听命了。
第二天——8月16日上午,二人来到县城。巳时刚到,县衙门还未开,门外却围着一大圈人在看什么。哥俩挤上前,只见大门旁贴着一张告示,哥俩都认识几个字,告示上写的是:“申家弟兄,昨之诉讼一案,听判:——鹁鸽乎鸠乌鸦反哺,仁也;鹿得草鸣其群,蜂得蜜聚其众,义也;羊羔跪乳,马不欺母,礼也;蝼蚁塞穴而避水,蜘蛛结网而扑食,智也;燕非舍而不止,鸡非哓而不明,信也。禽兽尚知仁、义、礼、智、信,况人岂无一德乎?申忠仁仁而不仁,申忠义义而不义。故而,本官判之——
兄弟同胞一母生,
祖上遗业何须争?
一番相见一番老,
人生几时为弟兄?”
可谓;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哥俩看了,沉思良久,突然间,张开双臂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跑进大堂,请求撤诉。
B,明察谋杀案
形形色色的案件,扑朔迷离的案情,如同人们在生活中猜谜游戏。猜不着时,把人憋的一头汗,谜底一旦揭开,无非只有四个字——'原来如此’,太简单了。
杀人焚尸犯罪,中世纪的欧州称之为“完美谋杀案”。而在中国,早已不是什么悬疑难决的事了。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博古通今的海瑞面前,更是'小菜一碟’。
1571年即明朝隆庆五年,海瑞任右佥都御史的第三年春,他带着海安,着青衣小帽去京西马神庙郊游。马神庙不算大庙,可庙小神通大。每年四月初一这天,香火日。人来人往,烧香还愿,挑筐担担,卖葱卖蒜,热闹非凡。
天近中午,赶庙会的人们议论纷纷,说是:八里庄老袁家昨夜柴房起火,今早上,火堆里发现一具死尸。老袁婆认出来,是儿子袁小山;还有人不相信他会死,3月16成的亲,新媳妇刚沾鲜,怎么会跳火自尽呢?拉倒吧,那媳妇没过门在娘家跟个杀猪的就有一腿。所以老袁婆说她儿子'死的好不明白’;无怪一大早就上县衙击鼓将儿媳妇卫姑娘告了;可不呗,过了一堂,小媳妇死不承认;县官大老爷到现场验尸,首先得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然后才能破案哪。
海瑞一听,反正今天没事,十里地赶集,早晚是一天,去看看热闹,未尚不可。主扑俩,随着人流一路向西,没多远,便到了八里庄。
庄南头,一户民房旁边,堆着一堆砖瓦石块和被火烧糊了的破杆烂棍。那具被烧的尸体,收缩的不足三尺长。县衙里的仵作(即法医)正在验尸,翻看一气,完了,结论是'人被烧死’。活人被烧,没证据是别人把他推进火里,就不存在谋杀。县官正要下令,当场释放被告袁卫氏,然后打道回府。
忽然一声“冤枉!”,接着冲进人圈内一个平常男子,递上一张贴子。县官大老爷赶忙离座,站起来,目光四扫,象是在寻找什么。
这时候的海瑞,冲县官摆摆手。然后,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并亲自动手扦开死者的嘴,看了看,直起腰,低头沉默不语,脑子里闪过前天在都察院看到的那本《疑狱集》所载的张举故事,灵台顿时通明。于是,他让县令准备两头猪和一堆柴草。县官不知海大人想鼓捣什么,问又不敢问。自已是七品县令,都御史是正三品庭臣。官大一品压死人,何况中间隔了好几品,敢不服从?官家说话管用,所需的东西很快都齐了。
海瑞命人把猪杀死一头,留一头活的捆绑起来,一起投进点着火的柴草堆里。那头活猪在火里挣扎惨叫,一会(儿)功夫,火着完了,活猪也没气了。海瑞上前撬开猪嘴,招呼大家一起看;活猪被烧,急剧呼吸,把燃烧产生的大量灰尘吸进嘴里,死的却没有。这就是说,袁小山是死后被人丢进火场。三品御史当着众百姓对着七品县令深深一躬倒地:“贵县辛苦了。”回身同海安走了,围观的百姓谁也不认识,这个三绺微须,面目清瘦,操着南蛮子口音的中年男子,何许人也。
县太爷却吓的差点憋不住尿了,赶紧推翻先前的结论,从新立案侦察,与百姓鸣冤。他知道,稍有差错,御史大人跟吏部稍稍一噘嘴,前程就完儿完了。
C,理正'神’无奈
早年的事,谁都没看见,但世世代代流传的故事,却代表人们的一种愿望、期盼和寄托。古今一理: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
万历十三年(1585年),闲住了一十六年的海瑞又被朝廷重新启用,封他任职南京吏部右侍郞。离原定到任之日期尚早,他让家眷辎重车先走,自已带海安轻装南下,游山逛景,顺带体察民情。
这一天,路经安徽准安府。八公山下,错过宿头,天色将晚,怎么办呢?事出无奈,借宿古庙,当然也是'家常便饭’。八公山南麓有座千年古刹——“枫叶观”,当家老道俗家姓杨,明世宗嘉靖16年进士。嘉靖21年,宫女扬金英行弑皇帝一案诛连杨氏家族,他才避祸深山,遁入空门。几十年过去了,但对于海瑞的才学和官声,时有耳闻。此次初逢,相见恨晚。
于是,便挽留海瑞,多住几日。谈古论今,吟诗对弈,甚是开心。杨道长还建议,上大殿给'玄天上帝’敬柱香,虔诚祈福。灵与不灵,姑且不论,据传:能否敬上头柱香,是捡验一个人德行的标准。仆人也没玩够,理由多多,主人只好依了他。
第二天早上,海安陪着海瑞进了大殿。呀!已经有人先他而来,香已点上多时,真可谓“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了。唉,今天不走,只待明天吧。
翌日,起的早于头天,未曾想,还是被谁抢先上了头柱香,海瑞把头一扭,“神不接受我的香火,走!”没吃早饭就想离开“枫叶观”。偏偏天公也不着美,日出之前下雨,一直到下半晌才停,人不留人天留人。
杨老道陪他下了一天另半宿的棋,由于大脑劳力超负荷,躺下稀里糊涂,不知睡没睡,海安便把他叫了起来,上香。二人进殿一看,灯烛辉煌,正位的玄天上帝,案桌上的铜香炉又已插上香了,左首玉皇大帝,右首真武大帝,案前也都是香烟漂渺。把个海瑞气的摔掉香,转身就走,杨老道迎面从台阶下上来,好象明白点什么。
按理说,朝野内外对海瑞的口碑论'德’,都无可厚非,怎么这头柱香就上不上呢?杨老道上下打量海瑞,然后说道:“大人,老牛耕田,有功于人,可是,人却食其肉,穿其皮,有损好生之德,大人,你穿的靴子底可是牛皮哟。”
海瑞听了,冷冷一笑:“寺院道观的大鼓是什么皮做的?玄天上帝每天所听到的暮鼓又是什么做的?”话音刚落,庙西山墙外,轰隆隆一阵雷声,振人心弦。
又要下雨了?这个雷怎么这么近啊?正在此时,一个火工道人急忙忙跑来报告,“师父,不好了!西鼓楼大牛皮鼓不见了!”
众人着实吃了一惊,海瑞听后哈哈大笑:“东周时期,玄天上帝曾经挨过屈原骂,元顺帝至正年间,关汉卿通过窦娥之口斥责'错勘贤愚枉为天’。看起来神佛也怕人揭短。无理寸步难行,走!”杨道士拉都拉不住。
小道童连跑带颠从山门外闯进来,手拿一张黄贴,递给杨老道。贴子上写:“放肆放肆,诋毁神祇,金瓜击顶死,回来交旨。”21个字。老道一看不好,赶紧去追海瑞,此时主仆二人,业已走远。
这一天,俩人来到汊口集地方,估计,无须半天路程就到应天(南京)了。六月三伏天气灼热,地上热的烫脚板,头上冒汗口干渴。正好道旁一块西瓜地,看瓜人回家吃中饭,二人坐在地边挑个叶下熟瓜,掰开吃了,即解渴又降温。若依海安,走就算了,反正瓜地没人。海瑞将脸一沉,“不行!”命海安拿双倍钱放在瓜地。
二人上路,刚走几步,见官道旁一个人跪着请海大人恕罪——原来这个壮士打扮的中年人,从京城一直跟踪到此地。'枫叶观’的大鼓是他扔出山墙外,后又写了一张黄纸贴,借以吓人。他本是接重金顾请,而追杀海瑞的,顾主是嘉靖44年伏诛的严世番大孙子。好在这位刺客,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良心,让他一致下不了手。跟踪二十多天,确实没发现海公主仆半点可杀的劣迹,吃个瓜,人不在还付双倍钱,这样的好官天底下少有,无顾杀害好人,天理难容…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做钩。”北宋时包拯说的话,掷地有声,明朝时的海瑞,身体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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