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儿》第八十六章 无奈何
第八十六章
无奈何
一个幼童在花海里奔跑着，一不小心扑倒在地。他扁嘴欲哭，被一只纤长的手指按住嘴唇。
一位美丽绝伦的妇人站在幼童面前，把他扶起。
“不要哭……离儿，答应娘，以后都不可以哭。无论怎么样痛苦，撕心裂肺也罢，肝肠寸断也罢……都不要哭！”
幼童是四岁的丁离。
他漆黑的眼眸充满纯真，对着母亲用力点头。
“我答应娘！”
……
一群小孩子在玩耍着。
六岁的丁离在屋檐下看着他们。
一个男孩向他丢过一块石头：“走开，魔种！”
丁离接住那块石头，转身离开。
……
秋叶纷飞的日子，七岁的丁离站在瀑布中，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击着他瘦小的身躯。
岸边，一个细长眼眸的男人在请求自己的妻子。
“离儿还是个孩子，这样未免太残酷了！”
美妇没有表情，只是轻声问了一句：“离儿，你受不了了么？”
瀑布中的丁离抬起小脸，努力对爹娘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受得住！”
……
十四岁的丁离伏在母亲的病榻前，母亲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别难过……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你很快就会遇到一个人，她会一直陪伴着你，一起走到尽头……”
丁离握着母亲的手，望着窗外的一抹残阳，直到那只手变得冰冷。
从始至终，没有掉下一滴泪。
……
绿谷丁家的内堂里，人们被闯进来的白衣人控制。
丁离被冷水寒用剑架在脖颈上，贴墙而立。
一个白纱遮面，露着一双紫眸的男人对着丁离笑：“交出冰之刃的剑元，就放了他们，不然……”
丁离没有作声，看向紫眸人身后一旁的父亲。
父亲不易察觉地摇摇头。
紫眸人冷笑一下，手里亮出一柄银色的长剑，头也不回反手向身后的丁离父亲手臂刺了一剑。
“你忍心看着他们受苦？”紫眸人斜睇着丁离：“千刀万剐的滋味可不好受哦！”
丁家的人惨呼声此起彼伏。
有堂兄弟受不住了，求丁离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快交出那个东西，救救家人。
“以前我们错了，不该欺负你！”一个堂哥倒在地上，身上染满了血，“求你救救我们啊！”
丁离无法再听那声声哀嚎。
他闭上双眼，抬起手掌。一道银光从手心里放出，渐渐凝结成一柄长剑的形状。
紫眸人眼里露出喜悦。
他刚要去拿那银色长剑，身后丁离的父亲猛扑过来，将他撞倒。而父亲用力过猛，收不住身子，倒在了那柄银色长剑上。
丁离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他的父亲已经被冰晶凝住，冻成了冰人。
看着这一幕，丁离终于控制不住地嘶喊起来。
紫眸人道声不妙，拉过身边还在吃惊的冷水寒向内堂门外冲了出去。
银色的长剑散出一阵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内堂。
……
黄衣小女孩吞下一大口饭，抬起挂着泪珠的小脸对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哥哥！”
……
身着黑衣的丁离被小女孩拉着走进一个房间。
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好奇地望着他。
他把手里的一支吐着清香的腊梅递到她面前，女孩子露出惊喜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颜，他漆黑的眼眸也被点亮。
……
丁离倒在地上，肩头上簇簇冒着血。
冷水寒将昏倒的春回抱起，冷笑着：“你不是我的对手，连自己未婚妻都保护不了，还算个男人吗？”
他抱着她，扬长而去。
丁离绝望地对着天空嘶吼……
……
下雨的竹林中，许久不见的她哭泣着拥住他。
……
七夕的夜，他背着年幼的祈儿，站在桥下的树影里，春回站在桥头与彼端的冷水寒久久凝视。
仿佛可以听到心碎的声音。
……
他决定放手，冷酷了声音，说着负担不起她的爱，不看她眼里的泪光，狠下心让她离开……
……
八岁的祈儿在火之力的焚心灼烧中挣扎。
随着他注入冰之力为她减轻痛苦，她慢慢睡着了。
……
百丈冰崖上，风声呼啸。
她抚摸着妹妹微黄的丝发，美丽的脸上带着沉静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睛却满是坚决。
“祈儿的火之力被雪宫主掌毒侵入，变得难以捉摸，眼下想要加以克制……只有一个方法！”
他望着她，隐隐约约有不祥的预感。
春回微笑着说：“那就是……杀了我！用我的血为祈儿净化火之力……”
这个请求太过令人震惊，他后退了一步。
她走向他。
“如果你希望祈儿得救，就要按我说的去做！”
“不行！”他决然拒绝。
春回走到他面前，轻轻地说：“丁离哥哥，我求你，这样做不止是为了救祈儿，也是为了水寒……”
“他？”
春回滴下晶莹的眼泪：“水寒他……他是冰伥！”
他不禁倒抽一口气：“什么？”
春回声音发颤：“前几天雪宫主来见过我，他亲口对我说，水寒是他用上一代宫主的遗体所做的冰伥！”
丁离沉声：“不可能！冰伥不可能像冷水寒那样自由行动，雪宫主是在欺骗你！”
春回放下祈儿，走到崖边望着那个正在由远处飞奔而来的身影：“水寒能自如活动，是因为雪宫主将活人的生命之力放进了前任宫主的遗体之中，水寒才能如同普通人一样。如果不能继续为水寒注入新的生命之力，一个月后，水寒的生命力会消失殆尽，身体也会油尽灯枯……成为真正冰伥的模样！”
“不要说了！我绝对不会救冷水寒而杀你，你别逼我！”
“对不起，丁离哥哥，我知道你心底里是个温柔的人，我现在逼迫你这样做，对你亦是极残忍的！”
春回回头看着他，美目里泪水大滴坠下。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雪宫主他恨水寒叛离，断不会为他续命，我无法想象水寒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模样……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只能跟他一起死……”
丁离无法言语。
春回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抽泣：“丁离哥哥，现今唯一方法，就是我舍去性命，释放力量，即可净化祈儿的火之力，让她暂时不再受炎流的折磨。又可以让水寒继续活着，等十年之后，祈儿长大让火焰心重现，拥有实现愿望的力量！”
丁离咬牙：“不行……”
“求你了！”春回舒臂环抱住丁离，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祈儿和水寒都是我此生至爱之人，用我一个换她们两个，此刻祈儿年幼，身体无法负荷全部的火之力，我会将剩余的一部分力量寄存在你身上，请你保护祈儿长大，让她替我实现愿望，让水寒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丁离还要拒绝。
春回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猛然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她依然微笑着，唇边流下一缕鲜血：“对不起……丁离哥哥，请原谅我的任性！”
丁离望着那把匕首，慢慢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挥出一剑。
血花飞溅。
远处，冷水寒正疯了一样飞奔过来……
……
祈儿醒过来，哭倒在丁离的竹塌上。
冰篁扶住她，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了真相吗？”
祈儿呜咽着点头，说不出话来。